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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沙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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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小鱼船,一对小夫妻,打鱼卖鱼,换回五谷杂粮及生活日用品。可以说,马吉祥的小渔船,正如当初他拥抱司马昭君说出来的那句话:有了你,我才有家。都说女人家,女人家,没有女人不成家。尽管两个人都有思乡情结,怎奈,回去顾忌太多。

    司马昭君和马吉祥,一直是顺流而下。鸬鹚付出一窝又一窝,渔网坏了一片又一片。小渔船漏水了,马吉祥自己买回桐油加麻丝,拌上石灰膏,千锤百炼后,再填塞船上漏水缝隙。小渔船承载小夫妻的恩恩爱爱,更承载人类世代繁衍。

    从大小姐跌落至良家妇女,司马昭君不知不觉完成贵族到平庸的蜕变。糠罗跳到米罗,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期盼。都说白鸽子拣亮处飞,司马昭君这只白鸽,与众不同之处,即是从米罗跳到糠罗里。从富贵走向贫穷,尽往别人不敢去的黑暗地方钻。

    她们俩的婚姻,没有司马涂暾老爷临终前对徐妈交代的那样,大操大办。嫁一个书香门第,才算是配得上他司马涂暾的女儿。唉,估计司马涂暾老爷如果知道自己女儿落得如此不堪,不被气死,也得气出病来。

    小茴香,更不希望司马昭君,嫁给像马吉祥这样的普普通通家庭了。在小茴香眼里,马吉祥他们一家人,不过是小茴香想利用便利用的一介草莽。虽然她听说,司马昭君和小秋菊随船丢失。

    因为有马吉祥和小秋菊的陪伴,小茴香在李贵向她汇报,经过多天寻找无果时,她的感觉,始终都认为司马昭君待在某个地方。至少,她的第六感观告诉她,她姑娘说不定和自己一样,故意躲着世人。

    人的感觉器官就是这么奇妙,不单单是小茴香有这种想法。佣人徐妈和她男人郝来福,也认为大小姐肯定待在某一个地方。他们的这种判断,结果在小秋菊跋山涉水摸回家时,得到证实。

    那是因为,小秋菊推走大小姐和马吉祥待的小渔船之后,专门往有人居住的地方跑。二十多岁的大姑娘,长得水灵灵的,走到哪,都有人喜欢不是。不能说是小秋菊招蜂惹蝶,而是那些看着小秋菊一个人孤苦伶仃独自旅行的人,对她想入非非的人家大有人在。

    小秋菊是谁呀?四五岁就离开父母,前往京城与司马昭君为伴。吃的是大户人家的饭,住的是大户人家的房。睁开眼,之乎者也;闭上眼,阿谀奉承!在一位三品大员的府上作陪伴,小秋菊从目不识丁开始,到咬文嚼字。

    再到耳濡目染,见多识广。大小姐闺房的琴棋书画,到书架上笔墨纸砚,汗牛充栋。小秋菊读书也陪,吃饭也陪,习武同样的陪伴。

    总之,大小姐司马昭君做什么,小秋菊必须跟着做什么。不过,池州一别,却不是司马昭君心愿,纯净是小秋菊一个人自作主张。也许,是因为司马昭君和她从小形影不离。到了两个人该出嫁的年龄,大小姐却撇开她一个人独享。

    秋菊不习惯了,所以才下决心选择离开。

    说来也巧,小秋菊远远望去,离江边不远的地方,有一街市。她沿着江堤,走在菡萏遮盖的水面,荷花盛开的池塘。大老远望去,一排排土墙木屋,烟窗矗立。炊烟升起的地方,定是人间烟火气盛浓。

    果不其然,小秋菊不愧为从京城长大的人。越是人多的地方,她越发想象力丰富,判断力极其准确。走在大街上,人们对她的穿戴也并不陌生。大户人家千金大小姐,都是绫罗绸缎。小秋菊虽然是丫鬟身份,可是,从她的打扮干净的外表,人们不难看出,小秋菊戴在耳朵上的金耳环,以及戴在手腕上的银钏,无人吸引人们向她投以羡慕的目光。

    她见人就问,得出此地为池州大街。问及安居离池州有多远,人们推托其词,没有人告诉她。凭她随司马昭君的车队,从京城返回安居的时间判断。走了三个月的行程,才到安居。小舢板一天一夜顺流而下的行程,如果步行丈量,也不会超过从京城回安居的距离。

    言下之意,也就是说小秋菊想过自己步行回京城以东的老家,远远超过回安居的路程。择优选择,回安居似乎对自己更为有利。所以,她来到典当行,拿出自己的银钏和金耳环作为典当。

    三品大员太太用的首饰,典当行老板一看就知道来人身份。他望一望小秋菊,一脸富态像。便忍不住问道:“看姑娘眉目清秀,举止大雅,莫非是京城来客?”

