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不过他们离开时，大夫给了仇千刃一些药膏，讲了些该注意的地方，他才知道自己晕了几天了。
他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大夫可否能把内伤治了，即使心知普通大夫肯定治不好因秘法留下的后遗症。
结果不出所料，大夫只说从未见过如此紊乱无序的经脉，无能为力。
虽然早做准备，但仇千刃还是忍不住失望。
浔阳城不愧素有繁华的美名，城里八街九陌，摩肩接踵，小贩的吆喝声可从街头听到街尾，不时还有香车路过。
“卖莲花糕了！好吃又好看的莲花糕······”
吆喝词都是小贩自己研究的，虽不似教中歌女般银铃悦耳、婉转优美，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朗朗上口，抑扬顿挫。
“吃糖人欸！公子是否要来个糖人，送过您身旁的小姐呢······”
段嵩柏许是逛惯了，丝毫不流连，径直去了成衣铺子。
仇千刃刚开始他还奇怪段嵩柏不像爱打扮之人，为何来此，后来才知他是见自己衣裳破了，打算给他买几身，毕竟他身上除了一把折扇，便什么都没有。
最终仇千刃挑了件简单的素青衣和素白衣，他虽是女装，但是不得已的，还是不想穿太花哨。
可衣服上身还是让他不耐，虽然他自小苦练武功，但师父也从未在生活上苛刻他过，衣食住行皆是最好的，从未穿过如眼前这粗糙料子般的衣服，自是不习惯。
他看着穿着劣布料子却毫无所觉的段嵩柏，只能告诉自己现下是寄人篱下，需忍耐，少挑剔。
可心里还是想着待他回魔教，定要将那小子的衣服全换了，让他好好享受享受，才好让他知道自己眼光有多差，自己跟着他是受了多少苦。
出了店，段嵩柏却没急着赶路，反而寻了个街边空处，还从包袱取出张布，挂在旁边的石杆上。
布上的字笔势豪纵，苍劲有力，但如果写的是其它字就更好了。
“耍武卖艺，可比武”
当仇千刃读出布上的最后一字，他已经恍惚了，目光呆滞，段嵩柏这是要——街头卖艺！
他——魔教教主，要陪人在街头卖艺。
仇千刃不可思议地看向段嵩柏，不敢确信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段嵩柏才想起他以前隐居山林，没见过这些，笑着解释道：“就是街头卖艺，我舞剑，若是其他人喜欢，就会给我银钱，而且他们给钱后，也可以与我比试一番。”
仇千刃不知说何，只能懵着看他取出装钱的铜盘，放在前方，待反应过了，才闷着声，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游历，师父不给钱吗？”
“不是，师父他老人家本给我许多银钱，但我没要，竟然要下山游历，那便是要入世，我以为只有真正从无开始才有利于我修心。”
段嵩柏笑意入眼，显然对自己的方法很是自豪，很乐于介绍给别人。
“······”
仇千刃无言以对。
不知为何，明明仇千刃表面还是平日那副模样，可段嵩柏却突然觉得此时的他有点呆，莫名可爱。
见他还站在原地，这时他才猜到他可能是误会了什么，问道：“仇姑娘，可是以为要与我一齐卖艺？”
话一入耳，教主眼角都瞪直了，一股气直冲脑门。
我——卖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次段嵩柏瞧见他狐狸眼都变圆了，原本美得凌厉的脸上忽然就呆了，更可爱了。
他忍不住想笑，但念着仇千刃的脸面，还是强忍着解释道：“你误会了，姑娘不用陪我，随意玩，我一人即可。”
似是为了提高话的可信度，他还特意指着斜对面聚集的那圈人，告诉仇千刃那里应该有新鲜玩意，可以去看看。
这时仇千刃的气才泄了，刚冷静了下来，就想起自己刚才的傻样，又是羞恼，也不管段嵩柏，直接转身走了，边走还边恼怒自己怎么能在小辈面前如此丢脸。
难不成演戏演傻了，听风就是雨，真把自己当少不知事的少女了？
他好歹都二十有五了。
走了几步，他才发现自己俨然没入人潮，四面八方皆是路，这才想起自己该去哪儿。
他从没来过浔阳，对街头巷尾更是不熟，不知方向，这时想起段嵩柏最后说的话，也不多想，往那人圈走。
但是他还未到圈子里，便知里面在做什么。
不见琴者但闻音，不见哭声但闻悲。
