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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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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奕阳接到于楠的电话,两人闲聊片刻后,说起了沈慕乔。

    何奕阳向好友诉苦,他都使出了十八般武艺,霸道总裁、阳光暖男、幽默才子,连色相都用上了,可还是撩不到沈慕乔,他很怀疑自己的魅力值。想当初可是女人们追着他跑,用了各种计谋,才能勉强博他一笑。莫非,这是报应,他遇见了克星?又或者是她的心是钻石做的,璀璨耀眼,坚硬无比?

    平时吊儿郎当的于楠,那会儿却很会安慰人。

    于楠说:“钻石虽然坚硬,但它是晶体,是晶体就有熔点。沈慕乔对你爱答不理,那只能说明你的那把火烧得不够,还不能大到融化她的地步。不过,我看你离融化她也不远了,别忘了你是奕阳,大大的太阳,一晃眼,就能融化钻石。”

    又过两日,于楠来电说他想起在哪里见过沈慕乔。

    何奕阳听着好友诉说沈慕乔的过去,讶异又疼惜。

    21岁时的沈慕乔经历了父亲突然离世,家族企业陷入危机,被人追债,逼到走投无路时没了家,也没了在这世上她最好的朋友彭樱。

    何奕阳不知道,一个21岁的女孩儿面对接二连三的重大变故是怎么挺过来的。曾经,他为自己的遭遇而愤怒、抑郁,没想到的是沈慕乔遭到命运的打击比他还沉重好几倍,可她却那般坚强,坚强得让人心疼。

    那一刻,他真的好想抱抱那个扛下所有的姑娘。

    何奕阳爬上阁楼,看沈慕乔专心画画,静立一旁直到被发现。

    “有事吗?”

    何奕阳摇了摇头。

    沈慕乔只当他是空气,继续画画。

    “小乔,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没有。”沈慕乔仍在作画,“不是你找我的吗?”

    何奕阳笑了笑,就那么静静地望着她。他想总有一天,她会对他敞开心扉的。

    那段时间,何奕阳经常抽烟,关于未来他还是彷徨,不过心里住的那个人却已很明确。

    国庆节那天,邻居王家嫁女儿,何奕阳第一次见到哭嫁,也看到了拦门的风俗。他对这些很好奇,特意找了拦门先生要了拦门说辞,让沈慕乔陪着他表演。

    最初,何奕阳真的只是当做对戏,然而对着对着,心中就起了毛球,问沈慕乔期待的婚礼是什么样。

    沈慕乔说没想过。

    可何奕阳已经勾画出了一幅婚礼画卷,坚定地要娶她。他不知怎么就说出了口,心脏怦怦乱跳,结果沈慕乔说他的脑袋被门夹了。

    后来回想,何奕阳觉得自己很差劲儿,给人一种满嘴跑火车、油嘴滑舌的印象。可他当时说的是真心话啊,25年来,他第一次有想结婚的念头。也许当时凭着一股冲动行事,可后来他确定,那真不是一时冲动,那是他内心最深的渴望。

    何奕阳和沈慕乔约定去看彭樱。

    沈慕乔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精神非常好。

    而何奕阳最近想得有点多,失眠了,蔫里吧唧的,黑眼圈很严重。

    起床后的何奕阳没有立即去洗漱,坐在长凳上眯着眼冥想,差点又睡着了,就算外婆叫吃饭,他也懒得动。

    “你不去照照镜子?”

    何奕阳睁开眼,疑惑地望着沈慕乔。

    “眼屎。”沈慕乔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何奕阳这才回神,猛地站起身,冲向厕所。他一直很注重自己的形象,没想到竟让心仪的姑娘看到那邋遢样儿。在兰樱园的两个月里,很少发生这样的事。都是失眠惹的祸,脑袋木木的,反应慢。

    何奕阳照着镜子,大吃一惊,何止是眼屎,那乱糟糟的头发,熊猫眼,满脸胡茬,油腻腻的样儿哪还有平日的干净帅气。他暗骂了一声后,好好收拾着自己。

    吃过早饭,沈慕乔带何奕阳去后山墓地。他们在路上采了一把野花,放在彭樱墓前。

    除开对不起和谢谢,何奕阳不知该对那个陌生又熟悉,在另一个世界的彭樱说什么。

    沈慕乔话倒是不少,说到了外婆小虎海涛,说到了陪同班的趣事,还有站在她身旁的何奕阳的糗事。

    返回路上,何奕阳在一棵树下愣住了,两个月前他把这棵树当救命稻草一样抱着不放,突然,他猛踹一脚后弹开。

    沈慕乔不解:“你干嘛?”

