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大师姐（48）
火星点亮了墙上的一盏油灯，以这盏油灯为起点，墙上的油灯依次点亮。
黑夜瞬间被照亮。
亮起的油灯像是一种暗号，站成一排却一动不动的魔族们动了。
白初提剑应战，冲在最前面的魔族却绕过她，跟她身后的沈听岚打起来。
那些魔族像是约好了一样，全部绕过了站在最前面的她，与其他的弟子缠斗到一起。
韩焱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前，露出的浅淡的笑容：“他在里面等你。”
话落，他与白初擦肩而过，接住了宋师祖的一击。
白初看向敞开的门，那里是没有被光照亮的地方，一片漆黑。
她慢慢地走过去。
身后战况激烈，武器相碰的清脆响声，弟子的怒喝和魔族的低吼。
她听到了兽吼声，又好像没有听到。
她没有回头，像是与那个世界隔绝，走向了另一个世界。
白初跨进漆黑的屋内，身后交战的声音像是消失了一般，万籁俱寂。
借着外面透进来的光亮扫了一圈，正对着门的是一张塌，上面没有人。
屋里也没有人。
白初转过身，发现屋里还有另一扇门。
啪嗒——
轻微的一声响，那扇门内亮起了光，烛火摇曳，纸窗上映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白初走过去，站在那扇门前却迟疑了，竟感到丝丝的胆怯。
但犹豫只有一瞬间，白初推开了门。
门后站着一个人，一头青丝没有束缚垂落在腰间，身上穿着暗紫色绣金的衣服，低调华丽，衬出了一身鬼魅的气质。
漂亮棕色眼睛变成了红色，半眯着眼，眼尾似乎被拉长，那张俊美的脸似乎也变得妖孽诡谲，眼神轻佻又暧昧，直勾勾地盯着白初。
这个人用她最熟悉的那张脸，做着最陌生的表情。
是行之，又不是行之。
他勾起红艳的唇，声音轻柔又戏谑：“小白初？”
白初愣住。
“行之”见她呆住，轻笑了一声，伸手想要摸她的脸。
“别碰我。”白初回过神，皱着眉挥开他的手，剑抵着他的脖子。
脖子上传来丝丝凉意，行之骨节分明的手停在半空。
“行之”用指尖轻轻蹭了蹭架在脖子上的剑，削铁如泥的剑却没有在他的指尖留下痕迹。
他半睁着眸子疑惑地看着白初：“小白初？”
“你是谁？”
白初黑眸中一片冰冷，剑紧紧地贴着“行之”白皙脆弱的脖子，锋利的刃已经陷进他的肉里，只要她轻轻一动手，就能让他的皮肤破开涌出鲜血。
“行之”笑了，然后嘴角下撇露出难过的表情，“啧，才多久不见，就认不得我了吗？我真的好伤心啊。”
“我就是行之啊，你的之之。”他的手在剑锋上拂过，手没有被割到一点，顺着剑锋到了白初握剑的手上，力道徒然收紧。
“行之”把脖子从剑刃上移开，脸慢慢靠近白初，直到两人的鼻尖抵到一起，一冷一热的呼吸相互纠缠。
他的声音低哑、暧昧，带着蛊惑的意味：“你忘了，我们在山洞里，还有虚无城。”
“你毫无保留地把所有交给我，我们身心交融，是那么愉悦。我记得这里，”他点了点白初的眼尾，“是漂亮的红色，太美了。当时我就在想，要如何才能留住你，想吻遍你的全身，想要你永远属于我。”
他的手指和视线在白初的眼尾处流连，一点一点地让那重新染上漂亮的红色。
白初手中的剑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正在低鸣着，颤抖着，白初几乎把握不住。
“我就是行之啊。”
他叹了一声，流连在白初眼尾的手顺着她的脸颊往下，用力捏住了她的后脖颈，低头想要亲吻她的唇。
两张唇即将要触碰到的时候，白初猛地将他推开，黝黑的眼睛一片清明，拆穿他：“你不是行之，你是天魔。”
剑重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行之”微怔，随即笑出声：“对，我是天魔，”
