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春宴楼偶遇
就在吴姒语禁足这期间，吴道宣把温泉山庄事宜都已经敲定，并且签订了文书，文书已经送去府衙盖印备案，虽说边城一定事物由军营接管，但这些日常的杂事还是由府衙的人处理。
前两日也使了风水道士，看了合适的日子，择日就开始动工，说来算是此行目的之一已经完成大半，总算是让他舒心了一回。
接下来在动工前，就是要把山庄图纸确认好，以及修建的工匠，接下来才是真正要忙的，工匠倒不是大问题，原先吴家在边城装修铺子的时候，就签订一支工匠队伍，手艺还不错，吴家便打了长契约，虽然给的工钱比别出高出了一些，但是条件是随叫随到，这样可避免耽误时间。
当然装修光光那支队伍远不够的，还得要寻些人，到时候就从林村雇些壮年，做些挖运土的体力活，也算是给了林氏族长面子，一举两得。
唯有图纸，他一直无法确定下来。他寻了几个画图纸的工匠，分别画了几份，他没有一份是满意的。
吴姒语出了自己的院子，去大哥那处，问了院里的小厮，寻到书房。她敲了敲门，里头的人传出声：“进。”
她应声推门进去。
“哥哥，今儿我请您吃饭，上回去了家酒楼，味道不错！”
“怎么今天叫哥哥出去吃饭了？”吴道宣合起手中的图纸，说道。
“这不是”
站起身来，唤了门外的随从：“去把马车牵出来。”
吴姒语同车夫说了春宴楼，一旁的吴道宣闻声挑了挑眉。
路上，吴姒语说起春宴楼的菜色赞不绝口，又可惜了一句，就是贵了点。
吴道宣不置可否，应了句：“大哥少了你银钱？”
吴姒语哪里好意思说自己囊中羞涩，自己的钱都是向大哥拿的，用大哥的钱请大哥吃饭，这，好像不太对吧……
春宴楼离吴家别院不太远，不到一刻钟钟就到了。下了马车，里头还是很热闹。
“大哥，人太多了，没有预定的话，我们姑且坐大堂吧！”
吴道宣手中的扇敲了敲吴姒语的脑门，走了进去。
刚刚踏进门，掌柜的立马迎了上来。吴姒语还未说话，只听掌柜的说：“东家，今儿过来吃饭吗？”
吴姒语目瞪口呆。
吴道宣看吴姒语傻样，笑了笑，让掌柜自行忙去，他再自己去包间。
进了包间，关上房门，吴姒语后知后觉道：“哥哥，这也是吴家的产业？”
“自然是，五年前，大哥随爹行商至此时，这个地方商业萧条，百业不兴，原是这块地处三国交界处，常年来偶有战事，故此，少有商家愿意在此做生意。”吴道宣说着话，包间里的小二眼明手快，给二人倒了杯茶。吴道宣摆了摆手，小二十分机灵，晓得东家的意思，退出包间外候着。
“为啥上次寻铺子的时候，没有来春宴楼？”
“那是因为，爹把春宴楼记下了你二哥的名下，正经算来，你二哥才是真正的东家。”
吴姒语一听，笑道：“二哥还会管账？”
“你还敢笑你二哥！？不过他确实于经商无天赋，本来爹的意思就是给间铺子给他打理，让他锻炼锻炼，收收心，但是他确实不感兴趣，这间铺子的营收就当作给他的花销了。所以每回都是我替他过来看账，不过几顿饭钱，你二哥不会心疼的。”
吴姒语咋舌，这家门店的营收是一个人的花销，这个手笔！那天她就来消费过一次，就被这里的价格惊呆，看这里天天这么热闹，一天的流水那要多少？！
果然贫穷限制了零钱的额度。
“我上次来吃了顿饭，花了我不少月例银子呢！”
吴道宣一听，笑道：“你是在暗示我给你的月例银子少？”
“那可不敢。”
“不敢那就是咯。”
“哎呀，大哥你逗我呢！”
“你月例银子只是用来日常打赏用的，你要是出来花销，可以过来找我取银子，或者直接去别院的账房上取，管家也会告知我。至于你来这春宴楼吃饭，你二哥还能少你这点银子。我待会跟掌柜的说一声，你直接过来吃饭就是了。”
吴道宣接着说：“说来，边城是块宝地，接壤两国，来往互通，这里的商人从这里把好东西往外运，手里有的是银钱，于是，四年前和爹商量合计了一番，决定在这里置业开商铺。所谓危机，危险中也必有机会！”
