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想到她
覃朗加完班回家已经凌晨两点了，他疲惫地拉开门，走到沙发边，衣服也不想换，直接瘫倒。
他盯着空荡荡的房子发呆，在黑暗中想起最近公司里的事情。
公司近来一直在开拓新赛道，新研发的社交app已经到上线阶段了，项目负责人却因为和老板积怨已久闹离职，他们的仲裁打得火热，但业务还要推进。
覃朗本身负责的是远程办公产品的迭代，都做得差不多准备休假了，却突然被塞了这么一个烂摊子。
那个teamleader本身就因为覃朗职级比自己低，但又太受老板重用而不满，因此交接工作都草草应对，让他每天都不堪忍受。
对覃朗而言，自己搭的架构自己写的代码，再扩展再迭代都可以信手拈来，但是他最讨厌的就是接别人的烂摊子，尤其是牵扯到和各种人打交道，还有那些开不完的会、讲不完的需求……
等晕头转向把这些事情处理完，白天都已经过完了，真正敲代码的时间只能从晚上开始算，想到这些失了控的时间荒废，让覃朗觉得消耗和疲惫。
写代码明明是自己擅长又喜欢做的事情，可覃朗却莫名地越来越对这份工作感到倦怠。
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失去了新鲜感吧，他从本质上，是个爱体验新鲜事物的人。不管是工作还是人，时间长了，怕是都不会长久吧。
老板对覃朗说：“你就当江湖救急，做完了放你大假。你想去滑雪几天，我都批。”
“您不能找找别人吗？别抓着我一只羊薅啊。”覃朗轻笑，“我说过我真的不擅长补窟窿，每次您还非得赶鸭子上架。”
“唉，别人我不放心，我知道你一定会负责。覃朗，我当时从那么多学生里把你挖过来，亲自带你一路走过来，真的是器重你。你看，除了偶尔补窟窿，你在别的公司能这么自由吗？”
覃朗想了想，自己毕业后放弃了更接近理想或者更赚钱的工作机会来这家公司，就是被老板说的灵活办公和休假福利所吸引。现在承诺确实是兑现了，但福利背后的代价，自己也不是没有支付的。
“做好这个，再给你升职加薪，每年都升，也没谁了吧。”老板语重心长拍拍覃朗。
“那今年我要去长白山，起码一周。”
“行。”
“那我先去游个泳，一会儿回来再搞。”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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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这里，覃朗的头突突跳着痛，他刚想去找点药，笑笑就已经站在身侧了，把他吓得一个激灵。
“舅舅，你找这个吧。”谭笑一脸得意，把茶几下面的药拿给覃朗，还递过一杯水。
“你怎么出来了？”覃朗接过水杯，诧异道，“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找这个。”
“看见你吃过，你一那样皱眉，就是头痛了。”谭笑担心地凑上去摸他的额头，“你没事吧舅舅。”
覃朗被逗乐了，心底的郁结突然舒朗许多：“你那什么眼神啊，搞得像我快死了一样。”
“呸呸呸，胡说，”谭笑收回手，“周老师说，你们社畜很可怜，我才聊表关心好吧！”
“好好好，”覃朗摸摸她的头，“不过你们周老师……还说啥了？”
“没了。”
“没了？”覃朗一骨碌坐起身，“没说点别的？”
“跟你有关的？”谭笑满脸八卦地笑，佯装思考，“嗯……好像有……说了什么呢？”
“快去睡吧你！”
“不过周老师倒是和姨婆说了很多，她们后面还有约来着？”
“哦？”覃朗不可思议地坐直身体，“和……我妈？她俩能约啥。”
“想知道啊……”谭笑伸出手拉钩，“一套新乐高。”
“你这哪儿学的都！”覃朗伸手飞快又草率地勾住对面肉乎乎的小手指，“行吧，快说。”
“好像是要一起做什么研究……不过具体的我没听到，”谭笑认真看覃朗，“你想知道，就直接问姨婆吧。你们俩明明是母子，却一直别别扭扭的，这样可不好！”
“……切，你个小屁孩儿还挺操心的。”
“我说真的，每次我看到你们不说话，就也很难受。你看我和我妈，我俩就像姐妹一样什么都说，即使有时候分开，但再见面还是很亲……”谭笑说着说着，突然没忍住抽了抽鼻子，压住了自己的哭腔。
小朋友再装成小大人还是小朋友啊，到了晚上还是会想妈妈。
覃朗把谭笑揽进怀里，轻拍她的背：“不哭不哭，我们笑笑想妈妈了？”
“嗯，”谭笑头埋在覃朗肩上，瓮声瓮气地回答。
“我啊……有时候也会想。”覃朗喉头动了动，心里也突然有几分酸涩。
“嗯？为什么？”谭笑忍住哭声，疑惑看覃朗，“你一直和你妈妈住一起呀，怎么会想。”
“没事……快睡吧臭丫头，”覃朗抱着她站起身往卧室走，“明天别又起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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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谭笑的卧室门，覃朗抬眼看看对面妈妈的卧室门，那扇门安静地关着，伫立在那里也像是在看着自己。
他想，自己和妈妈之间的那扇门，也许在小学毕业那个暑假，就永远地关上了吧。
手机响了，是工作群里有人在问问题，覃朗直接划掉，却看2heart上有一条来自土豆的回复，“也许有时候争吵会更让你明白，你内心最在意的东西。”
他愣愣地在心里默念这句话，想到了那天和周晚星的争执。
他记得自己问的问题：“为什么不好好爱自己！因为江修远吗？还是因为你生病了？或者是，因为他嫌你生病了？”
他也记得周晚星的回答，“我嫌我自己。”
覃朗突然意识到，自己动怒的理由，或许就是她看不到独属于她的好。
那这就是所谓的在意吗？是因为自己在意周晚星才会这么生气吧。
想到这里，覃朗调回微信界面，点开周晚星的头像，看到对话还停留在几天前的“一会儿见”。
他懊丧地想，现在要是说点什么，应该会很突兀吧。
大半夜道歉什么的，光想想都要尴尬到手脚蜷缩了。
覃朗盯着对话框看了片刻，还是把手机往沙发上扔去，但手机落地的瞬间，却拼命震动起来，他怕吵醒妈妈，赶紧去接电话。
“月月——”肖潇的声音呼啸着传来。
覃朗皱眉把手机拉远，压低声音：“做啥，大半夜的。”
“12月6号有档期吗？周五！”
“你先说啥事儿我再决定忙不忙。”
“切——没空也得有空。”肖潇笑，“反正我约你，什么时候都得有空。”
“……我挂了啊。”
“切——”肖潇又提高嗓门，一字一顿道：“青峰的演唱会，一定要来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