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过路人
遗腹岛南段,李连宇和赵伟塞为自己各自修建住房。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冬梅带着三个孩子在岛上种粮、饲养牲畜。
李连宇则和赵伟塞驾船往返于江南江北,在遗腹岛与江南江北之间,架起一座桥梁。从初开始的捡拾一些流浪孩带到遗腹岛,到后来的大凡被官府捉拿的在逃犯人,纷纷将遗腹岛作为他们的避难所。
从流浪孤儿被他们带到岛上作为廉价雇工开始,到开始花银子买人来岛上作为雇工。李连宇和赵伟塞完成了自己从一个船家老大,变为遗腹岛的农场主。短短十几年光景,遗腹岛在他们俩的经营下,形成一条大街。
这条大街,由几十户人家组成。
欲说这几十户人家是如何形成的,那得问问李连宇和赵伟塞。
别的不说,就说说赵伟塞他们家吧!夫人,是赵伟塞和李连宇驾船去江北岸码头时,碰到一女儿头戴草标,为的是卖身葬父,求得一口好棺材。两个大男人见得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深感惋惜。
于是,两个人慷慨解囊的同时,为姑娘办理安葬父亲后事。以为自己做一件大好事,便是心安理得。结果,姑娘不答应了!非得要她们俩带着自己不可。理由很简单啦,我就是为了卖身葬父。既然二位先生为我父亲安葬做了一切,理该承诺兑现的是我了啊!
面对姑娘的执着,李连宇是怎么说也不能答应带着一个大姑娘回家。小姨子原本下嫁给自己,就是占了老丈人家的一个大便宜。尚若再带一个大姑娘回家,小姨子不和他拼命那才叫个怪。
“姑娘,我们已经为你做了一件大好事了,帮助你父亲入土为安。接下来,你自己该怎么去生活,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我们俩啊,还有好多事要做,你就不要为难我们俩了吧!”李连宇耐心劝说人家姑娘,听起来,李连宇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人家姑娘不愿意干了!
“二位先生,本姑娘和父亲相依为命。卖身葬父,为的是尽孝送终。既然二位帮助姑娘完成心愿,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恩人。只能在二位先生面前,兑现我的承诺,以身相许,是我目前唯一的选择。不然,我和爹爹一生从不欠人钱财人情。爹爹在世,曾不止一次的忠告与我,人情世故煮不烂。我不想欠下二位人情债,所以,还望二位成全小女子便是一了百了。”面对姑娘的执着,李连宇有点慌神。
赵伟塞在一旁洗耳恭听,他听得李连宇再三推辞,心里大为光火。嗨,我说李连宇啊李连宇,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有妇之夫,找了人家的姐姐,又续娶了人家小姨子。可我赵伟塞是个连女人味都没沾边的童蛋子啊,你就不能为我想一想吗?
“姑娘,跟你明说了吧!我是个有妇之夫,夫人待在遗腹岛看护孩子,看家守舍。我呢,只是驾船出来赚钱买些岛上必须的生活日用品。从遗腹岛上带来猎物和野味,换得大米白面和布匹。这就是我们来回奔波在江南江北的道理所在。你呀,还是另找下嫁吧啊!”李连宇意欲推开姑娘抓住他的一只手,绝无商量的余地。
看着姑娘家住的茅草棚,一看就知道是江边以打鱼为生的渔民。
一条小舢板,破旧不堪。
上面,渔网千疮百孔,应该是好久没有换过新渔网了。岸上,茅草屋里摆放着锅炤。一厨一屋,里面房间搁着一张大木床。一看就知道那是姑娘的房间。而她曾经的父亲,亦或就是以船为家。
茅草屋除了堆一些农具以外,映入眼帘最多的,也不过是没有烧掉的柴火和稻草。赵伟塞寻找一遍整个屋子,也没寻找到茅草屋里放粮食的地方。也就是说,姑娘可能是因为给父亲治病,倾其所有。将屋里所有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结果,父亲还是离她而去。
姑娘听得李连宇恩一副断然拒绝的语言,呜呜地大声哭起来。
赵伟塞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他慢慢的走到掩面痛哭的姑娘身边,轻声漫语的说道:“姑娘,甭听刚才那个男人胡说。他是有妇之夫不假,但我是一个毛头小子,没成过家。如果,如果姑娘不嫌弃的话。”
接下来,赵伟塞也难以启齿再往下说了。姑娘心头一热,一双手急忙擦一擦眼里,破涕为笑。“嗯,嗯,我,我不嫌弃,只要先生愿意带我一起走,什么话都好说。爹爹没了,这个家对我来说已经不复存在。说实话,在这里,留给我的除了伤心,便是伤心的回忆,再没有令我开心的地方了,大哥哥目带我走吧!”
