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就是个纨绔完结
林颂和曹默笙也劝了几句，宋夫人这才没那么生气了。“这个兔崽子，她倒好，出去躲清静了。丢下个烂摊子。算了，和你们比起来，我怕还算好的了。”
这话说的林颂和王氏都笑了。的确，宋夫人这边还算好的了，不过是有心人挑唆几句罢了。
可林颂和王氏，面临的则是一些无端的猜疑。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为是他们母子为了自己的地位，故意散布的谣言。
曹默笙轻声笑道：“这世上多得是无中生有的事，很是不必放在心上。我们自家人心里明白就好了。”
林颂看向曹默笙，微微一笑。
宋夫人和王氏也相视一笑，“默笙这话说的好。我们又不是银子，哪会人人都喜欢。外人的看法不重要，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才好呢。”
曹默笙笑了，奶娘以前说过，女人嫁人等于第二次投胎，如今看来，她的运气不错。
没人比她更了解子嗣对于林家来说有多重要。可她嫁进来快小半年了，林家上下，两个婆婆也好，夫君也罢，没一个人提起这些话。反倒是娘家催的紧，甚至送来一些所谓的生子秘方，曹默笙看都没看，丢在一边。如果这些生子秘方有用的话，她和姐姐还会出生吗？可有时候难免也会有些着急，夫君还会劝她，说子嗣的事要讲缘分，缘分不到，不必强求。
这样的人家，这样的生活，曹默笙真的很满足，所以，她才更迫切希望自己能早日怀上孩子，这样也算对得起林家，对得起婆婆，对得起夫君了。
林文再次跟着林家商队走南闯北，虽然一路上偶尔会风餐露宿，可她依旧很快乐，她感觉自己是自由的，这种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林文这次走了很久，直到她接到家里来信，说曹默笙有身孕了，让她赶紧回去。林文这才踏上了归程。
谁知就是那么巧，林文回家那一日，正好是曹默笙生产的时候。
曹默笙疼了三天，孩子一直没生下来。所有人都急的不行，丽江城有名的大夫都被请了来，宋夫人和王氏急的已经开始四处求神拜佛了。
林颂更是跟个柱子似得在院子里坐了三天。
一片慌乱中，林文回来了，“怎么了？生了吗？”
林文话音刚落，一阵婴啼声响起，整个林家瞬间安静下来，随后又沸腾起来。
一个丫鬟又哭又笑的从产房跑了出来，“生了，生了，二少奶奶生了，是个女孩。”最后一句声音有些弱。
宋夫人和王氏喜极而泣，“二少奶奶怎么样了？”
“二少奶奶只是有些脱力，如今已经睡下了。”
“孩子呢？孩子好不好？”宋夫人又问道。折腾了这么久，最怕大人孩子有什么不好。
“秦大夫看过了，说小小姐好得很，哭声洪亮，很是健壮。”
“太好了！谢天谢地！阿颂！你当爹了！”王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林颂就跟傻了似得，恍恍惚惚站了起来，然后眼一闭，直接倒下了。林文眼疾手快，赶紧扶着，“大夫呢，快来瞧瞧。”
等曹默笙醒来，只看到宋夫人和王氏，还有正抱着孩子哄的林文，却没有看到林颂。
曹默笙有些失望，宋夫人笑了，“你是在找阿颂吗？你生了几日，阿颂就在外面陪了几日，结果一听到孩子哭，他反而晕过去了。”
曹默笙立马紧张的想要坐起来，被王氏轻柔的按了下去，“放心，和你比起来，他没什么大事，吃了药睡下了，估计也快醒了。等他醒了，我定让他来看你。”
曹默笙这才放下心来。
林文抱着孩子过来，将孩子轻轻放在曹默笙身边，“来，看看我们宝儿。”
曹默笙看着孩子，竟莫名红了眼眶，这是她的孩子，她和夫君的孩子，只可惜，不是个男孩。
王氏笑着说道，“说来也巧，你生了那许久，都没生下来。结果文儿一回来，孩子就出生了。”
林文笑着说道，“可见这孩子与我有缘。”说完想了起来，“我带回来的行李呢？里面有个红色锦盒，拿过来。”
不一会儿，就有人将林文说的那个锦盒拿了过来。
林文接了过来，打开，顿时满室生辉。
再一看，里面竟是一套璀璨的红宝首饰，钗、簪、环色色都有。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是我送给我们宝儿的礼物。”林文笑着说道。其实男女的礼物她都准备了，男孩子的话是一把宝刀。
“这太贵重了，不能收。”曹默笙赶紧拒绝。
“这有什么！宝儿是我们林家的大小姐，以后比这更贵重的首饰多得是呢！是吧，宝儿，喜欢吗？”林文拿起一串红宝手钏逗着孩子。
曹默笙看向王氏，王氏笑着点点头，“收下吧！应该的。”
宋夫人白了林文一眼，故意说道，“是啊，我和你婆婆也没个女儿，那么多首饰料子以后不都是宝儿的嘛！”
林文也不以为然，笑嘻嘻的说道，“娘说得对，大伯以后在外面看到了好看的首饰料子也会给宝儿留着的！”
曹默笙忍俊不禁，笑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踉踉跄跄的脚步声。
