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糊了的大明星成了小网红
何奕阳收到于楠发来的小视频链接时，正在吃饭。点开链接一看，十分讶异，视频里的人正在认真做竹编。
id号为林海山涛的个人主页内，里面还有三四支何奕阳做竹编的视频，从砍竹、破竹、刮竹、劈竹篾到编制，他都十分专注认真，不过看拍摄角度和效果就知是偷拍的。这些视频发布时间在半个月前，估计当时没多少人看，这两天看的人多了，光点赞量就有在十万以上，评论也有一万多条。
何奕阳点开评论，认识他的人都很惊讶，好奇曾风光一时的大明星为何会做竹编，有人议论他的竹编技艺，有人羡慕他俊朗的外表，有人说他是缺德的社会败类，有人寻要银行卡账号，要去救济他这个沦为竹编郎的昔日大明星……
何奕阳很少玩社交媒体，入演艺圈十多年，赞美的、批评的、友善的、恶意的评论从来都没断过。年少时他很在乎那些评论，慢慢的看淡了，想着既然自己不能杜绝那些言论，那就尽量避着躲着，眼不见为净。他有自己的微博账号，不过平时都是母亲在帮忙打理，他无心过问。
要不是于楠，何奕阳都不知自己成为了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
糊了的大明星成了小有名气的网红
张海涛嘴里包着饭，伸长脖子一看，一个激动，喷了饭，叫道：“这么多人在看啊。”
外婆训诫：“海涛，好好坐起，饭都喷到小何脸上了。”
张海涛慌慌忙忙扯了张纸就要给何奕阳擦脸。
何奕阳接过纸，自己擦脸，机械地抹着脸，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张海涛。
张海涛心虚地笑：“阳哥，你不要这样看我嘛。”
何奕阳脸色难看，压制着怒火，不咸不淡地说：“你跟我来一下。”
张海涛耷拉着脑袋跟着出了堂屋，一米八的人看上去有点可怜，未等何奕阳发问，自己先认错：“阳哥，我错了。”
“谁让你拍的？未经过我的同意还放在网上，知道不你已经侵犯了我的肖像权了？”何奕阳压低着声音，但难掩愤怒，“你看看那些评论，都是怎么说我的。两年多了，好不容易清净点，没想到又被人骂来骂去，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张海涛半弓着腰，态度诚恳：“对不起，阳哥。”
何奕阳烦躁地说：“为什么要把我的视频放在网上？你想干什么？”
张海涛低头：“阳哥，我真没想过要害你。我只是听人说，现在很多人做自媒体，写写字发发视频，就能挣好多钱。”
“你想钱想疯了，想把我当成你的摇钱树？”
“我只是想试一试，毕竟你是个名人，做竹编会吸引别人关注。我发了几个视频，我看效果不好，就没有再发了，哪里晓得突然这么多人看。”张海涛微抬着头，试探地问，“阳哥，你是不是又火了？”
“火个屁，谁稀罕。”何奕阳握住手机的骨节突出，像要将手机捏碎一般，“信不信我告你侵犯我肖像权。”
张海涛愣住了，傻笑着说：“阳哥，你在开玩笑吧？”
“我像是在开玩笑的吗？”何奕阳没忍住，吼了出来，看到从堂屋出来的沈慕乔向他们走来。
沈慕乔淡淡地说：“海涛，你先进去帮外婆收拾碗筷。”
“不去，没看到我有事吗？”张海涛将怒气转移到沈慕乔身上。
沈慕乔瞪了张海涛一眼，说：“让你去就去，难道你想被人告？”
张海涛还想还嘴，毕竟他觉得沈慕乔是最没有资格教训他的人，可当看到何奕阳喷火的眼睛，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只能识趣地走开。
沈慕乔问：“你打算怎么办？”
何奕阳依旧烦躁：“还能怎么办，忍着呗，反正都被人骂臭了，不怕再被人吐一身痰。”
“现在就算把视频删了，也阻止不了你成网红的事实，说不定好多人手机里已经存了你的竹编视频。”
何奕阳对着空气挥拳头，发泄怒气。
“先别急着发火，问你个问题。”沈慕乔顿了顿，“你真打算推广竹编，让更多人知道这项传统技艺？”
