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如你所愿
张海涛知道有著名导演要找何奕阳演戏，兴奋不已，跑去道喜。
张海涛自豪着：“说起来，这件大事我也有功劳，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关注你支持你我就高兴。阳哥，你一定会重回辉煌的。”
何奕阳：“”
“那时沈慕乔说把你做竹编的视频放到网上，肯定会火，我还不信，没想到，阳哥你真的又火了。阳哥，你以后又是大明星了，是不是需要助理、司机、保镖啊，这些我都可以做，我一个人可以干三个人的工作。”张海涛憧憬着他的未来，越说越来劲，“阳哥，以后你能不能带上我呀？”
何奕阳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何奕阳要和沈慕乔谈一谈，两人出了老屋，去了小溪边。
沈慕乔坐在大石上，捡了些小石子丢在溪水里，何奕阳站在一旁，俯视着她。
“是你指使海涛把我做竹编的视频发布到网上的？”
沈慕乔停止丢石子，仰头看何奕阳，“有没有搞错，张海涛把我当仇人，我能指使得了他做事？”
“对，你指使不了他，但你很了解他。海涛是一个懒惰的人，期望天上掉馅饼，又喜欢赌，这样的人一听到有一个可以生财的捷径，怎么可能不去做？你做得很高明，你把自己和这事撇得干干净净，让我们大家都误以为海涛是主使者。”
沈慕乔干笑了两声：“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僵持了一会儿，沈慕乔说：“好吧，是我有意这样做的。张海涛上传视频后，并没有引起多大反响，后来我就花了一点钱，找人在网上炒作了一番，没想到你还真火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走？”
“我说了，你不属于这里。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说完，沈慕乔就越过何奕阳往回走。
“你是有多害怕会爱上我？”
沈慕乔身体一滞，嗤笑：“你就这么自信？”
何奕阳一转，双手掐住沈慕乔的腰，将人圈了起来，身体和脸都前倾，一步步逼向她。
沈慕乔在何奕阳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越来越清晰，他温热的气息打在她脸上，顿感面红耳赤。
“请离我远一点。”
说着沈慕乔就去推人，那时已失了理智，全然不知她这么一推，何奕阳就会滚下山去。当看到他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理智才把她拉了回来。
风驰电掣间，沈慕乔两手抓住在空中画弧线的一只手，用尽全力往自己的方向拉，死拽着那只大手不放。她倒向溪边大石，脑袋就要磕在石头上，她认命地闭上了眼，迎接即将来临脑袋开花的眩晕。
可是，沈慕乔没有听到重物撞击的声音，她的脑袋被何奕阳得空的那只手托着。
沈慕乔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只见在惯性作用下，何奕阳压向她，覆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眼里只有彼此，滚烫的气息，相互纠缠。
沈慕乔有点懵，虽然有肉垫，脑袋没开花，但还是有撞击波在，头有些晕，耳朵还嗡嗡嗡乱响，动了动嘴，发现口中在燃火，整个人都焦灼了。
突然，唇边一抹柔软、温热的触感，只听见低沉沙哑的声音：“我从来不怀疑自己的魅力。”
沈慕乔回过神，挣脱着，和何奕阳保持距离。
何奕阳无声笑着，从未见过如此慌乱的沈慕乔，忍不住去揉揉她的头。
沈慕乔敏捷地拍掉他的手，几分气恼：“学什么不好，偏偏学登徒子耍流氓。”
何奕阳一愣，被心爱的姑娘当成登徒子、流氓，那滋味可不好。可他偏偏又想逗她：“我只对你耍流氓。”
沈慕乔迅速起身，快速朝何奕阳的小腿一踢，力度不小，他抱着小腿疼得龇牙咧嘴。
“记住，这是耍流氓的后果。”
何奕阳望着沈慕乔，委屈极了：“狠心的女人，刚刚不还挺享受的，口是心非。”
“你还说。”沈慕乔威胁着，又要踢上去。
何奕阳反应快，往上跑了几步，才幸免于难。
沈慕乔回头见身在高处的人，因为小腿疼痛，面部微微扭曲，而减少了压迫感。她没有地理位置的优势，只好给他一记大白眼。
何奕阳没有了脾气，笑嘻嘻地说：“你喜欢我，你就承认吧。”