    何奕阳傻笑:“不干嘛,就是想看看树上还有没有活辣子。”

    沈慕乔白眼奉上,只见何奕阳走到树根下,靠着大树坐下。

    “坐会儿。”何奕阳闭上眼,美滋滋地聆听林中美妙的声音。

    沈慕乔坐在路边的石头上,随手摘了一朵蒲公英,轻轻一吹,漫天飞絮。又摘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把玩。背靠大树的何奕阳似乎睡着了,看来是严重缺觉,她暂时没去打搅他。

    刚刚还丧着脸的天空突然拨开乌云,一道金色阳光洒在大地上,万物来了精神。不过沈慕乔不喜欢皮肤暴露在正午的阳光下。

    “何奕阳?”

    没有回应。沈慕乔起身走到他身旁蹲下,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又轻轻地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

    沈慕乔撅了撅嘴,转了转眼珠,心里憋着坏,用手中狗尾巴草挠他的鼻子。

    何奕阳皱了皱鼻子,没有醒来的意思。

    沈慕乔又用狗尾巴草挠他,突然,乐呵呵的脸上笑容凝固了,腰间一只大手用力一带,她扑在何奕阳的身上,头撞到了他的胸膛。

    何奕阳慵懒道:“别闹,再睡一会儿。”

    沈慕乔能听到何奕阳喉结蠕动的声音,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额头上,耳朵里是咚咚咚跳个不停的节奏。那一刻她石化了,一动不动。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懒洋洋的虫鸣鸟叫,更显山的安静。

    何奕阳眯着眼望着怀里的女孩儿,乖乖的,难得的顺从,长辫子垂在他的身上,发梢在他的手腕上,痒痒的。他情不自禁地亲了她的发顶。

    沈慕乔身体一颤,下一秒立马跪坐着,待自己身体平衡好后,用力一推还沉浸在柔情中的何奕阳。

    空旷的山林回荡着一声惨叫。

    何奕阳上半身挂在两米高的斜坡上,挣扎着。

    沈慕乔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用力往上拽,这才避免了一场人祸。

    惊魂未定的何奕阳狼狈地坐在泥巴小路上,叫着:“你想害死我啊?”

    沈慕乔吼:“谁让你动手动脚的。”

    “你……”

    沈慕乔背对着何奕阳,拿脚下的野草出气。

    何奕阳望着她的背影,想象着她强忍着脾气的委屈样,还有刚刚两人的亲昵,扬起了嘴角,叹道:“时间过得真快,我都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两个月前,就在这里,你吓唬我,捉弄我,又把我领回家,一切都历历在目。这段时间,我变了不少,你也是。”

    沈慕乔嘟囔:“不要扯上我。”

    “本来你就变了,你不知道以前你对我的态度有多差,冷嘲热讽,指手画脚,像个讨债的人。”何奕阳不自觉笑起来,“不过,我挺享受被你追债的时光。”

    沈慕乔微微转身,满脸不屑。

    何奕阳嬉笑着:“就是这个样子,让人心痒痒的。”

    沈慕乔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了一把泥巴,扔向何奕阳。他闪躲不及,只能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脸。

    何奕阳皱了皱眉,叹气:“脾气真差,动不动就暴力,还嫁得出去?”

    “要你管。”

    “管,我当然得管,要真嫁不出去,我勉强接手。”

    沈慕乔不说话,这样的问题她当真就输了。

    “小乔,我昨晚想了一夜,我想……”

    “我没兴趣听。”沈慕乔迅速打断,害怕听到不该听的事,催促着,“你走不走?”

    何奕阳得意笑着,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你急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说说我未来的打算。”

    “那是你的事,不用和我说。”

    “可我就想和你说。”

    “不想听,满嘴跑火车。”

    “保证不乱说。”何奕阳很真诚,见沈慕乔防备心下降,继续说,“我昨晚回顾了这二十几年的生活,几句话就能总结:出名太早,名利双收,脱离普通人的生活轨迹,看似强大,实则脆弱。我,我身边的人,我的粉丝,还有各方媒体,都把我架得高高的,可是,一旦大风大浪来袭,我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还有点自知之明。”

    何奕阳轻笑一声:“这两年,我绷得紧,不服输,可常常事与愿违,我越来越丧气,忽略了生活中许多美好和可能。比起你和樱子,我承受的还不算多,我应该像你们一样,勇敢一点,坚强一点,面对命运给我的考验。”

    沈慕乔静静听着,没有插话。

    “我在想除开演戏我还能做点什么?于楠看上去游手好闲,不过他脑子活,很适合做生意,我在想要不要和他一起干一件事。”

    “什么事?”

    “电商。”

    “国内的电商市场都被几大巨头垄断了,你要去和他们竞争?”

    “于楠家再有钱,恐怕也没有正面对抗电商巨头的勇气。要做我就只做某一类产品,深度挖掘某个品类的市场潜力。”

    “你不会是要卖竹制品吧?”

