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子勗身世之谜
老住持在西苑休养了几日,子勗和清尘因军务繁重偶尔回来看看。
倒是吴姒语天天到老住持这里报到,比给那些大户人家后院里给当家主母晨昏定省的小媳妇还要积极。
经过这几日的休养,老住持身体已经大好,今日在吴姒语的陪同下,在苑里寻了棵树下,放了一张矮几,两人树下喝茶闲谈,好不惬意。
“住持师父,今天跟您说一说那个一生地……”
老住持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打断她的话:“女娃娃,你陪了我这些天,是有事情要问我吧!”
吴姒语见老住持自己提了起来,自然也不藏着掖着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
“没错,既然您这么问了,我就直接把我的疑问说出来,您帮我解疑释惑。”
“你说吧,我不知道我回答的能不能解你的疑惑。”
吴姒语把疑问的内容,组织好语言,表述了出来:“住持师父,当年庙里为何来了一波杀手?子勗和清尘为何还俗了?子勗为何不记得我?而且他为何性情变了很多?还有那日我听到他与你说的话,你们不仅仅是师徒关系吧?”
老住持笑道:“你这女娃娃这疑问这么多,我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把茶杯稳当的放在茶几上,想了想,缓缓道来:“按说,我们这些事不便与外人道也,若你只是一般的妾室,我也不会与你说。偏偏,你的前世与归墟相遇,今世又成了子勗的妾室,你倒也不同旁人,毕竟你也曾因归墟而丧命。那,就先从我和子勗的关系开始说吧,如你所料,我们不仅仅是师徒,我还是他亲外公……”
吴姒语诧异,她怀疑老住持和子勗肯定关系匪浅,但怎么也没想到是这层关系。
“您是子勗外公?!”吴姒语忍不住又重复了一遍。
老住持点点头,说道:“没错,接下来,就从还俗一事说起,这个说来也不能说是还俗,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是真的和尚……这个还要从我们为什么住在寺庙说起……”
时间线从多年之前起,老住持原名南展堂,是个江湖人,从家族接手了一个行当,就是专门给人打探消息,买卖消息的。他不是有个企图心的人,不过是因为家族传承,得过且过的经营着,直到他唯一的女儿南宁夏的出生。
南宁夏天生聪慧,在十五岁时便能成为南展堂的左膀右臂,能把事情里外打理了井井有条,而且性子不容易服输,自认为女子并不比男儿差。
南展堂在女儿的协助下,本来只是一个包打听的行当,发展扩大,形成了一个组织,取名为四方楼。由原来的单项业务发展成,具有护送,外派护卫等多业务形式。当然不接伤天害理的活,尤其是杀人的活。
在南宁夏十八岁时,南展堂就想让女儿接手四方楼,问题就是家业大了,族里就有人眼红,三番五次阻止女儿继承,以女人不能胜任这种荒唐的理由。
而这个时候,四方楼接了一张单子,内容就是江北锻造局归大人的长子归沅杰被人掳到了莽国地界。订单的要求就是让四方楼安排人将人安全的救回来。
因为是跨国救援,而且是敌国莽国,困难程度可想而知,一不小心都可能会丧命。
此时族里的人就提出,南宁夏若是能把这张单子圆满的完成,族里就承认她的实力,对于接管四方楼再不多言。
南展堂当然是不愿女儿女儿冒险,他对南宁夏说道:“这是我们父女打下的家业,与他们何干,我让谁接手何须他们置喙!”