    典当行老板眼力不错,只不过她认错人了。东西来自京城不假,但戴东西的人,却不是京城土生土长,是个小丫鬟。小秋菊点点头,她知道为人只说三分话,留住七分保自身的道理。

    于是,小秋菊假装一副假小子的桀骜不驯的、叛逆的大家闺秀样子。指着典当行老板说:“呵呵,算你有眼力。我乃京城三品大员司马涂暾的闺女,司马昭君是也。路过此地,囊中羞涩。初来乍到,人地两疏,还望老板,休得见笑哦!”

    小秋菊怀才不露啊!司马昭君不在场,要不然她知道小秋菊离开她,会如此这般忽悠人,还真滴是她司马昭君所不及。有可能,小秋菊平时和司马昭君在一起,自己到处成全她,是看在主仆的关系上。

    自己,不敢临场发挥发表意见,是害怕抢了大小姐风头。真的让她一个人独当一面,或许,小秋菊在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上,说不定比司马昭君要强得多。一个人,只要平时养成独立思考的能力,包括具备独立生活的能力。在遭遇突发情况下,将会如履平地,得心应手。使自己在灾难面前,立于不败之地。

    平时不烧香,是抱佛脚,是国人家训。日常生活中,有一种危机感。未雨绸缪,夯实应急突发事件的处理能力基础,遇事才能不惊。小秋菊之所以能在极端情况下,直道找到典当行将自己金银首饰当掉,不但是为了解决自己的温饱。

    从另一种角度去考虑,一个姑娘出门在外,在那种乱世年代,不被拐,也被卖。何况,她身上还有金银首饰,招摇过市可是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的罪魁祸首。只是人们并不知道,小秋菊身上两件最值钱的东西,都来自于太太小茴香对她的奖赏。

    像银钏、金耳环之类的金银首饰,对小茴香来说,已经算是次等首饰。只是在民间,银钏、金耳环是普通人家久盼不起的贵重物品。“唉,姑娘此话差矣。开典当行,做的事大户人家买卖。急人所急,方便他人,便是方便自己嘛!我们赚些蝇头小利,方便的是达官贵人,天下黎民百姓。老少无欺,岂敢有嘲笑他人之理。有道是年少轻狂时莫笑老来痴;老弱病残时,莫叹岁月静好啊!”

    典当行老板听得三品大员家千金,不敢坑蒙拐骗。按质论价,该多少便是多少。银钏当得纹银五十两,金耳环当得纹银一百两。小秋菊得到银两,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做自己的主人,啊哟,那个无收无管,无拘无束的痛快劲,令小秋菊如同关在圈里的牛羊。

    在打开栅栏的一瞬间,得到释放!“多谢老板,我得去池州府衙,老爹巡查至此,我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等不到我定会满城寻找。我得就此告别,后会有期,后会有期啊!”

    她装模作样,说完双拳一抱,一副绿林好汉架势,真的把大老板吓住:“且慢,请留步姑娘。既然是三品大员在此巡查,我等岂有不尽地主之谊之理。这样吧,你带上你的银钏和金耳环,银子算我奉送给你。放心,姑娘尚若对小店还有惦记,就请在令尊面前美言几句,便算是对小店的恩惠和报答了!”

    小秋菊止步,见得典当行老板真的相信自己的话,心头一热,想笑,但立刻忍住。“那怎么好意思!要不这样,这一次我恭敬不如从命。回去告知我爹,如果他有时间,便领他前来。只是,只是前呼后拥,会给老板您带来不便啦!”

    典当行老板一听,喜从心生,赞不绝口。“哈哈,那感情好!再多官兵,典当行理当酒席款待。令我典当行蓬荜生辉的大喜事,岂有怕麻烦之理。多谢姑娘恩典,多谢姑娘恩典。那,那小老儿就在家恭请令尊大人的光临了!”

