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命令？没有其他命令，我只是被要求跟着你而已！”绿绯想都不想地激烈反驳，说完，眼神又不自觉瞟向角落的谭靓靓，后者正装聋作哑，研究爬满石壁的藤蔓。
时曼对谭靓靓的信任出乎了绿绯的意料，而这意味着时曼对使者的依赖进一步降低了，这让绿绯起了危机感。
绿绯额头起了冷汗，踌躇着，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因为之前露出了破绽，时曼对它的信任已经大打折扣了。现在又冒出个谭正芸和谭靓靓，如果继续说谎，难保时曼会做出怎样的反应。但说实话又是不被允许的。
不管怎么选都是错，怎么说都会导致任务失败，绿绯作为使者，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两难。
时曼也不着急，只在旁边耐心地等待着，用冰冷的声音道：“当然，你如果不说也可以。我们可以继续维持现状，互不干涉。”
绿绯失落地点了点头。这才过了多久，它已经彻底摸不清时曼的计划了。要是精灵树问起来，它根本没办法交差。
时曼虽然知道没那么容易打探出秘密，但面对这个结果仍然免不了情绪低落。她抿住嘴，平静道：“很好，看来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
绿绯叹气，默默转身，打算从角落的谭靓靓身上下手。但就在它已经走到谭靓靓面前，连嘴都张开了一半的时候，却突然感到翅膀传来的热流。
于是，绿绯在谭靓靓诧异的目光下又转了回去。
“我可以告诉你精灵树的秘密，甚至带你去见精灵树，但是这是有条件的。”绿绯眼神闪烁，复述着精灵树的命令。
时曼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先说条件。”
绿绯翅膀不断扇动，没有立即回答。
角落的谭靓靓极为有眼色地走了出来，举手道：“我回避一下？”
时曼摩挲着手中的长剑，沉吟道：“你出去晃一圈，应该能在附近找到一个叫史天佑的人。告诉他，你是靛青的助手。”
谭靓靓连忙记牢了史天佑的名字，又等了一会不见时曼继续，她才问道：“靛青是谁？告诉史天佑之后呢？”
“……靛青就是我，之后史天佑应该会带你见一个女人。”时曼垂眸道。
谭靓靓更加懵了：“那个女人是？”
时曼却并不打算解释，只是轻轻推了谭靓靓一把，道：“是一个不死者，等见了她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谭靓靓被推搡着出了山洞，仓促回头只看到了时曼的背影。
“该死的npc！等我成了魔族长老，第一个给你好看！”她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不过，谭靓靓总体上还是个有素质的优秀青年，所以在短暂发泄之后就老实地开始晃悠。
山洞旁边的小溪，没有。森林里为数不多的几条小路，也没有。
就在谭靓靓开始怀疑史天佑这个人是否真实存在，以及纠结自己该不该去更远一点的村落时，前方树荫下的一抹绿色吸引了她的注意。
虽然在密林之中绿色属于保护色，但对方是个大块头，眼里并不差的谭靓靓立即猜出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你好，”谭靓靓直接走过去，怕了一下男人的肩膀，“你是史天佑吗？”
“！”正聚精会神潜伏的史天佑吓得脸色苍白，瞬间从草丛里跳了起来。
“咳咳，”谭靓靓尴尬地微笑，又重复了一遍，“你好，你是史天佑吗？”
史天佑在看清来人只是个陌生少女不禁松了一口气。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是森林的偏僻之处，谭正芸更是用使者的能力四周布下结界，阻止其他不死者或者精灵进入，按理说不应该有陌生人才对。
而且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身份的？史天佑看着人畜无害的少女，抓紧手中的长弓，道：“我是史天佑，你是谁？”
“你是不死者吗？”谭靓靓问。
“你看不出来吗？”史天佑上下打量着谭靓靓，不悦地回答。不提npc根本不可能穿一身绿隐藏在森林里，现在南之国，除了精灵不就只剩玩家了吗？
“不要着急，我只是确认一下，”谭靓靓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笑容灿烂地伸出右手：“我是谭靓靓，同样是不死者，是……是靛青的助手。”
“靛青？助手？”史天佑肉眼可见地惊讶。他一直以为时曼是个独行侠，没想到竟然还有同伴。
不过，现在这个时间出现，得通知谭正芸才行。
史天佑望着谭靓靓，斟酌着语气道：“你——”
“靛青说你要带我见一个人是吗？”谭靓靓直接打断了史天佑的话，“可以的，现在就走吧。”
史天佑愣了半天，又看了看远处的山洞，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摆了摆手势，示意谭靓靓跟着他走。
这边谭靓靓虽然跟着史天佑离开了，却依旧成了时曼和绿绯的对话内容。
山洞中，在探查到谭靓靓和史天佑已然离开后，绿绯才睁开眼睛，看向时曼：“让她跟着谭正芸没问题吗？”
时曼道：“没问题。”
绿绯看着时曼面无表情地样子只觉得牙痒，但考虑到现状，它也只能认命地放缓语气，柔声问：“真的没有问题吗？如果精灵树知道你的决定，可能会生气。”
时曼点头道：“当然，它也应该生气。”
绿绯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你明知道结果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是最初一定会生气，但之后就不一定了，”时曼慢条斯理地说，“因为谭靓靓到底会怎么做，都要取决于我。而我会做什么决定则要取决于精灵树的态度。”
绿绯眉头皱成了八字，道：“什么态度？是你要去见精灵树的。”
时曼不置可否，只是看了眼天色道：“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太阳消失后，森林中可不安全。”