南宁夏笑道:“我只是想让他们闭嘴而已,而且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去,我可是要白纸黑字让他们立下字据,若我掌管了四方楼,以后他们不得干涉丝毫。”
南展堂知道女儿是心中有数的,且一旦作了决定的事,也再难更改,也不再劝说了。
南宁夏做好了部署,带上四方楼三个好手,伪装成行商潜入了莽国。
莽国为什么要抓江北锻造局归家长子?那就先说说江北锻造局为何处。
锻造局为朝廷掌控国家兵器锻造的地方,同时也兼顾进行兵器改进的工作。除了兵器改良以外,涉及的关于战事所涉及的设备,对设备的改进,或者发明,也是锻造局工作之一。
而归家的大公子归沅杰是专长于兵器改良方面,当年改良的刀剑,防御盔甲等,在战争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减少了人员伤亡,保存了战斗力。
归沅杰是个奇才,按理说锻造局中一应人员都是保密的,因为他们任务较为特殊,除了归家家主因为要处理政务,所以众人知他是锻造局主事,其他人,外人皆不知。
归沅杰在外人面前,也不过看似一名书生而已。
但是不知道哪里走漏了消息,让莽国知道了归沅杰的身份。莽国人虽好战,但于兵器设备稍稍落后,是他们的短处,他们得知,在之前几次交战中,花国将士使用的刀剑轻易就能砍断他们的兵器,让他们十分被动。他们不是没有尝试改良,但效果远远不如。
然后他们知道了归沅杰,就趁其不备,将其掳回莽国,想让他为莽国所用。
这就是四方楼订单的前因。
南宁夏潜入莽国后,借着商人的身份四处游走打听,终于知道莽国人把归沅杰藏匿的地方。
细细作了一番计划,有惊无险的把人救了出来,但在回花国的路上被莽国人发现,不得已,南宁夏让同往的那三名好手分开四路,她与归沅杰一路,撤掉男装商人的装扮,与归沅杰假扮夫妻,躲避追捕,伺机潜回花国。
但一路并不顺利,躲躲藏藏花了约三个月才回到花国。
“……说了这些,你大约也能知道,这三个月中,两人相互扶持,那沅杰虽然是个书生模样,但是他可是会锻造兵械之人,怎么会柔弱,在那时间,宁夏虽然要强,且自幼习武,但毕竟还是个女子,总会有体虚不便之时,在追捕中,沅杰可以就地取材,制造兵器,阻断追捕,总之,那段时日,两人惺惺相惜,自然而然就互生情意了。”
老住持从回忆中走出来,看向吴姒语,接着说道:“如果真的顺利结成良缘,大约也不会有后面之事。”老住持又接着回忆。
回到花国后,南宁夏将归沅杰送回归家,此单便算完成了。她完成任务后,便是要回四方楼,回族里,施压于族里让她掌管四方楼。
因此她并未逗留在江北归家,不过,她回去之时,归沅杰说让她等他过去迎娶她入门。
可是,归家哪里会去接受一个江湖女子做归家长子的妻子,若那个女子退隐江湖,从此深入宅后院就算了。但问题是这个女子还是四方楼的掌门人,这就更不可能了。
归沅杰多次交涉未果,只能无奈放弃,然后他却做了一个令人措手不及的举动,就是离开了归家,只身去了四方楼。
南展堂如今还能想起,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对他女儿说道:“如今,我离开归家,一无所有,不知道你这里方不方便收留。”
南宁夏压抑住欣喜,故意说道:“我这四方楼不养闲人,你说你能做些什么?”
归沅杰作揖,笑道:“毛遂自荐,作你的夫婿,不知可不可?”
南展堂看着这个书生当着他的面调戏他女儿,真想一巴掌把他拍出去,但一看女儿开心的模样,只能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去碍他们的眼。
唉!女大不中留!
归沅杰在四方楼住了一些时日,南展堂也观察了他一段时日,发现他除了做他自己的东西外,就只有对女儿关怀备至。他实在不想承认这个书生还不错。
于是,趁着女儿不在,跟归沅杰说道:“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无名无份和我女儿在一起。”
谁知归沅杰立马行了个大礼,说道:“谢谢爹,给我一个名分。”
“……”南展堂不过是来质问,没想到直接收了一个好大儿!