果然寻个高处，圈内景色一览无余，只见一清瘦美人在其中弹琴，面露哀愁，恍若西子。怪不得引得众人围观，美人奏佳曲，确实不错。
仇千刃看向那装钱的铜盆，已然满当当，里面还有些银子。
他才想起也不知段嵩柏现如何，便走出人群，去找他，想着他该挣了多少钱。
但回到自家的地方，仇千刃忍不住大失所望，与那边满盆盆相比，眼前这盆简直看不上眼，就只有稀落落的几个铜板。
他看着还认认真真舞剑的段嵩柏，怀疑他还不知道自己挣了多少。
练武者六识灵敏，仇千刃一靠近，段嵩柏就知道了，但见他没叫自己，也就没停下，但瞥见他一直盯铜盆，还时不时同情地看着自己，终于挺不住了，收了剑，走向仇千刃。
“仇姑娘可是有什么事，为何这般看我？”
见段嵩柏过来了，仇千刃也不再顾虑，“你这怎么才这点铜板，我看那边的都装满了？”
“原来是这，”段嵩柏恍然大悟，神色自然，毫不扭捏地道：“其实今日已然不错，有时一天也就这么多，南方人多好文不好武，大部分百姓都更喜欢欣赏舞蹈和音律，对武艺感兴趣的倒少。”
仇千刃不敢相信一个人一天只能挣这么点，“那你为何不表演音律？”
“不会。”
段嵩柏干脆利落的否认，其实倒不是没学过，只不过学了两周后，师父就彻底接受他五音不全的事实了，不再逼他学习了，也不让他在方圆一百米内有人的地方陶冶情操了。
想到之前的求医买衣的花费，仇千刃指穿着的青衫，问到：“那你怎给我买这些？”
“我总不能任你伤势加重，而且你一个女孩子穿着破衣服也不好，更何况钱财不过身外之物，不必太过紧张。”
段嵩柏笑得单纯，一脸纯良，但仇千刃却还是不敢相信，虽然这话说过的人不少，但践之于行的却寥寥无几，更别说做到他这地步的。
可他看了段嵩柏许久，却不见丝毫破绽，反倒是他见仇千刃一直看自己，还很有礼数回了个大大的笑脸。
收到那标准露出牙齿的笑容，仇千刃扶额望天，本就傻乎乎的一小子，这一笑起来怎么更傻了。
“所以你把所有的积蓄都花给我了？”仇千刃淡下声问道。
“嗯。”段嵩柏回答，许是怕他有负罪感，特意补充道：“不用担心，你看现在不就有钱了，等我攒半个月，我们就能继续赶路了。”
仇千刃看着他满是自信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实在不好再说什么，叹了口气，见他又抽出佩剑卖艺，也想再计量什么面子问题了，便留了下来。
仇千刃刚留下不久，周围的人就多了起来，只是没几个人放钱，但他没干过这行，也不知有何不对。
段嵩柏正奇怪为何今日人这般多，前排就有高个的男子大声问：“这位姑娘是要表演什么？”
应是问出众人心中所想，人群就开始起哄。
段嵩柏暗道不好，忙看向仇千刃，果然他一张脸都黑了，眼睛阴沉的骇人，若不是知道仇千刃没了内力，他都要担心那些人了。
不过，他叹了口气，仇姑娘大体还好，就是气性有些大了，但不知为何，他倒不觉讨厌。
段嵩柏手势一收，将剑背于身后，对人群行了个拱手礼，道：“各位看官，这位姑娘并无表演，所有演出都由我提供，可舞剑、切磋。”
虽然声音不大，但他裹挟内力在其中，保证每个人都能听见。
“切，男的有什么好看的。”人群有不少人呢喃着走了。
眼见人少了一半，段嵩柏也没气馁的迹象，他望向仇千刃，见他虽还是看着不大高兴，但比之前好了不少，也放心了。
“那你可会胸口碎大石？”说话人是个削瘦中年男子，那人看上去像是无聊一问。
“胸口碎大石不会，但徒手劈石倒可以。”段嵩柏笑着解释。
“那你劈个来看看。”男子蛮有兴致地说道。
“好。”
段嵩柏点头应下，环视了一圈，走到路边一个足有半人高的大石旁。
其他人见他找了这么大的石头，也来了兴趣，都围着他看。
段嵩柏见人都以他为中心围成小圈，浅笑着提醒道：“大家可否退后些，待会儿会有小石头崩裂，谨防被伤。”
见人都退到足够安全的距离，他才站在石前，收敛笑意，表情严肃，气沉丹田，下扎马步，将内力运转在手掌中，同时手掌在石前不断变化动作，突然，大喝一声，随即用力一拍石头。
“嘣！”
诺大一个石头，瞬间炸开，分崩俱裂。
但有之前的准备，没伤到任何人。
众人都被惊到了，虽然不少人都看过杂耍，见过其他人徒手劈石，但劈这么大块石头的却是头一次见。直到有一人回过神了鼓掌，众人才想起大声叫好鼓掌，喊着再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