沈慕乔懒得说话，留下一抹背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小虎犟起来，大朋友们可招架不住。
何奕阳和沈慕乔被拉到后院石坝，小虎坐在秋千上，让何奕阳推他。
何奕阳面无表情，不多看沈慕乔一眼，机械地推着欢乐的小虎。
沈慕乔坐在石头上，摘了一根狗尾巴草玩。
小虎喊：“沈慕乔，过来坐秋千。”
沈慕乔没动。
小虎又喊：“快点啊，沈慕乔。”
沈慕乔无奈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极不情愿地走过去。
小虎跳下秋千，示意沈慕乔坐上去，说：“我来推你。”
沈慕乔刚坐上去，小虎便用力推，她慌忙中抓紧绳索，大叫：“小虎，慢点。”
张小虎没听进去，大叫大囔着用力推，笑得咯咯响。
“张小虎，叫你慢点，听到没有。”
沈慕乔又惊又怒，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被抛出去。突然，身后一个巨大的阻力，秋千车轮停了下来，她忐忑的心还扑通扑通个不停。
何奕阳温润的声音：“小虎，我来推。”
沈慕乔回头看了一眼。
“我下来。”
“坐好了。”
两人同时开口。
沈慕乔还在迟疑时，便被推了出去，力度不轻不重，刚刚好，心里升起一股暖意，沉溺在其中。片刻后，发现自己荡得越来越高，何奕阳比小虎推得还要用力。
“何奕阳，停下。”
何奕阳没有理会，力道更大，速度更快。
“何奕阳……”沈慕乔强作镇定，手握得更紧。
何奕阳声音没有多少起伏：“说，你错了。”
沈慕乔叫着：“何奕阳，你幼不幼稚啊？你是三岁小孩吗？”
何奕阳大吼一声：“认错。”
“我错哪里了？把你带进兰樱园……没给你好脸色……把你的视频放网上……还是没像你期待那样喜欢上你？”
何奕阳手悬在半空，呆滞着。
秋千越荡越低，直至速度降到合适范围，沈慕乔双脚着地，气愤地用力一推车轮秋千，力度大到秋千改变了它前后摇摆的轨迹，向着左右两边乱串，打在了何奕阳身上。
“幼稚。”沈慕乔狠狠瞪着何奕阳，转身气冲冲就走。
“我输了。”
沈慕乔一个急刹，停住脚步。
“我走。”何奕阳停顿良久，终于在被沈慕乔质问的那一刻下定了决心，“如你所愿，我会走的。”
沈慕乔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阁楼里，不过画里似乎少了点什么，画了撕，撕了画，反反复复。她没有听到院子里破竹的声音，没有张海涛频繁的称赞声，连小虎玩乐的声音都消失了。
老屋太静了。
沈慕乔下楼喝水，听外婆说，几个男孩在石坝做东西，何奕阳要在走之前完成。
周末，沈慕乔骑车去镇上，刚到陪同班不久，何奕阳出现，他是来给孩子们道别的。孩子们很喜欢他，舍不得他走。
吴欣然眨着圆圆的眼睛：“何西哥哥，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何奕阳说：“不清楚，不过我会想你们的。”
吴欣然又问：“那你也会想乔乔老师吗？你会来看她吗？”
何奕阳瞄了一眼一旁的沈慕乔，对着吴欣然淡笑。
中午，何奕阳沈慕乔被丁苒拉上了三楼，黄浩然已准备好午饭。
丁苒问：“大明星，我和浩然算你的朋友吗？”
何奕阳：“当然。”
“啊……”丁苒大嚷了一声，“我可以吹一辈子的牛了，我和大明星何奕阳是朋友。”
“小声点，吓死人了。”黄浩然宠溺地笑着，举起酒杯，“奕阳，我敬你，祝你新电影拍摄顺利，重拾昨日辉煌。”
何奕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重新倒上酒，举杯说：“你们结婚要告诉我，我的红包和祝福不能少。”
“那是自然。要是你能参加，我保证是这世上最有面子的新娘。我先干了。”丁苒喝酒不含糊，咕噜咕噜几下，杯子见了底。
黄浩然提醒着：“苒苒，奕阳以后会很忙的。”
丁苒皱着鼻子说：“我只是随便说说嘛。万一大明星真来了，我还有点担忧了。”
黄浩然问：“你有什么好担忧的？”
“抢走属于我们两的风光啊。我可不想我的婚礼现场变成明星见面会。”
丁苒话一出口，几人笑个不停。
“说得我要来砸场子一样。”何奕阳止住笑，“如果那天我来了，不是以明星的身份出席，而是以你们两的朋友身份。”
“我干了。”黄浩然杯中酒一仰而尽。
何奕阳跟着喝光了酒。
在一旁默默吃菜的沈慕乔噙着笑，心里有些难受，这样的画面以后只能成记忆了。
出了黄浩然家，沈慕乔戴上头盔，跨上机车，问：“要我载你吗？”
何奕阳愣了愣，上了车，戴上头盔，那是沈慕乔特意为他买的。他想像以前那样抱住她，可手伸出一半，又缩了回去，双手往后一搭，抓住托架。