何奕阳冷静下来，稍作思考后答：“想，当然想。李师傅花大半天时间，辛辛苦苦编制一个筲箕，得到的回报只有二三十元，然而他没有什么怨言，我就觉得我们现代人对不起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也对不起那些坚守传统技艺的手艺人。”
何奕阳情绪激动了些：“难道非要等到传统技艺失传后，大家只能在博物馆、收藏管看到那些失传东西后才知惋惜？现在竹编虽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我们不去珍惜它，守护它，总有一天，它也会消失。以前竹编可能只是人们的一件生活用品，但我相信将来，竹编就是一件生活艺术品，给人美的享受。”
“你说想要做一个电商平台，将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技艺让更多人知晓，当真？”
何奕阳坚定：“当真，只要我有那个能力，我就一定会履行我的诺言。”
“那你什么时候才有那个能力？如果空有想法而不去实践，那还不如不去空想。”
何奕阳诧异地望着沈慕乔，她的话像当头一棒，打得他措手不及。
沈慕乔追问：“你是气海涛未经你允许就把视频发布出去，还是气你自己又成了大众消遣的对象？”
何奕阳发愣，自知答案，却无法回答。
“何奕阳，你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坦然，你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过去。”
何奕阳反驳：“那又怎样，难道你就从过去走出来了？要是你有那么洒脱，你也不会把自己困在这深山里。”
“我从来没说过我对过去释怀了。”
“那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话一出口，何奕阳就后悔了。
“对，我没资格。”深慕乔苦楚一笑，转身离去。
何奕阳发了一会儿呆，跟外婆打了声招呼，离开老屋。
他沿着小路没有目标地走着，待回过神来，已到山脚镇子口。他立在街口，犹豫片刻，继续往前走。小镇太小，能去的地方不多，只能去广场。下午时分，跳坝坝舞的时间还没到，广场上有个爷爷在遛小孩。
何奕阳坐在广场台阶上抽烟，一根接着一根，脑袋里乱糟糟的。
不知坐了多久，广场上你追我赶的小孩儿越来越多。何奕阳正准备起身时，眼前立着一双长腿加运动鞋。
“打球吗？”黄浩然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球场上，何奕阳主攻，来势汹汹，黄浩然吃力防守，两人满头大汗，引来围观者的阵阵喝彩。
何奕阳和黄浩然在常去的那家烧烤店吃肉喝酒。黄浩然没有多问，何奕阳也没有多说。
不一会儿，丁苒出现在他们面前，后面还跟着沈慕乔。
何奕阳瞄了一眼沈慕乔，继续吃东西。
丁苒抱怨：“都不等我们，羊肉串都没了。”
“我再加点。”黄浩然又叫了20串羊肉串。
丁苒双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望着何奕阳说：“大明星，你是不是要走了？”
何奕阳一愣：“谁说的？”
丁苒：“你现在又出名了，我预感你要走了。”
何奕阳摇了摇手说：“乱说。我走哪里去？像我这样臭名昭著的人，只配躲在深山老林。”
沈慕乔冷冷一句：“然后深山老林也跟着发臭。”
“你……”何奕阳眼睛都瞪红了。
丁苒：“小乔莫要乱说。口是心非，你要是不关心大明星，大晚上下山来干啥？”
沈慕乔反问：“给你送皂角水啊，不记得了？”
“嗷呜，太感动了。”丁苒不停点着头，小鸡啄米般，“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就不要糊弄人了。”
“懒得跟你说。”沈慕乔狠狠地咬了一口羊肉串。
何奕阳沈慕乔埋头各吃各的，丁苒叽叽喳喳，缓解着气氛。几个人原本就没多大聚餐的兴致，草草收尾，丁苒拉着黄浩然回家去。
何奕阳和沈慕乔没急着离桌。
沈慕乔打量着何奕阳，他躲闪着目光。
沈慕乔打破沉默：“外婆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让我来接你。”
