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冯家招亲宴
吴姒语与吴母进去后，内有丫鬟领路，走到一处庭院中。
只见庭院中的或是夫人，或是待字闺中女子，统共约十余人。
庭院中间摆放一处雕刻百鸟朝凤大圆桌，上头摆放着各色点心，五颜六色，形态各异，十分精致好看。
大圆桌的四周又摆放着小桌，按照请帖宴请来的人家分别落座。从桌子来看，大约是有五户人家被邀请过来。大多都是夫人带着女儿过来的。
吴母远远就看到被围在中央的密友冯夫人顾欣。于是，她拉着女儿走了过去。
“阿欣。”吴母开心的叫唤。
冯夫人见到吴母自然也开心的回应：“你们来了。”然后又转向众人说道：“你们先落座，我先失陪！”
吴姒语看冯夫人对吴母如此热络，想关系好是不假的。
围观的妇人小姐纷纷点头应好，各自落座。
冯夫人拉着吴母的手往一边没什么人的地方走去。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妙龄少女。
吴姒语见那个少女，先给她点头打招呼，却见那妙龄少女却没有拿正眼瞧她，她蹙眉，难道吴姒语本尊惹过她？可她从本尊的记忆里就没有过这名女子的印象。
吴母也看到那名女子，好奇的问冯夫人：“这位是？”
冯夫人说道：“这是我大女儿。”
吴母惊讶，说道：“这就是云儿？”
冯夫人点头，叹道：“当年云儿出生后，去了道观，那里的师父说，云儿八字与老爷相冲，不利于钱途，说，唯有她满十六时，才能解，没有办法，只能送回鹤洲老家，如今她已满十六岁，在老家办了生辰宴席后，我便马上把她带了回来。”
吴母一听也不禁感叹，因为道士一句话，就要母女分开十余年。
感叹后，吴母问道：“那今日设宴是为了……”
冯夫人说道：“今日设宴，一来是为我女儿接风洗尘，二来我女儿已经十六岁，今日我除了宴请了关系要好的妇人外，在那边，我也让老爷邀请了一些年轻才俊，这些你懂的吧！”
“我懂！我懂！”吴夫人拍拍冯夫人的手，一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吴姒语顺着冯夫人的话，往此处庭院的一处墙面看，那处墙面竟然是镂空花纹，虽然阻隔东西两庭院，但又能隐约看到两庭院中的人。
原来今天是冯夫人安排的相亲宴！
未婚男女自然不能面对面相亲，以免落人口舌，但这远远相看，这瞧上了谁，冯夫人可再做下一步打算。
而受邀而来的妇人小姐心里大约都是有数的，带来的小娘子都是到了出阁年纪的。
“说了这半天，我还没有让我女儿叫人，真是不该。”冯夫人把女儿推出来。
“快叫人，这是娘的好友吴夫人。”冯夫人对女儿说道。
“吴夫人好。”云儿不热络，规规矩矩施了个礼。
吴母笑道：“我没有带什么礼来，初次见面，也不能失了礼数，这镯子我姑且也带了几年，不要嫌弃。”说着从手腕上把那金丝绕的玉镯褪了下来，拉起那云儿的手戴上。
云儿有些推拒，冯夫人说道：“戴上，吴夫人的东西可是好东西，用不着和她客气。”
云儿听了母亲的话，就把镯子戴上了。
吴姒语却看出来那云儿可不是客气的推拒，而是压根不想要。
接着冯夫人看着好友身后的女子，不确定的问道：“这是姒语？”
吴母把女儿拉上前来，说道：“叫人。”
吴姒语从善如流，唤道：“冯夫人好。”
冯夫人看着姒语的梳的妇人头发，问吴母道：“姒语我多年不见了，是何时出嫁的？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怎么，怕我讨杯喜酒喝吗？”
冯夫人不问则已，一问吴母又是一阵心酸，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含含糊糊应道：“这不是嫁去外地，太过匆忙，这边未办酒席。”