赵伟塞看着姑娘亭亭玉立的身材,至少得有一米五六身高。年龄,约莫十七八岁左右,正值蓓蕾初绽的豆冠年华时节,出落得像个大姑娘一般。身材苗条,而又显得婀娜多姿,看得赵伟塞有点垂涎三尺。
姑娘收拾自己行礼的一刹那,赵伟塞有一种意想不到的快乐,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李连宇走出姑娘家茅草屋的时候,他没想过赵伟塞会在背后做出主张,带走人家姑娘。因为,在李连宇看来,那姑娘对他们家来说,便是个累赘。可是,他真滴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
你又是老婆又是小姨子的,人家赵伟塞也正值血气方刚,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纪,咋就不帮助他考虑考虑呢?
见得赵伟塞迟迟不来,李连宇急忙转身回望。
我滴个去,不望不要紧,一望吓了李连宇一跳。只见赵伟塞身上箉着姑娘的行李包裹,一只手拉着人家姑娘,嬉皮笑脸跟在自己后面。气得他不由得厉声质问:“铁算盘,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赵伟塞也对他板起面孔,一字一句的回答说:“我要干什么,难道还要和你商量吗?告诉你,我现在不回池州码头了,也不做潮帮的池州码头什么开行的人了。我现在只想做回我自己不行吗?在遗腹岛,我继续做我们家的祖传铁匠手艺总可以了吧!姑娘是我愿意带走的,你不同意那是你的事。我带走她,有我的见解,跟你李连宇没关系好了吧!”
李连宇一听,整个人惊呆了!
他不是为赵伟塞顶撞自己,而心存芥蒂。
而是为自己从来没为赵伟塞考虑过,而感到对朋友的疏忽大意,和关怀不周。“啊哟,你说我这个人,真滴是把你成家的事都给忘了。你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按理说,也应该是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咋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赵伟塞一听,怎么感觉李连宇的话,有点和刚才执意要留下人家姑娘,是两回事啊!他止住脚步,望一眼李连宇,用一种煞是奇怪的语气问道:“我说你小子到底是希望我带走人家姑娘呢,还是真的希望人家姑娘留下来啊?我怎么对你的话,有点不太适应了啊!”
李连宇急忙拦住赵伟塞继续说下去,他抬起手,挡住赵伟塞的一张嘴:“别,兄弟,算是哥哥错了还不行吗?我光想着自己是个有妇之夫,却从来未曾考虑过兄弟你是个单身汉。哈哈,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走,回到遗腹岛,让你嫂子给你亲事办了。从此以后,你做你的祖传老铁匠生意,我继续做我的大木船买卖。咱们俩,谁也不允许再提回池州码头的这件事!”
李连宇为赵伟塞捡个婆娘回来,在遗腹岛传承佳话。
还不都是李连宇老婆冬梅逢人就说,见人就夸惹出的事端。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家李连宇才没哪么好呢,是人家赵伟塞见不得李连宇断然拒绝姑娘之后,自己擅作主张得出的结果。
后来得知,姑娘名叫潘梅珍,比赵伟塞小十岁。
来到遗腹岛的人,基本上不是被上游冲下来的,就是逃荒落难在此。亦或,是当地政府捉拿的在逃犯。只要来到遗腹岛,这里便成为他们的世外桃源之地。在遗腹岛安家落户的人,无非是些好高骛远,不务正业之人。
当然,起码司马昭君和苻乾苕不是这样的人。
李连宇和赵伟塞也不是这样的人,至于小茴香和何晓氏、三狗蛋、恩德等人,当然也不属于不务正业之人。在遗腹岛的南半岛,赵伟塞和李连宇将个遗腹岛建设的风生水起,人丁兴旺。那么,小茴香等人此时此刻又在遗腹岛的什么地方呢?