沈慕乔开得很慢，她的长辫子一甩一甩的，散发着淡淡的草木香气。
何奕阳想，以后梦里一直会有一个长辫子在晃啊晃。
到了兰樱园，两人跟外婆打了招呼后，各自回屋。
沈慕乔听外婆讲，后院有异，有些好奇，去了石坝。石坝上空空的，没有人影，环顾四周，发现了异样。
在一片视野开阔地带，老屋、远山、小溪、土地都尽收眼底。
沈慕乔想起了不久前，那个帅气阳光的男子对她说，要在这里建一个凉亭，方便她画画取景。
何奕阳就地取材，用他喜欢的竹子做竹亭，六根大竹柱子深入地里，一劈为二的竹子上下叠放做圆形的屋顶，直径在三米。工作量很大，一个人做，花了两天才完成一半。
何奕阳在搭屋顶，张海涛帮忙递竹子，旁边还架了一台数码摄像机。
何奕阳看到了身后的沈慕乔，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张海涛找了个借口离开。
沈慕乔：“你在干嘛？”
还没走远的张海涛语气有点冲，先说了一句：“看不见吗，明知故问。”
沈慕乔一动不动盯着架在竹子上的人。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何奕阳横了一眼，“你别想多了，我只是还想拍一支视频，想尝试一下建竹亭。”
沈慕乔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何奕阳懒得搭理她，专注做事，直到她消失，这才长叹一口气。
雨夜，空气潮湿得很，沈慕乔烧了洗脚水，端进外婆屋里，手伸进盆里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外婆撩起裤腿烫脚。
沈慕乔说：“外婆，天冷了，你开空调睡吧，不然得风湿的地方冰凉凉的。”
外婆皱了皱眉：“这都没入冬，开哪样空调哦，浪费电。”
“电费才几个钱啊，风湿犯了可不好受。”
“我晓得，等后面再说。”
……
正准备去洗漱的何奕阳经过外婆房间，听到屋里两人的谈话，停住了脚。沈慕乔对她在乎的人从来都是关怀备至，而对自己却冷冰冰的。
他不想承认自己不是她在乎的人。
叹了一声气，去了厕所。
何奕阳坐在长凳上，微弱光线下可见屋檐下的一条条雨帘，初冬雨夜，离别愁绪更浓。
“你会想我吗？”何奕阳对着空气说，等待着，终没等到回音，苦笑着，“开玩笑的。”
屋子里的沈慕乔埋着头。
何奕阳继续说：“想请你帮个忙。我的车轮快到了，到时候会有人送来，安好之后，我想把车托你保管，我以后再来取。”
“”
“你要是想用的话，随时用。冬天风大，开摩托不好。”
“放在浩然那里不是好好的嘛，或者给海涛保管。”
“那辆车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想把他托付给我信任的人。浩然自己有车，放在他那里也是闲置着。”何奕阳停顿片刻，“至于海涛嘛，你比我更了解他。我安排好自己后，再来取车。”
沈慕乔没再拒绝。
何奕阳踏进屋子，将车钥匙放在桌子上，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沈慕乔抬头看着何奕阳，又急急低下了头，不敢看那双眼，“不用谢。”
翌日，外婆像送远行的子孙一般，为何奕阳准备了腊肉腊肠板栗等土货。
何奕阳笑着婉拒：“外婆，这些带在路上不方便，再说我自己也不会做饭。”
外婆没停止收拾，说：“那带回家，给你妈妈吃。”
何奕阳心中暖暖的，很想收下，但又有顾虑：“外婆，我直接去剧组，不回家。通常在剧组一待就是几个月，说不定就把它们弄丢了。”
张海涛直言：“婆，城里面哪样东西买不到嘛，阳哥是大明星，带着腊肉腊肠去拍戏，像啥子话嘛，脏班子得很。你以为是我们去外面读书嗦，大包小包的带。”
外婆想了想说：“那我煮了几个土鸡蛋，你在路上饿了吃。”
外婆将桌上的十几个熟鸡蛋递给何奕阳，他不再推迟，抱着老人，不舍道：“外婆，谢谢您，我会想您的。”
外婆红了眼睛，轻拍着何奕阳的背，轻微哽咽：“好好好，路上慢点。”
何奕阳拥抱了小虎。小虎在他的怀里木愣愣的，对这突然的举动很不适。
张海涛很主动地抱着何奕阳，说：“阳哥，一路顺风。”
何奕阳拍着海涛的背，说：“记得答应过我的事。”
何奕阳转身面对沈慕乔，淡笑。
沈慕乔说：“我送你去镇上。”
秋雨后的大山，空气清新冰凉，一股淡淡的草木味飘进鼻腔，那条又黑又粗的辫子在何奕阳眼前晃啊晃，晃啊晃。
再见了，亲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