“什么嫁去外地。不就是做了人家的玩物吧。”
冯夫人还没有说话，就从旁边传来声音，正是云儿说的话。
“你胡说八道什么！”冯夫人怒喝。
“娘，我可没有胡说，这章台都传遍了的。”云儿又说道。
冯夫人瞪了女儿一眼，骂道：“不要道听途说，闭嘴！”
然后又转向她的好友，一脸歉意道：“阿芙，我女儿言行无状，我待会会教训她，你不要放在心上。”
吴母悲从中来，正打算与她说说一二，这时一名丫鬟走来，轻声对冯夫人说道：“夫人，时辰到了，要不要开宴？”
冯夫人道：“开，让各家的夫人小姐落座。”
丫鬟应声，退了下去准备。
冯夫人对好友说道：“我们先吃茶，什么话，我们关起门再说。”
吴母点点头。
吴母携吴姒语过去时，众人已在自己的位置落座，她们也看到了唯一的空位，便走过去坐下，桌上有铭牌。
桌上放着一套茶具，翡翠色花瓣状茶杯，真的是紧紧抓住女子爱美的心理，先不说茶杯的材质好不好，光光看形状，都想带回去一套。
每桌的背后都站着一名丫鬟，为每桌的客人服务，倒茶，还会察言观色，如果夫人小姐们看下大桌上的什么茶点，还要帮忙取过来。
真是贴心备至！
“今天天清气爽好日子，便邀请大家一起来吃茶，顺便看一看我新定制的茶杯，品一品都城最近风靡全城的洛神红茶。”
郑夫人首先举杯，说道：“今日感谢冯夫人，知我们这群妇孺未去过都城，特地给我们长见识！”
“就是就是，这洛神红茶就是好看，茶水色泽如红宝石色，我都不忍喝下去！”刘夫人打趣说道。
“先不说茶，就配的杯子都好看，我也在家里备上一套，喝茶看花都心情舒畅。”朱夫人笑呵呵说道。
吴姒语看各家夫人各自说着场面话，对着吴母低语：“娘，看下冯夫人的人缘挺好。”
吴母有荣焉，也低声说道：“阿欣自小性子就很好，跟谁都能处的来，而且这冯员外不同于其他乡绅，他们祖上一直都在章台，根系扎的很深，而我们吴家虽然家产算上不错，但是祖上三代才迁移过来。所以就人脉影响力而言，自然比不上冯家。”
吴姒语点点头，心想这就是地头蛇了吧！
冯夫人开场白一说完，第一杯自然是众人共举。喝完之后，便是自由活动，可以单纯的喝茶聊天，也可以弹弹琴奏奏乐曲。
这冯家在亭子底下放了筝，琵琶，胡琴等各式乐器，除了让各家小姐以乐会友，相互交流外，另一个目的就是可以让各家小姐表现自己，让隔壁的郎君能够欣赏一二。
总之，这些跟吴姒语无关，她既不会乐器，更不需要吸引那些郎君的注意。于是心安理得的喝着茶，吃着点心。然后就跟局外人一样，看着这些年轻的小娘子相互比较，有个别胆子大一些的，故意靠到那镂空的院墙边上，偷偷看对面的郎君。
真是有意思。吴姒语津津有味的看热闹，耳边却传来吴母叹气：“我儿要是……这会儿也是在这里挑夫婿了。”
吴姒语心想：又来了。
她立马跟吴母说道：“娘，我们这会在别人的挑婿宴上呢！”
吴母立马反应过来，不能失态。神态又恢复到一家主母的模样。
不知道何时，各家小姐表演完毕了，就各自落座。然后交头接耳，看着吴姒语她们这桌窃窃私语。
吴姒语心觉得不得劲，果然，一些稀碎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看，听说那吴家小姐做了一高官人家的玩物。”
“我听说的是那吴小姐在边城在边城被蛮人……失了清白，然后就寻了户破落户嫁出去了。”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听说是……”
果然，那陈天文传出来的版本，传来传去，传出了各种版本。
夜莺一听，忍不住要上前理论，被吴姒语抓住了手，轻轻摇了摇头。她过去就算是说破了嘴，也不过是脸皮撕开，她过几天就回边城了，可吴母在章台就和这些夫人小姐有嫌隙了。