    “聪明。”何奕阳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

    竹编有悠久的历史,许多地方的竹编都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人们一提到非遗,仿佛觉得那些东西离我们很远,其实并非如此,就如这竹编,农村的手艺人还很多,竹编产品也多。

    就拿盛东西的筲箕来说,城里人恐怕用的都是些塑料或金属产品,而少有人用筲箕这类手工品。以竹子的特性来说,它比金属更能长期供人类使用,比塑料产品环保,很适合现在城里人追求的返璞归真的生活方式。

    何奕阳向沈慕乔阐述自己的想法,望着她说:“我相信,竹编品一定会有市场。市场打开后,就可以解决很多农村手艺人的就业问题,无形中,又把这项悠久的技艺传承下去,我觉得是一举多得的事。”

    沈慕乔沉思片刻后说:“想法还不错,不过搭建一个平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知道,这只是我的初步设想,还待进一步完善。其实不仅是竹编,像蜡染制品、剪纸等传统有特色的产品都可以借助这个平台,让大众了解甚至购买。当然,还可以展示一些属于中国传统的艺术品,像什么四大绣品之类的。反正这个平台的特色就是卖中国传统特色产品,纯手工工艺制品。”

    “听上去怎么像个公益慈善平台。”

    “是吗?”何奕阳顿了顿,“盈利模式那块我得找于楠商量,那方面他在行。大不了就不在这上面盈利,我们再做一款有趣的游戏,游戏要结合传统文化,有趣又生动,用游戏的收益来反哺电商平台,我就不信泱泱中华流传几千年的好东西没人要。”

    沈慕乔想了想说:“听上去很美好。”

    何奕阳挠了挠头,笑问:“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和现在一样,陪外婆、画画、陪孩子们。其实呢,我想成为一名儿童插画师,将来某一天看着小孩们读我的绘本……想着就开心。”阳光洒在沈慕乔的笑脸上,格外美丽。

    何奕阳望着她良久,跟着她笑:“做你喜欢做的事,挺好的。”

    “也祝你心想事成。”

    沈慕乔明媚笑脸,是空旷山野最绚丽的色彩,何奕阳止不住称赞:“你真美!”

    沈慕乔无奈,眼前这个人正经不了几分钟,又开始满嘴跑火车。她无奈至极,突然瞪大眼睛,压低着嗓音:“别动,千万别动。”

    何奕阳憋笑着,又不是不知她又要吓唬他,为了配合她,装出一副惊恐万分又听话无比的样子,问:“活辣子吗?刚刚检查过了,不是没有吗?”

    “不是,是一个蠕动的细长型的东西,正朝你爬过来了。”

    何奕阳一听,蠕动,细长,爬,不能动,不就是蛇吗?他不敢动,转动着眼球,用余光往两侧扫,草在动,他感觉到正向他爬来。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完全不敢动,无助求救的眼神,也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对口型:“救我,救我。”

    “我去找东西引开它。”说完,沈慕乔轻轻地走开。

    何奕阳感激的眼神。

    沈慕乔弯腰捡了一块石头,准备扔到草丛里,一见给她眼神暗示不能扔石头又欲哭无泪的何奕阳,后知后觉道:“对哦,万一它受惊了,乱咬人怎么办?”

    何奕阳赞同的眼神。

    “该怎么办呢?”沈慕乔思索着,“要不我去找根棍子,把它挑开?”

    何奕阳欣慰的眼神。

    沈慕乔东瞧西望,找到了一根木棍,返回到何奕阳跟前,给他一个要行动的暗示,只见她用棍子轻轻一挑。

    何奕阳如释重负般,大吐了一口气,待他侧目时,一愣,脸由白变红,大吼:“沈慕乔。”

    沈慕乔一手支着木棍,一手叉着腰,大笑不止,将还趴在棍子上的蚯蚓拿到何奕阳面前,故意逗他。

    何奕阳腾地站起来,可是坐地上太久了,大腿根有点麻,不得已跳了跳。

    沈慕乔得意的笑:“细长的,蠕动的,会爬的,何奕阳你把它想成什么了?”

    何奕阳脸由红又变白,气鼓鼓地不说话。

    沈慕乔丢掉木棍,拍了拍手:“走啦,胆小何。”

    “沈慕乔?”何奕阳咬牙切齿,“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沈慕乔回眸,挑了挑眉,得意一笑,转身大步流星向前走。

    “沈慕乔?”

    走在前面的女孩儿不理人。

    何奕阳继续喊:“沈慕乔沈慕乔沈慕乔”

    沈慕乔无奈回头,不满地瞪着何奕阳,警告后复又转过去继续走。

    “沈慕乔?”

    沈慕乔猛地转过身去,气恼地说:“你喊魂吗?你再喊试试。”

    何奕阳闭口,望着她笑。

    沈慕乔确定他不会再喊后,转身继续走。

    “沈慕乔,我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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