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葬礼
云舒刚冲进雨中没骑多远，视线就模糊的不得不停下来。雨实在太大，自制的简陋版雨衣根本护不全自己，于是只能停下来。将透明的塑料布往上拉了拉，挡住脸，不让雨水进眼睛，捣鼓了好一会，才再次出发。
虽然隔着塑料布看路有点模糊，但是已经把雨水挡在了外面，眼睛也能睁开了。加上这会儿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和车辆，云舒也就放心的快速向前骑行。
路上，云舒脑海里不断出现老师的样子：讲课时游刃有余的发挥，假期里的开怀畅聊，被人误解时他的袒护，以及迷茫时他的开导。。。
春节见他还好好的，怎么会这么突然的离开？虽然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很好啊？这个坎不是过去了么？为什么会。。。云舒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
越这样想，云舒越不相信晓红说的话，但自行车脚蹬转动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很快，来到了老师家门口。此时，门口并没有办丧事有的一应装饰，但门楼里却有几个陌生的男人，或站着，或蹲着，有的还抽着烟。
云舒推着车走上前，将头上的塑料布取下来，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有一个看着有点面熟，和老师长的有几分像的中年男人起身走上前，接过云舒的自行车，开口：“你是小迎的学生吧？”
云舒看着他点头。
“快进去吧，外面凉。”
云舒说了句好，抬腿往里面走。穿过门楼，转过身看向堂屋，一张满脸慈祥的照片和一口小小的石棺出现在云舒的眼前。云舒愣愣的站在原地，这时她才彻底相信，那个对她来说不一样的老师真的离开了。。。
看到云舒站在雨里，师母满脸悲伤的快步从屋里走出来。
“快进屋，云舒，身上都淋湿了。”说着拉起云舒快步走进屋里。
刚进屋，“扑通”一声，云舒直直的跪了下去，盯着眼前的遗像，泪流满面。屋子里的人大多和老师是同辈的，看到云舒这样，纷纷抹起眼泪。看了一会儿，云舒俯下身，磕了一个头，头抵着地，放声大哭起来。师母小声的啜泣着，赶紧上前拉云舒。
“起来吧，云舒，地上凉。”
云舒没有动，依旧在悲痛的大哭。
没一会儿，旁边又过来一个，和师母一起强行把云舒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就是小迎最后念叨的那个学生吧？”拉起云舒的中年妇女问道。
“是。”师母抹了一下眼泪回答。
“老师没有白疼你，你能来送送他，他会高兴的。”中年妇女眼角噙泪的对云舒说。
看着云舒身上被雨水打湿了一片的衣服，师母开口：“云舒，我给你拿件衣服换上，你身上这件都湿了，别感冒了。”
“没关系，师母。”云舒看着老师的遗像回答。
“不行，感冒了可不行。”不由分说的拉起云舒朝卧室走去。
“你老师去火化了，等会才能回来，换完衣服你在这屋里坐着吧，等你老师回来你再出来。”
“为什么要火化？”云舒不解的看着师母，因为他们当地都是土葬，并没有火葬的习俗。
“你老师年轻的时候买了保险，只有看到死亡火化证明保险公司才理赔。”
云舒看着师母，这个是她不知道知识。不过，老师年轻时就有买保险的意识倒让云舒意外。
“我本来不同意火化的，赔几个钱又怎样。可你老师走前交代了，一定要火化，理赔的钱用来供小伟小杰上学和我们的生活。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一个男人最后能为这个家做的。”说着师母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云舒感慨老师的远见，也敬佩这位质朴的农村妇女对丈夫的爱。“师母，给我说说吧，春节我们来老师还好好的，为什么这么突然就没了。”
师母抹了抹眼泪，拉着云舒在床边坐下。
“其实你老师这些年一直是忽好忽坏，去年病发就很危险，今年没想到没有挺过去。他临走前的那几天大多时候是昏迷的，清醒的时候就说让我给你们几个打电话，让小伟去叫你们，他想再看看你们，他还说你们今年肯定都能考上大学，他的学生，他有信心。”
“那为什么不给我们打电话呢？”云舒问。
“你老师的病你们知道，最后肚子里都是水，胀胀的，身体有的地方也溃烂了。我不想你们看到他这个样子。终究是要离开，我希望你们记忆力是他开心健康的样子。”师母抹着泪说。而云舒，此刻已经泣不成声。
“我告诉他说，你们还没有考试结束，不能影响你们高考，等你们考试结束了就来了。再说，他当时大多时候是昏迷的，偶尔清醒一会儿，你们来了他也未必刚好清醒，所以，我也就没给你们说。”
“啪啪啪啪啪啪。。。。”，外面传来一阵鞭炮声。
“你老师回来了，咱出去吧！这个给你。”说着把一截白色的孝布挂在了云舒脖子上。
云舒和师母一起来到停放石棺的堂屋，这时小伟头戴孝帽，双手抱着一个骨灰盒，走进屋里，哭着说：“爸，我们到家了。”
这一句话，让在场所有的人留下了眼泪，女的则直接哭出了声，喊着：“哥啊，你咋舍得撇下他们几个独自离开啊！”
云舒站在旁边，看着老师那不算庞大的身躯，此刻待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四方盒子里，难过到心痛。
接下来，大家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外面搭设灵棚，里面开始入殓。
小伟轻轻的把骨灰盒放到小小的石棺里，嘴里念叨着：“爸，睡吧！”然后和小杰一起跪在石棺旁边看着。师母把老师平常喜欢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一起放了进去，然后摸了一下骨灰盒，开口：“迎，这些都是你喜欢的衣服，我都给你洗干净了，你记得穿。”
此时的师母，就像一个平常的妻子，给即将要出门的丈夫整理东西，临行叮嘱一样。可是云舒在一边却差点失控的哭出声，老师这趟门出发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做完这些，旁边一个执事人开口：“盖棺！”于是，几个人抬着薄薄的石板盖了上去。
此刻，师母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小伟和小杰也大声的哭喊着爸，紧紧的趴在盖了棺的石棺上，这样似乎就能抱着爸爸一样。旁边的人看到这一幕，也都跟着哭了起来，悲伤是有的，但大多是心疼这两个年幼的孩子。在她们看来，师母日后可以再嫁，但孩子却真的失去了爸爸。
外面，鞭炮声再次响起。紧接着，不知何时摆上的音响也放着让人听了就想要哭泣的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