何奕阳嘟囔着：“我又不是小孩，还找不到路了。再说，龙山多大个地方，我闭着眼都能回去。”
沈慕乔不屑地说：“就你那胆儿，也敢走夜路？”
何奕阳越想越来气：“你别瞧不起人。”
“那好啊，你自己回去。”说完，沈慕乔起身就走向摩托车。
何奕阳眼巴巴望着沈慕乔发动摩托车，有点抓狂，自言自语：“狠心的丫头。”
沈慕乔的车滑了几米远后，停了下来，回头喊道：“你到底走不走？”
何奕阳有些发木的脑袋没反应过来，不过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走向沈慕乔，命令的语气：“下来，我来开。”
“你开？”沈慕乔冷哼一声，“一起掉山沟沟里？”
“沈慕乔，你不要老瞧不起我。”
“我没有瞧不起你。拜托你用点脑子，你喝酒了，还喝了不少，路都快走不稳了。”
“那又怎样？我技术好得很。”
“何奕阳，不要耍酒疯了，好不好？快上车，外婆还在家等着。”
何奕阳一听外婆等他，心里过意不去，只好上了车。
沈慕乔看着紧搂着自己腰的修长手指，皱了皱眉，说：“手拿开。”
“不要。”何奕阳将双手收得更紧，头也搁在沈慕乔的肩上，“不要，我喝多了，不把你搂紧一点，我怕会摔下车。”
沈慕乔嫌弃着，无可奈何地发动了车。
夜风拂面，带着皂角味的长辫子时不时地触摸着何奕阳的脸，心里柔柔的，满满的。
到了兰樱园，堂屋的灯还亮着，外婆下了台阶迎了上去。何奕阳酒醒了大半，傻笑着喊外婆。
“哎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外婆拉着何奕阳的手，“我狠狠地说了海涛一顿，那娃儿太不懂事了，该遭打。”
何奕阳被外婆这样严肃的样子弄得不好意思起来：“外婆，没多大事，是我小题大做了。”
“不管啷个说，都是海涛做得不对。那个背时娃儿，说他几句就气冲冲走了，我还要让他给你赔不是呀，真不像话。”外婆掩饰不了心中的气愤。
何奕阳拉着外婆的手说：“外婆，真的没事，让您担心了。天不早了，您去睡觉吧。”
“要得要得。你吃饭没得？我锅里还留起饭的，我去给你们热饭。”说着外婆就要去厨房。
沈慕乔拉着外婆的胳膊：“外婆，我们都吃过了。你快去睡吧。”
沈慕乔回到自己的屋子赶图。
洗漱后的何奕阳经过沈慕乔房间时，停下了脚，良久不动。
沈慕乔抬头问：“有事吗？”
“没，没有。”何奕阳移动脚，打算回屋，想了想又折回去，“对不起，今天不该对你发火。”
突然的道歉，令沈慕乔有点不适，扯了扯嘴角：“没事。”
“那你早点睡。”
“好。”
“我走了。”
望着何奕阳离去的背影，沈慕乔发了一会儿呆才继续画图。
张海涛知道自己做错事，连续两天都在自己家，没去老房子。直到第三天上午，他一直躲的人找上门来。
“打台球吗？老规矩，你赢了钱是你的，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何奕阳看似在征询意见，其实没有给张海涛选择的权利。
何奕阳抱着必赢的心态来的，气势上就比张海涛足。而张海涛做了亏心事，杂念太多，输球并不意外。
何奕阳满意地离开，留下一脸困惑的张海涛。
何奕阳喜欢去陪同班，喜欢见到在一群小孩堆里的那个美丽姑娘，只有在孩子面前，沈慕乔才会褪去她的伪装。
难得的是，这天沈慕乔没有教孩子们画画，而是教他们跳摆手舞。
摆手舞是土家族的传统舞蹈，最初是祭祀舞蹈，是先人们在敬神、祭祖、祈福、迁徙、狩猎、劳动等摸索出的一套民族舞蹈，最终形成了摆手、顺拐、屈膝、全身颤动为特色的土家族摆手舞。
摆手舞没有古典舞那般优美，没有新疆舞的灵活，也没有蒙古舞的豪迈，胜在入门简单，没有舞蹈基础的也能跳，有点像做操一样，一群人围在一起跳，气势很足。
简单并不意味着乏味，特别是像沈慕乔这样美丽又气质出众的姑娘跳的话，别有一番风味。
何奕阳也跟着，在陪同班里，他深深体会到一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当何奕阳说，他想继续录竹编的小视频时，沈慕乔没有多余言语，只是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