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久别重逢
入殓结束后，在执事人的安排下，又进行了几道简单的祭拜程序，完结后，一部分人就暂时离开了。
“云舒，接下来没有啥了，我找个人送你回去吧，你老师知道你来过了，他会开心的。”师母满脸哀容的说。
“师母，今晚我不走了，我再陪陪老师，以后。。。以后就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陪他了。”云舒看着眼前的石棺哽咽着说。
“那。。。行吧，你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别让你爸妈担心。”师母犹豫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云舒。
云舒这时才想起，妈妈说到老师家里了给她们说一声。于是，赶紧拨通家里的电话号码，没响两声那边就传来妈妈的声音：“喂，是哪位？”
“妈，是我。我到老师家了，老师不在了，我今晚想和师母他们一起再陪老师最后一程，明天办完事我就回去。”
“好，劝劝你师母，不要太难过了！”
“好，那我先挂了。”说完，云舒挂了电话，将手机还给了师母。
棺材两旁的地上铺着秸秆，这是他们农村的风俗。云舒直接蹲下来坐在了上面，双臂环绕放在向上曲起的膝盖上，脸埋在臂弯里。四年中，有关老师的记忆在脑海中一遍遍的闪现，眼泪也跟着止不住的流了下来。一直到晚上吃饭，云舒都维持着这个姿势，如果不是她的肩膀时不时抽动几下，估计会被人误认为睡着了。
晚饭，云舒实在没有胃口，但在师母的劝说下，她还是勉强喝了半碗咸汤。饭后，人慢慢变少，到了最后的守夜，就剩下了小伟，小杰和白天在门口和云舒打招呼的中年男人的儿子，他是老师的侄子。因为按照当时村里的习俗，只有晚辈子女晚上守夜，平辈不通宵守夜。奶奶去世时，云舒看见过晚上守夜的情形，有爸爸，伯伯，叔叔，还有姑姑及堂哥堂弟，人多的棺材旁边并排着都躺不下。再看着眼前，只有还是孩子的两个小男孩和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侄子，云舒心里再次难过的想哭。
“妈，你和云舒姐去里间床上睡吧，这里有我们三个就行了，我们不会让长明灯灭了的。”小伟如一个大人般说道。
“也好，有什么事敲门叫我。”师母回答。
云舒拍了拍小伟的肩膀和师母一起走进里间。
“师母，你手机给我用一下，我给他们几个打个电话，估计他们都不知道老师已经不在了，明天让他们来送老师最后一程。”云舒开口。
“师母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心里惦记着老师，相信你们老师也能感受到，这两天天气也不好，不用麻烦他们了。”
“师母，不麻烦。如果他们明天不来，日后定会遗憾没有送老师最后一程，也会埋怨我没有告诉他们。”云舒说着朝师母伸出手。
师母只好把手机递给她。片刻后，云舒通知完了刘勇，会彬和芳芳。同时也给师母解释了王艳在武汉，明天来不了。至于晓红，云舒没有通知，因为消息本就是晓红通知自己的，想来应该不用自己再通知。做完这些，云舒和衣躺在床上，蜷缩着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不过，第二天云舒醒来时，眼睛却肿的老高。云舒想老师应该是不忍心打扰自己休息，所以没有入梦。
早饭，云舒依旧是勉强喝了半碗粥。喝完粥，又走到老师的棺材旁坐着，和昨天的姿势一样。每过一会儿，肩膀就会抖动几下，师母知道，她又在哭了。
“妈，彬哥来了。”门口传来小伟的声音。
云舒没有抬头，依旧是将脸埋在臂弯里。
“你们过去劝劝云舒吧！从昨天下午她来到现在一直这样，昨晚和今早都只喝了半碗汤，喝进去的水都没有流的泪水多。”
过了一会儿，感觉旁边有人挨着自己坐了下来。又过了片刻，一只手轻轻的顺着拍了拍自己的后背。
“云舒，别哭了，相信老师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会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刚才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在听到会彬声音的瞬间又涌出了眼眶，会彬再次轻拍云舒的后背。
“我们来晚了，我们来晚了会彬。。。你知道吗？老师临走前一直在念叨我们几个。。。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来。。。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来。。。”云舒脸埋在臂弯里，说着说着哭出了声。
又过了片刻，另一只手也拍在了云舒后背上。
“我才是那个来的晚的，你不是，一直都不是。”一个久违的声音在云舒耳边响起。
云舒惊愕的抬起头，那张这一年中偶尔会想起，也在梦中出现过一两次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也来了。”略微思忖片刻，云舒把本要说出口的“你怎么来了”改成了“你也来了”。
显然，山峰意识到了这个“也”的含义。他看着云舒肿的高高的眼睛，开口：“恩，我也来了，来送老师最后一程。”
一年多没有联系，再加上此刻是这种场合，饶是再健谈，此刻云舒也不知道该和他说点什么。
“云舒，你看看你的眼睛，都肿成什么样了。接下来不要再哭了，你看家里本来人也不多，这会儿也都挺忙，你要是有点啥不舒服，还得有人去照顾你。”会彬在一旁轻声说道。
云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我们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在这也代替我们守着老师吧！”
云舒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
没过一会儿，芳芳和她的姐姐也一起来了。这样，三个女生待在一起，静静的守着老师。会彬和山峰在外面忙进忙出，帮忙做点跑腿的活儿。就这样，一直到下午出殡，都没有看到晓红的影子。云舒没有埋怨，她相信晓红有她不来的原由。因为昨天她打电话告知自己时，云舒能听出她语气中蕴含的悲伤。
5个人，跟在老师的棺材旁，伴随着执事人的吆喝，送葬的队伍走走停停。这一路，云舒没有再掉一滴眼泪，好像这两天她的泪水流干了一样。但是等到将老师的棺材放到提前挖好的墓坑中，打墓人将第一铲土扔到老师棺材上时，云舒的泪水突然决堤，跪在旁边再次大哭起来。
“你们赶紧把她拉起来，别让她哭了，小姑娘已经哭两天了，再哭身体受不了的。若你老师地下有知，他也会心疼的。”依旧是昨天在门口接他的男人的声音。不过，云舒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老师的哥哥。
“云舒，起来吧，别哭了。”芳芳上前拉云舒。
可云舒却跪地不起。
“云舒，起来吧，不要打扰了老师的长眠，他生前已经被病痛折磨那么久了，我们让他好好休息吧！”会彬弯下腰去拉云舒。
云舒慢慢停止了哭泣，可是依旧跪地不起。
“云舒，起来。”伴随着话音，云舒直接被一道很大的力量拉了起来。
等云舒站稳，山峰松了手，走到云舒前面，看着云舒轻轻说了一声：“别难过了。”
云舒看着他，只想大声质问一句：你知道老师临走前有什么牵挂吗？我让我怎么做到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