绿绯很想说有它这个使者在，森林不管是什么时候都是安全的，但它知道时曼是在催促自己赶快说出精灵树的条件。所以在憋了半天后，绿绯只能涨红着脸道：“精灵树最基本的条件就是解决掉谭正芸。”
绿绯说这话时带着几分快意，但时曼听得却觉得奇怪。于是，她直接问道：“你们应该知道，不死者是杀不死的吧？”
“当然，我也不是傻子，”绿绯道，“你只要剥夺谭正芸获得的使者能力就可以了，至于怎么剥夺，精灵树会告诉你的。”
剥夺……时曼在心里重复了几遍，隐隐有了想法。不过她看了一眼兀自激动的绿绯，知道对方同样不清楚剥夺的方式，而现在还不到确认猜测的时候。
“目前我可以接受这个条件，不过你刚刚说只是最基本的条件？”时曼道。
绿绯激动的心情因为这句话而迅速冷静下来。它径直飞到洞口，道：“答应了最基本的条件就可以见到精灵树，至于你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就不知道了。”
时曼眯起了眼睛：“这可和之前说的不一样。我说了，是用秘密换秘密。”
“秘密换秘密？”绿绯诧异地回头，反问道，“你说出了自己的秘密了吗？”
时曼摊手，跟着绿绯走到洞口，问道：“该往哪走？”
“不用走。”绿绯说道，身体缓慢上升，翅膀不断扇动，并且发出红色的光芒。
时曼正认真看着，下一秒却因为陡然变大的红光而被迫闭上了眼睛。
接着在反应过来之后，时曼又立即用手半遮住眼睛，试探性睁眼。
刺眼的红光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绿绯。时曼环顾一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虚无”的空间。
此处空间和之前骑士训练场的特殊房间极为相似，没有陆地，没有植物，时曼是“悬浮”在空中的。不过也训练场不同的是，这个空间是红色的，或者说被红雾笼罩着。
时曼挥挥手，红雾没有散开的迹象，反而黏黏糊糊地缠上了她的手。时曼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因为她感到红雾正在汲取自己的力量。
不是骑士的力量而是刚锻炼出来的牧师的力量。
就在时曼将手伸向腰间的长剑时，一道声音突然出现了：“非常抱歉，这只是必要的检查。在你离开这片空间后，那些能量自然会恢复。”
时曼看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她正前方的一片红雾。这片红雾要更红更厚，并且像水流一般不断翻涌着。
“莫非你就是精灵树？”时曼问。
“是的，我就是精灵树。”红雾回答。
时曼放下了握住长剑的手，道：“我以为精灵树至少是一棵树。”
红雾翻滚得弧度大了些，似乎在表达着愤怒。但这份仅仅只有几秒，很快时曼怀疑自己眼花了。
“这只是我的其中一种形态罢了，一种我也外界交流的形态，”红雾或者说精灵树道，“你不应该怀疑我的身份，因为是使者带你来见我的。众所周知，使者只会代表精灵树。”
“这可不一定，”时曼看着前方的红雾，带着几分挑衅意味地说，“在其他人看来，谭正芸也是使者，她也代表了精灵树吗？”
这次精灵树没有在掩盖自己的怒气，翻滚的红雾几乎碰到了时曼的鼻子。
时曼没有动弹，只是平静地看着红雾迅速向自己涌来。
“所有不死者都是这么大胆吗？”精灵树问，在最后一刻，它还是收手了。
“无所畏惧是不死者的最大特点，”时曼微笑道，“我相信这世上绝不存在胆小的不死者。”
红雾退回到了原地，精灵树道：“弗朗西斯大陆的战火曾经延续了千年，期间高山变为平原，湖海变为荒漠，如今不变的竟只有四国的名号和不死者的勇气。”
“等等！”时曼猛地抬头，脸上再没有平静，“千年前也有不死者？”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精灵树连续问了两遍，红雾再次靠近时曼，接着精灵树的语气转为肯定，“不，你知道。”
“……”时曼看着趴在自己肩头的红雾，轻声问道，“精灵树能够窥探人的思想？”
“不是窥探思想，能够拥有思想的生物都是自然的奇迹，”红雾离开了时曼的肩头，精灵树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能感知到的只有情绪，无法隐藏的最直观的情绪与感情。而我刚刚感知到，你对于我说的事并没有多少惊讶。”
“这是个强大的能力，”时曼点评了一句，然后道，“不过我要纠正一点，我之所以不感到惊讶，只不过是因为我之前做了许多猜测，而你说的正符合我其中一个猜测的一部分。”
“猜测？”精灵树饶有兴趣地问，“关于什么的猜测？”
时曼轻呼一口气，在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后才定定看着红雾，道：“这算是我的秘密。”
“……所以，我必须用我的秘密进行交换？”精灵树问道，听不出情绪。
“准确来说，是你拥有的关于我的秘密。毕竟我虽然有好奇心，但对于精灵树的秘密还真不感兴趣。”时曼解释。
“可以，但我要增加条件，”精灵树答应得很快，似乎早就猜到了时曼的要求，“在剥夺了谭正芸的能力后，你将获得使者的能力。而我需要你用这个能力，秘密前往北之国，帮我取得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为什么不派使者去拿？”时曼立刻问。
“那样东西只有同时拥有不死者和使者特性的人才可以取得。”精灵树回答。
“这样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并且应该是个极度危险的任务。”时曼道。
精灵树直接承认了：“是的，但是只有这样交易才算公平。”
时曼心动了，因为她早就猜到所谓的“剥夺”就是将谭正芸的使者能力占为己有。即使只得到使者的能力，她此行就是赚了。
但是她并不打算立刻答应精灵树，而是道：“我并不能确定这场交易是否公平。”
果然，精灵树给出了时曼想要的反应：“你可以先问我一个问题，根据答案判断交易是否公平。”
时曼立即抛出了早就准备好的问题：“你和东之国假冒的圣子达成了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