吴道宣喝了一口茶。
吴姒语听的这一番话，不得不说她实在佩服这位哥哥，眼光深远，一般人自叹不如。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五年前，龙将军被调至此，镇守边城，说来龙将军少年成名！而且手腕了得。而他身边两个人，肖景将军，子朂先生堪称左膀右臂。”吴道宣定定看向吴姒语：“大哥的意思是，我等虽然家产颇丰，但这世道是如此，无论如何，我们是不能攀附的上的。”
吴姒语垂眸。她怎么不明白，这该死的社会阶级问题。虽然吴道宣并不清楚她穿越的身份，也不清楚她在现代做梦时遇到归墟的种种，但是他有他独特的敏感度，他察觉到她对子朂的不同，可能是在以为她对子朂怀有好感的少女情怀。而她也无法跟大哥解释，本来穿越过来的她，让原主在大哥面前已经性情大变，再去解释和子朂的关系，简直就是让人难以置信！
误会就误会吧！
“嗯，我谨记在心！”
此时，恰好饭菜呈递上来，打破了丝丝尴尬。
饭菜香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瞬间就让吴姒语把烦恼抛开！
怎么能影响干饭人干饭的心情！
“来！大哥，尝一块肉，这肉炒的不错……”吴姒语夹起一块放到大哥的碗里。
大哥十分欣慰妹妹的贴心，用慈爱的目光看着妹妹，就像看着女儿一样！
吴姒语汗！
一顿饭吃下来，抛去饭前那番话不谈，倒也是欢畅！
两人出了包间，吴道宣同妹妹讲着当地风俗，并提起再过月余就是边城的花灯节。
花灯节顾名思义，夜间街上会解宵禁，男男女女都会上街去，提花灯，换花灯，边城风气开放，要是遇到心仪的男子或者女子，可以互换花灯。
“到了那日晚上你也可以出去，但是前提是不能太晚，也不要走的太远，人多手杂，带上两个丫鬟和会武的仆人。要让她们随身同行，你不要和他们走散了。”吴道宣叮嘱道。
吴姒语想，不就是逛了夜市吗？这么大惊小怪。
吴道宣一看妹妹的表情就知道没把他的话放心上。不由得加重了些口气：“你不要不当回事，这里靠近边境，年轻的小娘子丢失不是少事。多是绑了卖去莽国，莽国连年战争，人口不多，绑了小娘子就是过去繁衍后代的。就算家里人把这些小娘子带回来，这辈子也是毁了。”
吴道宣没说的是，小娘子一旦有了孩子，也很难再随家里人回花国，就算回了花国，也会惦记着远在莽国的孩子，在花国也过不好余生。大多数家里人为了遮丑也不可能带孩子一起回来。若是女孩，大约就在莽国成亲生子，男孩子大多是要上战场，说不定又是和花国兵戎相见。
以花国后代攻打花国，这不就是战争造的孽！
吴姒语听了有几分沉重，她差点忘记了这并不是她那个治安非常好的世界。
“我记住了大哥。”
吴道宣看吴姒语听进去了，点了点头。也不再表情严肃。然后接着把花灯节会上的景象一一说来。
“……边城花灯节东南西北处节目各有不同，东市看彩灯，这彩灯是从外邦引进的晶石，利用烛火，使其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吴姒语想，这是利用了水晶的镜面折射原理吧，不得不佩服这个时代人。
“……西市看戏曲，专门请了黄梅戏，越剧，评剧……几大班子争相斗艳，也是很热闹的。”
“……北市看杂技，番国人会带着熊罴（棕熊类），狻猊（狮子），巨蚺（蟒蛇）等巨兽来表演，很是精彩，可以看个新奇。”
“南市就看看百花，花农会运来上百种花来，花灯节可不是只有灯，还有花，换灯也可，换花也可……”
花灯节足足办一个月，不然这么大规模只办几天，那些过来表演的商户就会觉得不值当。毕竟千里迢迢的过来，连路费都挣不到就很不划算了。
