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第34章
没几日,炎炎夏日笼罩着的甘州城,爆发了一件少女羞谈的大事——
好色的慕容铭被人给阉了!
一脚踹阉的!
“啊……”
“啊……啊……”
那个痛啊!
那个惨绝人寰啊!
荣国公在甘州城临时落脚的宅院里,东厢房时不时传出哀嚎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像极了遭遇重创的野兽。
“你个混账东西,是不是又招惹了哪个姑娘?被姑娘家人寻了仇?”
“狗改不了吃-屎,活该被踹!”
“疼死你!”
荣国公怒气冲冲,站在病榻前,指着慕容铭鼻子骂。
慕容铭委屈得要死,自从一门心思惦念投喂鱼骨的小美人后,他就安分守己、没再招惹过良家少女了!
可昨夜后巷里,他竟前后遭遇了两波殴打。
第一波人,围追堵截,二话不说,就把他摁在地上好一通拳打脚踢。
痛是痛,却没有伤及关键部位。
刚浑身颤抖地爬起来,即将抵达宅院后门时,来了第二波人,一个麻布袋罩住他的头,就泄愤似的一脚又一脚光往他下三路踢。
最狠的那一脚,直接踹上了小。
郎中用手拨了拨,仔细察看后,向荣国公实话实说:“世子爷这一脚挨的,看似严重,实则出脚之人拿捏了分寸,没伤及要害,不影响传宗接代。但实打实,会疼痛半个月。”
荣国公闻言,松了口气。
慕容铭闻之,却是骂得更凶了:“哪个混蛋,纯心找老子茬!”
~
总督府。
伴随着慕容铭被阉,总督府里的宁银月却是乐开了花!
“娘,女儿的好日子来了!”
朱柔(宁啸已死的“原配”,后以寡妇身份再嫁,成为平妻)从上房来到女儿居住的小跨院,隔着一丛丛花树,遥见——
宁银月妖妖娆娆站在廊上,一只手抚着小腹,一只手用帕子捂着干呕的小嘴。
干呕过后,宁银月眉飞色舞地叫嚷。
朱柔扶额,一阵头疼。
宁银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提起裙摆欢快地跑到朱柔身边笑:“娘,您也该舒展眉头了,郎中都确诊了,女儿肚里这个小家伙都两个多月了!您也听说了吧,慕容铭被人给阉了,如今呀,我肚子里的这个可是他们慕容家唯一的后了!”
哪怕为了孩子不是庶出,也得将世子夫人的头衔送给她呀!
不做妾了,要做世子夫人了!
这还不值得她欢呼雀跃?!
朱柔是个过来人,男人那方面不举,年纪轻轻就守寡,往后的日子该怎么熬啊?也就这个傻女儿为了能跻身世子夫人,还笑得出来。
但女儿肚子都被搞大了,今生不嫁慕容铭,又能再嫁谁?
思及此,朱柔只得强颜欢笑:“好,恭喜恭喜,娘亲这就去寻个媒婆来,再与荣国公沟通沟通。”
上回去的媒婆,哭丧着脸回来复命,说是慕容铭只应下纳妾,一顶小轿从侧门进。
不曾想,在宁银月摸着小腹做美梦时,这回遣去的媒婆……又哭丧着脸回来了。
“夫人,小姐,荣国公和世子爷斩钉截铁,只能……一顶小轿抬进门。”
宁银月嘴角的笑意凝住,良久,瞪向媒婆:“你没提醒世子爷,他已经被阉了吗?”
“快别说了,正因为民妇隐晦地提了一嘴,差点没被世子爷叫人打死……说民妇胡诌,他们世子爷好端端的……”
领了银子,媒婆逃命似的走了,临走前再三告饶,这桩婚事她说不拢,放过她,再别来寻她。
媒婆一走,宁银月一头撞进朱柔怀里,哭得那个伤心欲绝:“娘亲,定是我出身太低,他们看我是您带进总督府的拖油瓶,不是总督大人的亲生女,才死都不肯给我正妻之位的……”
朱柔自然也想到了这层,几乎把下唇给咬破。
女儿,到底是被身世给拖累了。
“不怕,银月,娘亲该为你争取的,一定为你争取了!”