恩德和三狗蛋骑在马上,牵着骆驼,围绕南半岛向东海沿岸走去。沙滩,到处金黄灿烂。满眼黄灿灿一片,在江水浸泡下,你想从上面找出一粒泥土都很难。沿途,恩德和三狗蛋捡拾些生蚝仙贝之类,漫无目的的寻找山洞居住,是小茴香等人的幼稚想法。
他们·没有像赵伟塞和李连宇那样,先找地方住下来。
然后,赶快寻找吃的食物。这样,不至于让自己挨饿。这几个人倒好,仗着自己兜里装有金元宝和银元宝,认为有了这些珠宝,便是高枕无忧。这不,走出去的第三天,恩德和三狗蛋可是下马寻找吃的去了。
小茴香和何晓氏还是没清醒过来,总以为自己可以待在这里,坐等恩德和三狗蛋提供她们俩食物。有银子吗,还愁恩德和三狗蛋不给他们吃的吗?想多了,人,到了一定时候,命才是关键。什么太太老爷的,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千钧一发,谁的话都不顶用。
恩德和三狗蛋丢下骆驼,两个人各骑一匹马,出去寻找食物。
走啊走啊,也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两个人听得不远处传来孩子的啼哭声,心里一紧:“三狗蛋,三狗蛋你快来听,好像有小孩子的哭声哎!莫非,这里早就有人居住,只是没有被我们发现而已。”
三狗蛋有气无力,他们俩以出来找食物为借口,甩掉小茴香和何晓氏。
围着遗腹岛转了大半个圈,饿得是在支持不住了,两个人下马寻找树上野果。看着野果千奇百怪,闻起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带自己张嘴咬一口,那又苦又涩的野果,实在是难以下咽。
尽管恩德和三狗蛋是穷苦人出生,但他们凭力气干活,为自己换得食物填饱肚子,真的还没有品尝过饿肚子的经历。来到遗腹岛,原本,跟着船家,大可不必为食宿担惊受怕。始终因为自己有了银子,什么都用不着操心的他们,被李连宇赶走后,才逐渐体会到食物对自己的重要性。
饿得连话都不想说的三狗蛋,自誉为脑子比恩德灵活的他,听得恩德说他听见不远处,有小孩子的哭声,心里突然燃起一股求生的欲望。“啊!你确定听到的是小孩子的哭声么?那就有希望了,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小孩子哭声传出来的地方。找到小孩子,就是找到遗腹岛上的人家。有了人家,我们就啥也不用愁了!”
真的,他们寻着呱呱啼哭的小孩子哭声,终于发现一户人家。
累海滩不到百米远,有树枝和石头垒砌的院墙外,上面以木头削成尖,组成的木栅栏,将这户人家和外界隔离。石头垒墙,树枝覆盖,上面堆上茅草,里面住着人。从烟窗冒出的烟火气来判断,俨然是一户猎户人家所为。
因为,大老远的,恩德和三狗蛋就闻到牛羊肉的味道。
在这户人家的木栅栏上,还看到几张剥完的牛皮和羊皮。两个人探头探脑的上前偷看,也不敢大声喧哗。却不知他们的这一切举动,早被手握竹签,试图对他们从背后下手的马钊信看得清清楚楚。
“不许动,你们是些什么人,居然敢偷偷摸摸走进我们家家园?”马钊信一声吆喝,吓得恩德和三狗蛋连滚带爬。带转过身一看,确原来是位年过十五六岁的英俊少年。一双眼紧盯着两个人,一双手紧握着顶端削得锋利无比的毛竹签。对着他们俩的后脊梁,令两个人褒有一命呜呼的想法。
“哎呀,别,别伤害我们。我们俩不过是路过这里,因为听得有小孩子哭声,想过来寻找些食物而已。没有恶意,没有恶意的吆!”恩德连连叩头,三狗蛋双手抱头,不敢正视少年那一双犀利的眼神,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过路的!胡说,这里明明是座孤岛。连名字都是我母亲起的,怎么可能会有过路的人。”少年双手始终握紧竹签,一刻不敢懈怠。在怀疑来人说话的同时,他抬高嗓门,对着内屋大喊:“妈妈,快来看看,这里有两个人,说是过路的!”
司马昭君急匆匆从内屋走出来,她怀里抱着一个正在吃奶的孩子,蓬头垢面。一边在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啊哟,我都来到这孤岛十多年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过,哪里来的什么过路人啦?儿子,不会是你搞错了吧?”
马钊信听得母亲的问话,心里一阵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