“默笙！”
众人循声望去，林颂跌跌撞撞的跑来了，眼里也没有旁人，径直向曹默笙走去。
宋夫人和王氏笑了，默契的转身欲走，宋夫人见林文还十分不识趣的站在那里看热闹，翻了个白眼，直接将人拉走了。
“拉我干嘛，我只想看看阿颂是怎么谈情说爱的。”林文边走边嘀咕。
“看什么看，有本事，你也去找一个啊！”宋夫人没好气的说道。
屋子里的林颂和曹默笙夫妻二人听着外面的对话，不约而同都笑了。
林颂替曹默笙理着鬓边的碎发，“辛苦你了。”
曹默笙摇摇头，“不辛苦，只可惜是个女儿。”
林颂这才低下头看着孩子，“女儿好，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上辈子，直到死，他们也没有一儿半女，这辈子能有个女儿，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曹默笙却想着，一定要养好身子，无论如何，她都要给夫君生个儿子，好回报夫君的深情厚谊。
虽是个女儿，可林家上下个个喜形于色，高兴的不得了。反倒是曹家，曹太太来的时候，明里暗里抱怨了几句，还背着人悄悄提出要不要给女婿纳个妾啥的，甚至连人选都有了。
曹默笙没生之前，曹太太就提过几次，曹默笙搪塞了过去。如今她孩子啊、还没满月，曹太太又提这话。
曹默笙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委屈，忍不住哭了起来。
宋夫人和王氏知道曹默笙哭了，当场就没给曹太太好脸色，寒暄了几句后，就让人送了曹太太家去。
又吩咐伺候曹默笙的丫鬟，“二少奶奶脸皮薄，以后若听到一些不中听的话，二少奶奶不知道如何回，你们就替二少奶奶回了！”
晚间，林颂又安抚了曹默笙许久。
满月那天，林颂终于想好了女儿的名字，大名林致，乳名宝儿。
林致百日那天，林文再次启程，继续出行。
林致三岁那年，宋夫人和王氏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便想着也出去走走。
林致四岁那年，曹默笙再次有孕。宋夫人和王氏不放心，回去了。
林致五岁那年，林文接到信，说曹默笙难产，母子俱亡。彼时，林文正在临安城，临安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原本半只脚踏入东宫的四王爷忽然中毒身亡。二王爷指认是三王爷下的毒。三王爷当然不肯认，一时间临安城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林文心急如焚，想要赶回去，却不能成行。
直到尘埃落定的那天，林文急匆匆的出城，经过菜市口的时候，朝廷正好在斩杀人犯。手起刀落，一颗头颅骨碌碌，竟滚到了林文的马车旁边。
林文鬼使神差的掀开了车帘，恰好看到一双沾着血迹的眼睛在瞪着自己。
她凝神望去，觉得有些眼熟，不过记挂着家里的情况，没放在心上，继续赶路。
直到快到丽江城的时候，林文才从脑海深处找到了这段回忆，想起来那颗头颅的主人是谁？宋青峰！竟然是他，他这是怎么了？竟然落得了斩首示众的下场！
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啊。
不过，很快，林文就将这段插曲抛之脑后了。毕竟宋青峰只是个有过数面之缘的陌生人，和他比起来，还是曹默笙更让她难过。
其实林文也不大明白，按说有娘和二娘照顾着，阿颂院子里也简单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母子俱亡了呢。
留下阿颂，留下宝儿，唉！
等回去了，林文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自从林致出生后，曹默笙一直不死心，希望能再有个儿子，可说来也奇怪，明明身子养的挺好的，可就是怀不上。时间久了，曹默笙有些着急，再加上曹太太几次三番的劝，曹默笙有些心动。可虽林颂忙着生意，宋夫人和王氏却在家，曹默笙虽然心急，也不敢做什么。
谁知宋夫人和王氏出去了。林家后院曹默笙一家独大，为了儿子，便铤而走险，吃起了曹太太送来的什么秘方，一吃就是一年多。最后虽如愿有了孩子，却也被所谓的秘方伤了根本。所以生产时才会难产，最后母子俱亡。
何必呢！这是林文知道实情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过她也能理解曹默笙，大约是深情似海，无以为报，只有为夫君生个儿子林家后继有人，才能以报万一。
林颂经此一事，老了许多，鬓边都有了几缕白发。因着上辈子患难与共的情分，这辈子他就想跟默笙好好过日子，有没有孩子他根本不在乎，有了宝儿已经是意外之喜，他从未就子嗣问题逼过默笙，相信大娘和娘也是如此，谁知，越是这样，默笙心里越过意不去，到最后，都魔怔了。