    小秋菊拿走自己的银钏和金耳环,稳住自己澎湃的情绪,嘿呲嘿呲偷笑着,快步消失在池州大街。她死记硬背,寻思着自己和司马昭君,是由西向东沿江而下,也不过一天一夜行程。现在,这里的人,又问不出安居是个什么地方。干脆,自己沿江西上,只会离安居越来越近,不至于迷路!

    一路上,小秋菊尝到典当行的甜头。举一反三,以此类推,还真的一路畅通无阻。银两都是典当行老板奉送,不算遇上地方富贵,请她回去做客的都被她婉言谢绝。秋菊知道,言多必失。三言两句忽悠一下,算是得心应手。

    长篇大论,前后五百年,小秋菊保不准自己会穿帮。打着司马昭君身份,扛着京城三品大员司马涂暾招牌。招摇撞骗,一路上还算是未遇到麻烦。只是一日,她行至离安居只有一百五十里地的地方,碰到一个难缠的主。

    这户人家,刚好生活在四处不靠的荒凉地段。四周黄沙荡荡,瀚海无边。三间地窖屋,住着两位老人,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以种药草肉蔻为生计,日子过得还算是结结巴巴。见小秋菊一个人,匆匆行走在不到五里地的沙漠地带,不得不动了邪念。

    三个儿子,很少见着一个人走在荒无人烟沙漠地带。看来,这位姑娘说不定是沿途乞讨而至,亦或是离乡背井,迷失方向。见四周无人,兄弟三人,一拥而上。连拖带拉,将小秋菊连哄带骗,强拉回家。

    说是家,倒不如说是地窖。小秋菊见得三个人生着一副脸,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兄弟三人。大白天硬绑路人,除非人贩子,剩下的就是强盗。她知道自己反抗也是无功而返,索性来个就事论事。

    “哎呦喂,你看看你们兄弟三人成啥样?对女人动粗,强得人家又能怎么样?一个个如饥似渴,龇牙咧嘴。从你们的脸上,就能猜出没见过世面。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一个弱女子,你认为生米煮成熟饭就可以得逞吗?幼稚!”

    兄弟三人一听,好像说的在理。愣头愣脑将小秋菊放下,小秋菊就是不跑。因为,她知道以一对三,自己虽然跟大小姐练得三拳两腿,也不是兄弟三人对手。你看看他们,都是种地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啊!”一声,将秋菊松开手。

    硬碰硬激怒他们,自己只有吃亏的份。小秋菊脑子骨碌骨碌转着,一双眼突然对其中一个人说:“我,我只嫁给你一个,其余两个不要碰我行吗?”

    三个彪形大汉,悍然将小秋菊扑倒。并不由分说将其拖回地窖,令小秋菊倍感绝望。这伙人,居住在沙丘上挖出的地窖里面。从外边看上去,只有一米五正方的进出口。走进屋,才知道埋在沙丘里面的地方,足足有上百平米。

    里面五颜六色,家具齐全。冬天取暖的炉子,烧的都是捡回来的,晒干的牛马粪干。夏天,埋在沙丘里的屋子清凉,舒适。巡视屋里情况,仿佛地下宫殿,小秋菊算是开了眼界。也不检点,大姑娘家家的,一开口,就要嫁给老大秦富贵。乖乖弄地咚,正合秦富贵爹娘心愿。

    老二老三听得心里凉凉地,看着爹娘围着小秋菊笑得合不拢嘴,兄弟两不得不央央离开。“嗯,不错,姑娘有眼力。我大儿子忠厚老实,别看他对你悍然动粗。他心里呀,可会疼人了!小儿子,快去牵马,去通知你大舅爷,让他们全家过来。今晚,就给姑娘与你大哥秦富贵把事办了。选日不如撞日,就这么定了!”

    老三秦能贵,颔首走出沙屋。

    父母之命,不敢违拗!“且慢!你们这家人看上去横眉竖眼,定不是什么慈善人家。如果是好人家,怎可半路拦人,死啦硬拖威逼成婚。我以为,贫苦人家,慈眉善目,通情达理。好歹,人家也是一个大姑娘,不去通报家人,以示诚意,哪有这样的办事风俗?强抢民女,恃强凌弱,纯然是土匪、强盗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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