然后糊里糊涂给两人拜堂成亲,成百年之好。
第二年,子勗出生。夫妻恩爱,稚子可爱,幸福不过如此。
随着子勗长大,其聪慧越显,和其父一般喜欢动手做的玩意儿,三岁时就经常和其父各种瞎折腾。
而南宁夏在这几年间,把四方楼越做越大,堂口遍布花国,甚至潜入他国。
好景不长,就在子勗五岁时,。
随着四方楼的做大,势必会影响到其他人的利益,其中就有弑杀门,且树大招风,也引来不少人眼红。
弑杀门接的是杀人的生意,按理说各不相干。但因近年来,朝廷管制江湖杀伐之气,尤其是杀人报复的行径。所以弑杀门被朝廷盯上了,无奈,众人也是要糊口的,明里,他们也做上了护镖等事,暗地里也接杀人业务。
自从莽国把归沅杰弄丢了之后,一直很不甘心,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说归沅杰早已不在锻造局,而是在四方楼。
但因战事胶着,莽国的商人也不得进入花国,莽国人再难伪装进入,于是找上了弑杀门,要求把归沅杰掳走。
对于这个订单,弑杀门当然欣然接受,在掳人当天,不知道为何朝廷的人找上了四方楼,说四方楼运违禁之物,要查楼。
对于弑杀门来说,这简直就是天时地利,四方楼越乱,他们越容易得手。
就在他们掳归沅杰时,他的儿子归子勗也在,而本来应该在和朝廷来人周旋的南宁夏却过来了。
于是一场恶战不可避免,杀手为分散南宁夏注意,故意要杀伤归子勗,南宁夏为之挡剑,当场身亡。
归沅杰悲痛欲绝,奋力抵抗,他虽然并不是文弱书生,可面对以杀人为生的杀手,他的反抗不过是螳螂挡车。
杀手见他太闹,直接打晕过去。
此时南展堂听到打斗声赶来,只见女儿的尸体。杀手见南展堂过来,也不多做纠缠,将晕倒的归沅杰扛走。
而悲痛的南展堂看着女儿的尸体,还有她身边已经呆滞的子勗。
强忍住悲痛的南展堂把女儿身后事处理完后,把四方楼的事情接手过来。慢慢的才发现他外孙变得沈默寡言,而且冷情冷性。他担心因为女儿的死,女婿的失踪让子勗心中郁结,郁郁寡欢。于是,也寻医问诊,但是没有什么用。
他想起他已经归隐的挚友,也曾是闻名遐迩的圣手,准备找他给子勗看看。
谁知,半路上出现了好几拨杀手,一路追杀他们,而从追杀的杀手身上发现了四方楼的令牌。于是他带着子勗到处躲避,也不敢去找他的挚友,免得给他带去杀身之祸。他去了有四方楼堂口的地方,悄悄打探,才知道,族里早已有人眼红,想趁乱把四方楼据为己有,且已传出他已死的消息。
四方楼里的人也不知道哪些是我方哪些是敌方,也不敢随意回去了。再加上带着子勗,也不敢随意冒险。他也想过让子勗回归家,又恐归家不认。
无奈,他带着子勗逃到一处山上躲避时,意外发现一处无人庙。于是便在无人庙暂住,为了掩人耳目,于是便做了和尚打扮。偶尔遇到上山的人,发现无人庙有了和尚,他便解释,他们是云游的和尚,到了此处,便落于此处。而后,无人庙也慢慢有了一些香火。
“后面的事,你大概也知道了,清尘是我捡来的,他身带残疾又年幼,若无人收养,恐不能久活,当然,我也是想让子勗多一个伴。”老住持叹了一口气。
“那住持师父,我记得那时子勗说他还有个师兄。”说起清尘,她又想起一个人。
老住持道:“子勗这个也和你说了吗?看来当时他倒是什么都和你说。那个是我在四方楼时,我外出遇到的一个小子,那个小子就比宁夏小四岁,遇到他时形容狼狈,又身无分文,但身上的衣服却是上好的材质,当时想应该是离家出走的富家子,看他有几分可怜,给他一块干肉,谁知道就跟着我了。怎么撵都不走,没办法带他回了四方楼,本以为很快会有人来寻他,结果一待就待了大半年,不过那小子有些身手,后来就直接成我的徒弟。那小子和宁夏相处了几年,胜似亲姐弟。当年宁夏去了……他打击也是很大。后来,他沿着我做的暗号找到我们,干脆也在庙里落发当一个假和尚,教子勗武艺,大约是子勗学的差不多了,他也耐不住性子了,说要去给宁夏报仇,就下山去了,我拦不住他,又怕他出事,好在听说他是去四方楼闹事了,不过没出什么事,但自那以后就没了他的消息,如今也不知道是活还是……算了,他的事不说了。”
老住持说的有点多,缓了一口气:“好久没有一下子说这么多话了。”
“住持师父,那杀手是怎么发现你们藏身的地方?为何子勗又回到了归家,您又为何离开了他?”吴姒语越听疑问越多。
“你这个小姑娘,说好就前面几个疑问的,怎么又来几个?不过,我不是出家人,这和尚的身份不过是让我方便江湖行走,你也不用老叫我住持了,你就随子勗,就叫我外公吧。”南展堂说道。
“那外公,你还没有解我的疑问。”吴姒语从善如流,叫了个顺口。
南展堂满意的点点头,却转口说道:“来日方长,我到底还是个伤员,后面再慢慢说。有些事,你也可以问子勗。对吧,子勗。”后面那句是对着来者说的。
“嗯。”低沉的声音应道。
吴姒语转过头,来者除了子勗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