曹默笙死后，林颂大病了一场，若不是年幼的林致日日趴在床边一声声的叫着爹，只怕林颂也会跟着去了。
可即便如此，林文回来的时候，林颂还是起不来身。
“你回来了，大娘和娘就能歇歇了。”林颂有气无力的靠在枕头上，林致偎在他旁边，怯生生的看着林文。
林文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玉做的小兔子，“林致，来，姑姑抱。”
“你打算恢复女儿身了？”林颂问道。
“有这个打算，但不是现在。我听二娘说，族里不少长老来劝你续弦，你都给拒了。我猜你没有这个意思。既然如此，那么林致就是林家唯一的继承人。我总得让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头子们知道，女子也可以独当一面，女子也可以撑起家门。”林文将林致抱在怀里。
林颂的视线落在林致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最后点了点头，“好。”
林文回来了，正式接管林家，井井有条，游刃有余。族里的长辈们观望了一阵子，也放心了。原来他们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纨绔也能成才。
只是这林文虽好，却没有娶妻生子，还是让人放心不下。
于是他们又闹着开祠堂，要商议此事。
林文直接以一身女装出现在众人跟前，惊掉了一群人的下巴。
“你，你，你······”
“我什么，我是个女人，这很意外吗？”林文施施然坐下，“女人怎么了，我爹死后，我和林颂年幼，林家是谁撑起来的？是女人！林颂病了，林家又是谁撑着的？还是女人！没有我们，你们还能坐在这里指指点点、高谈阔论吗？说起来，你们不过是庶支旁系，一家子吃吃喝喝都仰仗我们，谁给你们的胆子来我家指指点点的？别说我们林家还有林致，就算没有，大不了我们死了之后，将家业捐出去。都是外人，便宜了谁不是呢？”林文吊儿郎当的坐在太师椅上，俯视着众人。
“你，你，你······”
“行了！别说了！你们素来知道我的脾气，我和我娘还有林颂不一样，这天底下就没我不敢做的事。惹急了我，我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以后一个个都给我规矩些，别在我跟前充什么长辈！否则，我带人砸了你们家大门！”林文冷笑着说道。
一个白胡子老头颤巍巍的指着林文，看向宋夫人，“你就不管管她？”
宋夫人面无表情，看都没看老头一眼。
老头羞愤欲绝。
林文放下茶杯，“行了，都回吧。只要你们安分守己，林家不会亏待你们的。从现在起，每年林家会拿出收益的两成购买祭田，祭田的产出和收益一半用于家塾，一半用于赡养族内的鳏寡孤独。若再闹，一分没有！”
这话一出，本来还愤愤不平的人们都偃旗息鼓了，林文这话，对他们来说，有利无害。
慢慢的，一个，两个，三个，不一会儿，大部分人都走了。只剩下几个老顽固，不肯离去，可最后还是被儿女们半哄半劝的抬走了。
林文大胜而归。
林家大少摇身一变成了林家大小姐，这简直比最时兴的话本子还要传奇。别人不说，春满楼的姑娘们听到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太传奇了吧。
春满楼那些和林文接触过的姑娘们心情尤其复杂，不过很快，她们就将林文的故事变成了曲儿，名字就叫文文曲，很快就传唱开来。
林文也听过这文文曲，觉得还不错。
林颂的身子也渐渐好了起来，不好不行啊，眼看着他的宝贝女儿成了长姐的小跟班，他生怕自家女儿最后也和长姐一样。嗯，虽然长姐这样似乎没什么不好的。
不过林颂还是觉得，女儿现在还小，等她长大了，心智成熟了，再决定未来的路。
所以，他得赶紧好起来，不能再让长姐继续‘荼毒’他家林致了。
林文见林颂好的差不多了，又想出去耍了。宋夫人和王氏表示自己也要去，林致知道了，吵着闹着也要跟着一起去。
林颂犹豫了片刻，还是舍不得让女儿不高兴，毕竟有大娘和娘在，林致应该不会被长姐带坏了吧？
“你个兔崽子，林致才多大，你就带她去那种地方！有你这样当姑姑的吗？我非打断你的腿不可！”宋夫人气急败坏的举着扫帚追着林文。
林致歪在王氏怀里，乐不可支的看着这一幕。
林文也很委屈，她也是好心啊。林致听到人说起青楼，心生好奇，与其让她胡乱猜测，不如带她去看看。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何况，她顾虑到林致还小，带她去的是相对高端一点的青楼，那里面的姑娘，清高淡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吹拉弹唱，样样都会。
“堵不如疏，娘你懂不懂？”林文边跑边喊。
然后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