第36章 第 36 章
第36章
心头愧疚太深!
宁啸吐血后, 陷入昏迷,哪怕昏迷期间,神色也是深深的不安。
薛妖上门探病, 只见病榻上双眼紧闭的宁啸——
脑门上冷汗涔涔,时不时唤着“柔柔,对不住”, 脑袋不安地左摇右晃,抑或是双手无意识地抓紧褥子。
这一切都预示着,十六年前的惨事, 在居心叵测之人的策划下, 成功勾出了宁啸的心魔。
“指挥使大人, 您看这可如何是好啊?边境遭遇突袭,前线战报雪片似的纷至沓来, 可咱们总督大人偏生昏迷了一整夜, 压根无法指挥前线啊……”
一个副将捧着前线求援的一摞战报, 苦着脸来到薛妖面前。
此次战役爆发突然,且仅仅过去一夜,竟然呈现西北边境全线拉开战局之势。
如此一来,无论是将帅、兵力,还是粮草,都急需总督大人统一调度。
若总督大人迟迟昏厥不醒, 抑或是醒来后情绪不稳,都是祸事啊!
薛妖闻言,淡定地拍了拍副将肩头:“不必如此忧心, 前线有镇国大将军夫妇(赵玉珠爹娘)镇守,一时半会出不了问题。总督大人,这儿交给我就成。你自去忙你的便是。”
薛妖气势很足, 似乎有十成把握,顷刻间令副将提起来的心,安稳地落地。
副将依言退出房门。
薛妖又遣散了病房里的奴仆,随后坐在床沿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一粒黝黑的药丸。
喂宁啸吃下后,约莫一刻钟的样子,宁啸眼皮颤动两下,醒转过来。
人是醒了,心魔还在,神情恹恹的。
薛妖没说话,直接甩了一沓信在床榻上,示意宁啸看看。
宁啸疑惑地侧头望去,就见一封封信封都泛了黄,明摆着有些年头了。
突然,宁啸目光怔住,信封上的字迹……齐整秀气的簪花小楷,是朱柔的字迹。
而信封上的收信人,却是朱柔娘家的表哥。
这是朱柔写给表哥的……情书?
抽出里头的信纸,一目十行地阅过内容,宁啸眸光瞬间森冷阴沉,手指过于激动捏破了陈旧不堪的信纸。
“朱柔她……她怎么敢!”宁啸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薛妖淡然道:“当年老夫人正是敏锐地察觉了私情,也笃定肚子里的孩子是……表哥的,才下了决心,背着你策划出‘难产,一尸两命’的计划。”
如此一来,剧情戏剧性地发生了反转,当年并非老夫人不待见朱柔这个徒有美貌、温柔过头、不善管家的儿媳妇,而是朱柔婚后还与表哥藕断丝连,苟且私通。
甚至,怀上了宁银月这个野种。
老夫人为了不伤儿子脸面,也为了给朱柔娘家留颜面,才放弃了公然浸猪笼的方式,改用悄无声息的“难产,一尸两命”。
“当年你把她偷运出府后,她直接投靠了表哥,后来表哥不幸病死,她才孤身一人拉扯大孩子……失踪了十六年,直到半年前,被凌梓云一伙盯上,随后,她重新回到你身边。”
薛妖将最近调查出的真相,一一甩在宁啸面前。
作为男人,薛妖懂,深深的愧疚能让人长时间萎靡不振,心灰意冷,但被背叛的暴怒情绪,却能生生吊起人的昂扬斗志。
果然,骤然知晓被戴绿帽的宁啸,气归气,却一扫昨日的愧疚和颓丧,肉眼可见地有了精气神。
甚至,战意腾腾。
薛妖前脚满意地出府,宁啸后脚就迫不及待提审了朱柔。
此时的朱柔已不再疯癫,胆小的她被冷面男人一通恐吓,立马全招了,与薛妖探得的真相一般无二。
“你个贱妇,还有脸给野种抬嫡出?你良心被狗吃了?”
“一个下贱野种,给世子爷做妾都是高攀,你还贪心不足,卯足了劲要坐上世子夫人之位?呵!”
