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骨牌
chapter 69
许欢喜又一次抵达郑虎所在医院的停车场时, 她刚把车停好，抬起头就看见在医院围栏旁站着的熟悉身影。
那个身影瘦削，她的风衣被寒风吹起, 衣袂翩翩，远远看去，她就像是一只即将飞走的青鸟。
许欢喜解安全带的手停滞了一瞬, 唇线随之绷紧。
她下了车，把两只手揣进口袋, 一步步走到了殷滢的身旁。
尽管她的步子很轻，可殷滢却依旧意识到了她的到来。殷滢依旧隔着医院的铁质护栏, 看向被分割成长条状的街景。
“一切都知道了以后，还打算找出凶手吗？”
“看来你比我要知道得早。”许欢喜与她并肩站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
“也没有早很多, ”她的声音里带着浅淡的笑意, “更何况，知道却要装作不知道会更累。”殷滢说着转过脸看向她, “所以请不要埋怨我了。”
“那, ”许欢喜也转过脸，与她对视,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我不想再看真相像是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许欢喜的脸上的笑容就像是已经破开的气球，一点点干瘪下去, 而她双眼中的威严却是一点点地增加，殷滢注视着她的眼睛良久，才沉静地说道：
“不要妄想仅仅推翻一枚多米诺骨牌，世间上的事情千丝万缕，一枚牌倒了, 可能跟着倒下的，”殷滢的眼神蓦的变得锐利起来，“会是你我都无法估量的人命。”
她说罢转过身径直向前走去，许欢喜回首看着她的背影，半晌，她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要去哪儿？”
而殷滢则是连头也没有回的甩给她一句，
“你要去的地方。”
vip病房并不能随意出入，在许欢喜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后，前台的护士这才犹豫地放了行，她二人往郑虎的病房方向走，医院的走廊并不算宽敞，但依旧足够两人并肩行走。
殷滢的声音落在二人的脚步声间隙中，听起来居然还像是带着莫名的节奏。
“你应该知道那个护士在你转身的瞬间就会通知刘振轩，有警察要来了吧。”
许欢喜闻言轻哼了一声，脸上满是胸有成竹的笑容。
“无所谓，反正暂时还用不到郑虎。”
说话的工夫两个人已经站在了郑虎的病房门口，她们都没有敲门，而是看着许欢喜低垂着的手比划着倒计时。
三，
二，
一，
就在许欢喜收起手的瞬间，二人面前的门被人猛地推开，刘振轩在见到这二人后，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就转化为了吃惊。
“你……”
没等他惊愕地把话说出口，许欢喜就已经从外套里再次拿出了证件。
“刘先生，我们见过的，现在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
接着，依旧没有等刘振轩反应过来，一旁的殷滢就笑着说道：“医院外八百米左右的街角处有一家还不错的咖啡厅，不如去那里聊？”
她说罢踮起脚，故意往刘振轩的身后看了看，而后她一步迈到刘振轩的近前。
也不知是因为殷滢姣好的相貌还是因为她突如其来的靠近，刘振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局促地盯着殷滢的脸。
见他这副模样，殷滢不禁笑了起来，这也引得身旁的许欢喜甩了她一记眼刀，警告她专心办正事。
“刘先生，接下来我们要谈的事情，我相信您绝对不希望郑总听见的，您觉得呢？”殷滢笑着问。
刘振轩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接着，他走出病房，反手扣上了门。
他看了这两人一眼后，就绕过她俩，独自走到一旁，拿出手机。他联系了护工马上过来后，就把手机收了起来，之后他又走到她们面前。
“医院外面的餐厅有包间，我不能离开郑总太久，有什么事情就在那里谈吧。”
许欢喜对于刘振轩这样的态度显然有些不满，正当她打算质问对方如何能与警察谈条件的时候，殷滢却像是早就知道她会不快似的，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殷滢冰凉的手就如同一捧清水，淅淅沥沥地淋下来，浇灭了许欢喜的怒火。
“那就随刘先生方便来好了。”她听见殷滢笑着说道。
许欢喜一时有些恍神，也就忘记了把手撤回来，直到殷滢松开了她的手，转过脸问她要不要走时，她才回过神。