吴姒语才想罢，吴母站了起身，始料未及之下，上前几步，给那个造谣女儿失去清白的小娘子甩去一巴掌。
那小娘子吓住了，现场众人惊呆！
那小娘子的母亲反应过来，站了起身，骂道：“吴夫人，你怎么能打我女儿！”
吴母笑道：“刘夫人，你不会教女儿，我替你教女儿，还未出嫁就已经会胡乱造谣，谁家敢娶你家的女儿！如此碎嘴！”
刘夫人大怒，叫骂道：“难道我儿说的不是事实！你家女儿出了边城回来就妇人装扮，既没有见有媒人上门，又不见聘礼，又不见办酒席，这不就是无媒苟合的！”
吴夫人又道：“我家有没有媒人你知道？办不办酒席你又知道？你是在我家里安了奸细还是怎么的？你是在自家后院盯人盯的多了，也习惯盯着别人家了！看来有其母必会有其女！”
郑夫人见状，赶紧上来拉架：“不要吵了。”
吴母瞪过去，说道：“我还没有说你女儿呢，你倒是跳出来！捕风捉影，编排他人，倒是好家教！”
那郑夫人的女儿正是刚刚说吴姒语做了高官的玩物的小娘子。
郑夫人噎住，拉着女儿后退一步。
吴姒语看着战斗力爆表的吴母，心里也很感动，这种被人护着的心情，真的难以言喻。
她现在也能理解了为什么吴母听说她做妾一事，如此大怒，全都是因爱女之心。
冯夫人不过刚刚去了男宾那边，看看安排的如何，便隐约听到女宾那边似是有人争吵，便匆匆过来。
只见只有朱夫人和陈夫人与其女坐在位置上喝茶，其余人皆在一处，形成一个包围圈。
走近了她才听到她好友在里头生气的话语声。
“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冯夫人问道。
“冯夫人，你来的正好，这吴夫人好没有道理，竟然打了我女儿。”刘夫人见着冯夫人，竟然倒打一耙。
冯夫人看向吴母问道：“阿芙，这是怎么回事？”
吴母嘴巴张了又张，想起刚刚那些小娘子说的话，她都不好意思再重复一遍，只是不好意思的与她的好友说道：“阿欣，实在抱歉，大约这茶我们是不能喝了，我们要回去了，就不扰你们的兴致了。”
“既然这样，那我下次再请你来。”冯夫人自然看出目前场面的僵持，就顺着台子把这个事过过去了。
可是这刘夫人大约以为冯夫人让吴夫人回去，是要打吴夫人的脸面，反而不依不饶起来。
她伸手拦住吴母，抬起小人得志的嘴角，说道：“我女儿被你当众打，失了颜面，你要当众赔礼道歉。”
刘家小姐一听，当场配合嘤嘤嘤掩面而哭，看起来弱态十足。
当场有些人也觉得同情，今天可是来相夫婿的，结果被打了一巴掌，要是传到隔壁的那些郎君的耳朵里，可不是颜面尽失，这也就算了，到时候这些郎君还有哪个会考虑娶你。
吴母气极反笑，说道：“我还要给你女儿道歉？”
刘夫人点头，气焰嚣张：“没错！”
冯夫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上前劝阻道：“大家给我一个面子，各退一步如何。”
刘夫人此时却看不出冯夫人的不耐烦，不依不饶，说道：“冯夫人，这吴夫人必须要和我儿道歉，不然外头要是乱传我儿被打，我儿以后还能见人吗？”
吴母上前一步，怒怼：“你也知道造谣不好，就算传出去你女儿被打，不过也是小事，你女儿造的谣可是要毁我儿一生。同为女子，她那里来的脸！若是要道歉，也是你女儿先道歉，而且跪下与我女儿道歉！”
刘夫人一听，直接骂道：“无风不起浪，要不是你吴家女儿不检点，至于会有这样的流言，我女儿不过说的是众人皆知的事情罢了，要我女儿道歉，不可能！”
冯夫人见刘夫人还在那里煽风点火，实在忍无可忍，准备让两个丫鬟以搀扶名义将刘夫人拉到一边去，让好友先回去。不然僵持在这里，大家的脸上都不好看！
正准备吩咐时，从男宾那头传来低沉清冷的声音：
“谁，编排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