“来人啊,立马一顶小轿将宁银月送过去……”
这是聘礼不要,彩礼也不给,一顶小轿就将宁银月和肚里的胎儿,寒酸地抬过去?
朱柔一下子慌了!
这样搞,她和表哥唯一的骨肉,将来在荣国公府怎么抬得起头?!
“不……啸哥哥,你别这样,”朱柔双手拽住宁啸衣摆,哭着喊,“宁银月就算不是你的骨肉,看在她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所生的份上,饶了她吧……当年她也差点死在老夫人手里,就当替老夫人还了那笔债……”
替老夫人还了那笔债?
冷笑一声,宁啸一脚踹开自视甚高的疯妇。
旋即,大声吩咐管家:“送过去时,记得嘱咐荣国公,来日胎儿一落地,先滴血认亲。宁银月肚子里的指不定是谁的野种!”
有其母必有其女不是!
听了这话,朱柔直接昏死过去。
宁啸嫌弃地踢开横搭在他脚面的女人手臂,大步而出,旋即命人钉死了房门和所有窗户,将不贞不洁的朱柔,下半辈子都封死在漆黑的房里。
死生不复相见。
~
话说,薛妖离开总督府,直接去了锦衣卫卫所。
坐等一个时辰,得知宁啸的一系列动作后,嘴角满意地上翘。
“好了,可以安心去前线了。”
交代完下属未来一个月的部署和筹划,薛妖带上陈南等得力心腹,直接奔赴作战前线。
不想,出城十里,偶遇重伤归来的郭盼盼一行人。
“你们这是?”薛妖跳下马背,一脸关怀地察看趴在马背上的郭盼盼,他肩头被锐利的剑刺了个对穿,缠绕的绷带上血迹斑斑。
郭盼盼此前带队去捉拿逃逸的谷中昌,眼下哭丧着脸道:“头儿,属下办事不力,让那奸诈的谷中昌逃了!”
薛妖闻言蹙眉。
郭盼盼颤声道:“本来已抓捕归案,突然窜出一百来个死士,以不要命的打法、死伤过半救走了谷中昌。我们寡不敌众,受了重创。”
一百来个死士?
死士可是私人豢养的。
这就透着诡异了。
谷中昌一个通敌叛国的细作,暴露了身份早成了鞑靼的弃子,在西北,谁还肯下血本救他?
救了他,又有何用?
薛妖一时也猜不透,只能派出一队人先去查探谷中昌的踪迹和线索再说。
下一刻,不知怎的,薛妖心口隐隐透出不安,仿佛身边的某个重要人会遭遇不测似的,隐隐作痛。
~
三更半夜,镇国大将军府。
窗外的院子里淡淡落着月光,赵玉珠的闺房里,烧着一根蜡烛。
借着微弱闪烁的烛光,赵玉珠偷偷摸摸收拾包袱,将换洗的衣物以及金银细软一一打包。
为何偷偷摸摸,连丫鬟都避开呢。
呃,实在是不知府里,哪个是锦衣卫安插的眼线。薛妖不让她去前线犯险,要想避开薛妖的眼线,只能……偷偷摸摸啦。
少女轻手轻脚地从衣柜里拿衣物。
这时,西边窗户那,一小截竹筒几乎无声地刺破了窗户纸,往里悄悄冒烟。
起先,赵玉珠并未察觉,待嗅觉敏感地觉出有异样时,一回头,对上了还在不断冒烟的竹筒。
有人用毒?
警惕的赵玉珠立马屏住呼吸,悄摸摸绕到西边窗户,猛地一把推开窗户,就要去抓窗外的坏人。
不想,窗外的炎炎夏日热风刚扑面而来,就引爆了赵玉珠体-内的毒性,一阵头晕目眩,四肢发软。
昏死过去前,只来得及看到一道模糊而熟悉的身影,好像是……在逃要犯谷中昌。
谷中昌跳进窗里,恶狠狠地拍着赵玉珠的小脸:“傻姑娘,这毒叫‘见风倒’,你开窗,不倒你倒谁?”
谷中昌色眯眯地上下打量昏迷的赵玉珠几眼,啧了啧,似乎对她玲珑曲致的身材很满意,随后,用一个麻布袋把她塞进去,扛起就翻墙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