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假千金(19)
顾彦从小就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小时候还没有那么明显,只是不太爱笑,不怎么跟人说话,看起来有些内向。
幼儿园的时候三天两头跟别的小朋友打架,双方都是受点小伤,也只以为是小孩子间的玩闹,教训过就完了。
直到小学有一次,他用砖头砸破了同学的脑袋,那个同学被砸得头破血流,去医院缝了五针。
顾家这才重视起顾彦的问题,学校的老师建议他们带顾彦去看医生,医生说他天生偏激、固执、敏感,稍微一点动静都会刺激到他。
如果从小干预引导的话,是可以控制住自己,渐渐变得正常的,然而那些小的现象被他们忽略了,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那个时候顾彦七岁,查出问题后就休学在家,但情况并没有因此转好,他越来越经常砸东西,还会往人身上砸。
顾家人胆颤心惊,不少佣人都因为害怕主动辞职。
顾母也不工作了,留在家里照顾顾彦,有时候他疯起来连顾母都砸,那段时间顾母身上经常能见到淤青。
后来顾母怀了第三胎,顾父不准她再照看顾彦。
直到顾母生产,生下了顾家的小公主,顾彦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顾绍还记得那一天,他放学后赶到医院,看见顾彦趴在婴儿床边,在家人的警惕中看了她很久很久,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抬起头,眼睛是亮晶晶的,问妈妈:“这是我的妹妹吗?”
妈妈从未见过他这样灿烂的笑容,瞬间红了眼眶,点了点头哽咽着说:“是,是你的妹妹。”
自那以后顾彦开始照顾妹妹,不管是冲奶、换尿片还是哄睡觉,都一点一点学起来,很快做得比高薪聘请来的专业奶妈还要好。
他时时刻刻都和妹妹黏在一起,吃饭要在一起,睡觉也要在一起,有时候他睡得比还是个婴儿的妹妹还要久。
他不再乱发脾气砸东西,会认真地听父母兄长的教导,了解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越来越像一个正常的孩子,除了将他和妹妹分开,已经很少有事情会让他发病。
顾彦十五岁的时候愿意重新回去上学,十七岁的时候才不情不愿地和妹妹分开睡。
这么多年下来,他们都以为顾彦已经完全好了,却没想到白初的离开刺激到他,让他旧病复发。
“……所以他一直要你回家,你不回家他就来找你。他走的时候什么也没带,硬是走了十几公里的路到学校找你。”顾绍说完,拿起桌上的冰水一口灌下。
白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顾彦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握着白初的手不放,另一只手抓着叉子戳餐盘上剩下的牛排。
沉默的气氛蔓延,良久,顾绍率先打破沉默:“小初,我知道我们最近做了很多让你伤心的事情,但是阿彦现在这个情况,他离不开你,我希望你能回家。”
“看在阿彦的份上,好吗?”
顾绍的语气已经卑微到了极致,顾彦只听见他是来劝白初回家的,期待地看向白初:“小初,回家。”
白初抬起头,答应了:“好。”
顾绍几乎要喜极而泣,顾彦笑得嘴都合不上。
三人坐上顾绍的车,白初给班主任发短信将下午和晚自习的假也请了,做完后对顾绍说:“先去医院。”
顾绍紧张起来,不断从后视镜打量白初,“医院?小初你生病了?我让家庭医生到家里等着。”
“不用,去医院,二哥的脚磨破了。”白初一口拒绝。
顾绍:“张医生负责我们家六年了,阿彦的情况他最清楚。”
白初垂眸:“顾彦害怕。”
顾彦大声说:“对,那个医生拿针扎我,我不要他给我看病!”
说的是昨晚张医生给他打镇静剂,顾绍无法,调转方向开往医院。
车上了高架桥,几辆消防车响着铃从身边呼啸而过,白初透过车窗望向远处,那里有一个地方冒着浓烟,隐约可见火光。
浓烟离她越来越近,变黑、变扭曲,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温度也渐渐升高,火舌顺着浓烟朝她卷来。
她不能呼吸了。
“小初!”
白初恍惚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浓烟,远处着火的房子火势已经渐渐被控制住,而且离她很远。
顾彦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脸,像是在触碰一个随时会破碎的瓷娃娃。
他担忧地问:“小初你刚刚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我没事。”话落,她突然咳嗽起来,顾彦着急地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顾绍抽出一瓶新的矿泉水递过来,顾彦拧开盖子给白初。
白初缓过来,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靠着座椅闭上眼,顾绍和顾彦见她脸色苍白,也不敢打扰她休息。
白初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没想到竟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家了。
顾彦到医院后不想叫醒白初,拉着顾彦急匆匆地挂个号,看完病拿了药就回来开车回家。
顾家,顾母接到电话后就在门口守着,看见顾彦的车后急匆匆走过来,率先下车的是顾彦,“妈。”
顾母拉着顾彦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没受什么伤松了口气,又气不过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你这个孩子,出门怎么不跟家里人说,你不知道爸爸妈妈和哥哥多担心你吗?!”
顾绍下车:“妈,小初也回来了。”
顾母僵了一下,这才看见从另一边下车的白初,眼眶红了红,“小初……”
顾绍:“我把阿彦的情况跟小初说了,她已经答应回家住了。”
“好,好,回家住好。”顾母擦了眼泪,露出一个笑容。
白初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到了顾家,她回到房间里还没有坐两分钟,顾彦就打开门钻了进来,手里还抱着枕头和被子。
白初有节奏敲桌子的手指顿了顿,“你干什么?”
顾彦羞涩地笑了小:“小初,二哥晚上跟你睡好不好?”
白初抿唇:“不好,自己睡。”
“小初,二哥害怕你又跑掉,根本睡不着。”
“不行。”
“我可以打地铺。”
“不可以。”
顾彦眼泪哗啦哗啦地流,“小初……”
“……”
最后顾彦成功在白初的房里打了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