许欢喜轻咳了一声，接着一言不发地转身独自向前走去，而身后的殷滢看着她的背影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你们这位许处长，平时人缘应该不太好吧。”刘振轩问道。
殷滢转眸看向他，见他脸上带着轻佻傲慢的笑意，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而她低垂着的手则在暗处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嘶——”刘振轩突然觉得后背的肩胛骨处一阵酸痛，他猛地弯下腰，一只手使劲地按着肩膀，只不过几秒钟，他的鼻尖就已经泛出细汗。
殷滢见状强忍住笑意，弯下腰故作关切地问道：“您怎么了吗？”
“不知道……”刘振轩咬着牙说道，“我肩膀上受过伤，但明明早就痊愈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看来您估计错了。”殷滢撇了撇嘴，一副惋惜的模样，“无论是看病还是看人，都不能从表面上来判断，您说是不是？”
许欢喜独自在医院大厅的门口等了五分钟，才看到殷滢和捂着肩膀脸色苍白的刘振轩从电梯里走出来。
她迎上去，刚要问怎么回事，殷滢就抢先道：“刘先生旧伤复发，咱们快点问完，就让他去休息吧。”
接着还没等许欢喜反应过来，殷滢就已经先走出了医院的大厅。
刘振轩说的是医院外的一家不大的家常菜馆，因为此时也并不是饭点，所以几个人只是简单地点了几道凉菜，店家就给开了个包间。
等菜都上齐，许欢喜示意服务员不需要再进来，接着就把包间的门扣上。
刘振轩肩膀似乎已经不再那么疼了，他的脸色变好了些后，就先开口道：“所以，你们想问我什么？”
许欢喜没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放在桌面上，找到了录音后按下播放键。
手机里响起那天夜里刘振轩与郑骏之间的对话，刘振轩的脸色几变，见刘振轩这副模样，许欢喜把录音关掉，而后就盯着刘振轩，等着他的反应。
“比起这录音的内容，我更好奇，你们是怎么录下来这些的？”刘振轩问道。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许欢喜回答道。
刘振轩看了看许欢喜，又看了看殷滢，细细打量了二人后，他突然冷笑了一声。
“所以，这份录音有什么问题吗？郑骏是郑总的儿子，而且你们既然找我，应该也知道我和郑骏是好朋友。朋友出现财务危机，我帮一把，难道犯法吗？”
“刘振轩，”许欢喜往后仰靠在椅子上，冷声道：“你明明知道，问题不在这儿，和我们绕弯子，实在没必要。”
“我还真没听懂您的意思。”刘振轩也笑起来。
“郑骏说，刘先生您知道郑姝颖和郑虎的关系不一般，而您并没有否认。”殷滢此时也开口道。
刘振轩闻声看向殷滢，与刘振轩四目相对，殷滢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细声细语地问道：“这件事，警方很有兴趣。”
“这些是郑总的隐私，我无可奉告。”刘振轩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如果你们想知道，就请自己去挖好了，但我爱莫能助。”
刘振轩说着就站起身，作出一副要走的架势，然而还没等他走到门口，许欢喜的声音就从他身后响起。
“郑姝颖现在被警方怀疑与多宗杀人凶案有关，如果真的像郑骏所说，郑虎与郑姝颖的关系不一般，那么你觉得警方会放过郑虎这条线吗？”
刘振轩的脚步戛然而止。
“郑骏现在破产，如果郑虎也因为凶案丑闻缠身，你又如何安身。更何况，你做了郑虎秘书多年，应该比谁都知道郑虎在商业上都做过什么，你觉得警察一旦对郑虎展开调查，会仅仅只查这一宗凶案吗？到时候，你作为他的私人秘书，你觉得你能独善其身吗？”
刘振轩停在原地没有动，似乎是还在犹豫。
“哪怕郑虎本人真的与凶案无关，但是摆脱这种嫌疑需要时间，更何况现在新闻头条那么难抢，嗅到味道的记者们，会怎么在报道里添油加醋，你应该也不是不懂吧。”
刘振轩闻言烦躁地翻了个白眼，他咬着后槽牙转过身，盯着许欢喜的后脑勺，语气生硬地说道：
“那你要保证，今天无论听到什么，一个字都不可以泄露出去。”
许欢喜闻言冷哼一声，她转过脸看向刘振轩，挑眉道：“早就想警告你了，别和警|察提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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