他肯定了白初的说法，话锋一转：“但我也是行之。我是他被封印了二十七年的魔性，我们本就是一体的，共享这个身体和所有的记忆。”
他满脸受伤，“你嫌弃我了吗？真是无情，我们好歹有过两段露水姻缘呢。”
白初面无表情，黑沉沉的双眸紧盯着他，剑稳稳地划破了他的脖子。
白初声音冰冷，一字一句地说：“把他还给我。”
“行之”倒吸一口冷气，迅速后退捂着脖子，面色阴沉下来：“我随血脉觉醒而醒来，已经与他融合。你想要回以前的行之，不可能了。”
话落，他仰头大笑一声：“那个秃头喜欢你，看不惯你身边那些人靠近你缠着你，却又不敢说怕你嫌弃，真是个胆小的废物。”
“我和他不一样，我是天魔，我什么都能做，我什么都敢做。”
“我想要的，也一定会得到！”他的声音又低沉下来，朝白初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
“把行之还给我！”他的话太多，白初已经等不下去，心中被压抑许久的黑暗情绪破土而出，周身的灵力与情绪一样暴戾，挥剑斩向向“行之”。
他连连后退，将一张石桌掀起踢向白初。
松开捂着脖子的手，脖子上细小的伤口已经愈合，完好如初。
他舔掉手上的血，红色的眼睛闪着危险的光。
石桌从中间裂成了两半，白初从中间冲出，剑指他的心脏。
“行之”往后退，背碰到了冰冷的墙面，剑刺破他胸前的衣服。
他伸手握住剑尖，低声说：“真的要杀我吗？好难过，明明我们是同一个人。”
“把行之还给我！”
白初又一次重复了那句话。
“行之”突然低低地笑起来，笑声越来越肆意。
“我就是他呀，你在执着些什么？不要再骗自己了。我有他的全部记忆，继承了他对你的感情，拥有比他更强悍的实力和更健壮的体魄，还有他没有的无上权利。哪里不比他好？”
他笑得眼角泌出了眼泪，随手擦掉。
“忘记他留在我身边，等我统一了大陆，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像是情人间的呢喃：“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白初抿唇不答，抽出剑又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突然收起了所有表情，“切，无聊。”
怎么骗都不上当，真是浪费他的表情。
不耐烦地将剑尖从脖子旁弹开。
清脆的一声响起，剑上出现了细细密密的裂痕。
白初瞳孔一缩，将剑收了起来。
天魔嘴角噙着笑，看着白初赤手空拳地朝他过来，像是看一个笑话。
白初一拳砸向他的脸，他偏过头轻松躲开，眼尾却扫到了一抹寒光，下一瞬只觉脸上刺痛。
他将白初挥开，手拂过阵阵发疼的脸颊，沾了一手血。
白初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一把匕首，划破了天魔的脸，深可见骨。
天魔看着手中的血，嘴咧开了一个诡异的笑，“第二次了，你第二次伤了我。我本想留你当个宠物，你却如此不识抬举！”
天魔的实力高深莫测，白初手中拿着武器都没能伤到他分毫，脆弱的腹部被用力捶击。
剧痛让白初的动作变得迟钝，又受到了重击。
她被甩开砸到墙上，还未起身，天魔便出现在她面前，扭着她握匕首的手，刺向她的大动脉。
天魔笑得狰狞：“既然不愿意，那就死吧。”
白初吃力地反抗，匕首却仍然一点点接近跳动的动脉。
血从头上滑下落到了眼睛里，白初下意识地眨眼，血瞬间模糊了视线。
“行之……”她低声地喊着。
握着她的手顿了一下，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到她的眼睛里，冲刷掉了那片血色。
她看见那双红色邪性的眼睛变回了棕色，那双向来沉静温和的眼中满是挣扎和痛苦，泪水从中不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