~
当夜,炎炎夏风中,朱柔不怕热地等候在廊下,望着月洞门望眼欲穿,盼着宁啸(总督大人)早点下值回府。
足足死等一个时辰,腿都站酸了。
突然,月洞门闪现一道身影,朱柔嘴角的笑意刚凝起,却见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居然是宁啸的继室,纪夫人。
“姐姐。”朱柔忍住内心的屈辱,温和有礼地称呼继室为姐姐。
继室纪夫人摇着团扇,也不走近,在庭院里大声挖苦道:
“听闻妹妹今儿个又托媒人去说亲了?我说妹妹呀,银月那孩子是个什么出身,你自个还不知道吗?寡妇再嫁带进总督府的拖油瓶!这样的出身荣国公府哪里瞧得上?高攀做个美妾都是福气了,旁的……也该有点自知之明,莫再肖想了!”
被继室这般夹枪带棒的一通讽刺,朱柔恨得指甲都掐进了掌心。
她的宁银月,明明是总督府嫡女!嫡女!
原配所生的嫡女!
才不是寡妇带来的拖油瓶!
不是!
委屈透了,总督宁啸一回府,朱柔就双眼含泪地扑了上来。
“夫君,银月的事儿你得上心啊。别人不知,你还能不知吗?她可是……你实打实的嫡女啊,万不能辱没了身份去给人做妾啊。”
宁啸闻言蹙眉,一把松开朱柔小腰,正色道:“荣国公相不中她,与她出身无关,是她甘为下贱,一未出阁,二未定亲,就怀了小孩。这样的德行,如何堪当世子夫人?荣国公怎能看得上她?”
言下之意,只能作妾,全是宁银月咎由自取。
德行有亏所致。
与出身无关。
“夫君……”朱柔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宁啸,他这个当父亲的怎能说出这番话来?
宁啸又道:“若她规规矩矩像个大家闺秀,便是顶着‘养女’身份,我也能让她风风光光嫁进荣国公府当世子夫人。可她都干了些什么?荣国公府还愿意给她个贵妾名头,都是抬举了!”
依着他的性子,直接一碗落胎药下去,再送去佛寺修行方是上策。
男人这话直接将朱柔给震惊住了。
朱柔死死咬唇,看向男人的眸光瞬间冰凉起来,她恨他,恨他枉为人父!
似乎害怕宁啸再抛出什么凉薄之语,朱柔腰身一扭,背过身去大步离去,再不愿多看薄情男人一眼。
他不疼女儿,她疼!
他不为女儿的将来努力,她去!
~
次日晌午,赵玉珠正百无聊赖,趴在后院水榭的栏杆上给红鲤鱼投喂饵料时,八卦的绿燕带来了一个新鲜出炉的爆炸性消息——
一大早,朱柔亲自带上媒婆去提亲了。
好说歹说,依旧被荣国公拒绝后,朱柔直接冷笑出声,国公爷可是嫌弃我们银月出身低微?
实话告诉你,宁银月可不是什么拖油瓶,乃是总督大人宁啸原配所生的嫡女!
就这样,在荣国公临时院落的大堂上,朱柔自曝身份——她可不是什么再嫁的寡妇,她是宁啸十六年前“诈死”的原配,宁银月也并非什么低贱出身,乃是原配嫡女!
此消息一出,瞬间成了甘州城家家户户唠嗑的谈资。
“为了抬高宁银月出身,好捞个正妻之位,就公开爆出当年辛密?”赵玉珠闻言,眨眨眼,实在佩服朱柔的没脑子。
可不是没脑子么?
辛密,之所以能成为辛密,就是因为见不得人啊。
当年见不得人的一幕,十六年后爆出,也还是见不得人啊!
如此一来,非但没法达到朱柔想要的效果,还顺带坑了宁啸,一个后院乌烟瘴气、乌七八糟的名头是躲不掉了,让整个总督府成了笑柄,让其他未嫁的女儿也全嫁不出去了,就连定下婚约的,男方也急急忙忙来退亲了。
荣国公一家子又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满脑子的封建礼教,最是看重面子活儿,这下好了,被朱柔这一通爆料,别说迎娶宁银月当世子夫人了,便是贵妾的名头,都开始掂量掂量了。
毕竟朱柔这个母亲如此不堪,行事也蠢,她孤身一人养大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
有其母必有其女,荣国公府哪敢要个搅-屎-棍进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