不过那些来表演的班子，龙将军都是有给了银钱的，那表演时的打赏，就是他们额外的收入。听说也是极其丰厚的，那些个边城周围城池的富户也会过来支摊子，或是买卖，或是给自己的商号打名声，顺便凑凑热闹。
这就是广告宣传了。
吴姒语听的津津有味，也很佩服这龙将军打造的商业活动，促进边城经济交流，同时一个月的持续活动，尤其是在边境要塞，维持治安管理也是一个很大的工程了，不得不说，这种活动的举行，需要很严谨的规划，甚至要预见种种情况的发生。而这项活动已经举办三年，截止目前并没有发生大的问题，可见龙将军的厉害！
“龙将军了不起！”吴姒语佩服。
吴道宣笑道：“你以为花灯节是龙将军所提？”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你以为我为什么说子勗先生是龙将军的左膀右臂。”吴道宣笑道。
“难道是……”
“没错。”
从大哥嘴里所描述的种种，皆和归墟有关。而这样的归墟已经不是她印象中的归墟，而是给她打开了他的另外一面。
两人相谈甚欢，走到楼道处，与楼下上来的人不期而遇。竟然是子勗先生和肖景将军。
“肖将军，子朂先生好！如此有缘在此遇见！”
吴道宣先打了招呼，对他而言，也是惊喜，他登门几次都遇不到人，今日出门就碰上了！
吴姒语倒退了两步，站在吴道宣的背后，低头不语，做一个安静的闺秀。
如今她也想明白了，她现在一个陌生的样子，如果她是他，也只是当她是一个不知羞缠上来的商户女。说起来，她车祸而穿越，相当于再有一次人生，已经很幸运。其他的不能再强求，至少不要给吴家招祸。
“吴东家也来此吃饭，但也是缘分。”肖景自来熟，上次见过面之后，也让人查了查底细。自然也知道了这是春宴楼的东家。
“吴某羞愧，两番得以子朂先生和肖将军所救，还未能感谢一二，”说着，让包间伙计腾出楼上最好的包间出来。准备领二人走过去。
子朂眼神划过吴道宣身后的女子，吴道宣身量不低，而吴姒语娇小玲珑，身材纤细，现在吴道宣背后，几乎被挡完。
子朂微微一皱眉，又马上面色无波，那个每次出现在他面前都有些不着调的女子，如今这么安静，他有点不习惯。很快的，这种情绪散掉，他看向吴道宣，抬手，做了一个止步的动作，说道：
“我们二人只是举手之劳，吴东家不必如此客气。若是非要感谢我二人，那待会就劳烦吴东家帮我二人买这单饭钱即可。”
肖景第一次见子勗同外人说这么多的客套话，多看了吴东家两眼。
吴道宣只能答应，毕竟子朂先生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拒，如果还不知趣的纠缠，那就真的不知好歹了。
这时伙计走过来同吴道宣低语：“东家，包间腾出来了。”
吴道宣吩咐道：“快带贵客过去。”
子勗点头，谢过。与肖景跟随伙计去包间。
吴道宣目送二人，说道：“原先只听说子勗先生，便觉得此人深不可测，上次见时太匆匆觉得此人不可亲近。此次交谈来看，却也不是难以相处的人。”
这话幸好未让肖景听到，不然他一定会 大笑三声：这个人还不够难以相处？！
吴道宣吩咐掌柜上最好的酒菜。
走到门口，马夫已经将马车赶了出来。
楼上的包间，子朂的位置正好可以俯瞰整条街道，他看下窗外的停着的马车。吴道宣正扶着他妹妹上了马车，耳力极好的他听到楼下人的交谈。
“哥哥要去看一看温泉山庄的图纸，你先行回去！”吴道宣说。
“好的哥哥。”有些闹腾的女子，难得的乖巧应道。
“回去的路上慢些。”吴道宣吩咐马夫。
“哎呀！你放心吧！小王哥可是最好的马夫。”女子娇俏的声音传来。
被唤作小王哥的马夫是十五岁的少年郎，听见小姐这么一夸，有几分羞涩。
“你进去吧！”吴道宣宠溺的敲了敲吴姒语的额头。
吴姒语进了马车，马车缓缓行驶离开。
子朂收回视线，喝下手中的热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