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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霁颜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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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昭君,手里拿着小鱼苗,诱引小喜鹊跟着自己进入堂屋。“爹爹,快来看啦,我带什么给你了?小喜鹊,小喜鹊,好听话,好可爱吆。你没见过吧,你肯定没见过。来,来,小喜鹊,给我老爹摸摸,听话,别动哦!”

    小喜鹊,因为司马昭君刚才拿小鱼喂过它,所以,也不防备,一只只随司马昭君飞进屋。

    有一只,始终站在司马昭君肩膀上,“渣,渣渣”叫个不停。看得出,它像个领队。可能它是五六只兄弟姐妹中的老大,只要发出指令,其它小喜鹊便一拥而上,围着司马昭君盘旋。翅膀拍打着司马昭君周围空气,吹起司马昭君满头乌发飘然舞动。

    司马涂暾睁开眼,刚才和小茴香理论一番,只是给她一个警告。别当我老来无用,肆无忌惮。一旦我发起脾气,你小茴香无地自容。想一想司马昭君,怒发冲冠的司马涂暾,压下心中一股无名之火。一双眼眯虚着,瞥着小茴香离开。

    其实,闭目并非养神。而是,盘算接下来,该如何处理李贵于小茴香之间的苟且之事。

    一声老爹呼唤,司马涂暾耳熟能详。人到老年得女,司马涂暾是格外欣喜。对司马昭君,他是倾其所有也在所不辞。小茴香不顾大局,为一己私欲,置他司马涂暾于女儿司马昭君于不顾,使得他在安居佣人心目中,眼界大跌。唉,情何以堪!

    刚才,司马涂暾正在思考,万一小茴香被休,司马昭君怎么安排这件事。十四岁的男女,在过去即为大人。结婚生子,对年龄没什么要求。有指腹为婚,没生下来即被爹娘定下终身的比比皆是。像司马昭君十四岁生孩子的,在过去都不稀奇。

    所以,面对十四岁的司马昭君带回小喜鹊,他不但没有像司马昭君预计的那样,笑逐颜开。而是双手掩面,老泪纵横。

    “渣,渣渣”小喜鹊飞在狭小的堂屋中间,“啪,啪,啪啪”翅膀拍打空气声音,依稀可听。见得司马昭君满脸喜悦,她抓住司马昭君的一双小手,喃喃地说:“姑娘,你今天多大了”司马昭君见问,好生奇怪,心里想,老爹是不是真的不行,老糊涂了?我多大,难道,难道他不记得了么?

    她手里举着一只小喜鹊,望着老爷呆呆的发愣。“爹爹,你今儿个是被我娘气糊涂了吧?怎么,怎么连我生日时候,青春几何都给忘了啊?小喜鹊,告诉这个老糊涂,我今年十四岁了。你说,你说,我老爹该不该揍!

    她用手,抖一抖握在掌心小喜鹊,噘着小嘴,斜着脑袋,将小喜鹊递到司马涂暾手里。

    在京城,她和母亲小茴香饲养过一只鹦鹉,俗称八哥。那鸟儿能跟人学说话,也会模仿其它动物发出声响。或许,司马昭君对小喜鹊特别关爱,正是于自己在京城养八哥经历有关。也有可能,她误以为任何一种鸟雀,都能像八哥一样,跟人学着说话。

    司马涂暾摇摇头:“罢了,姑娘,小喜鹊和八哥不一样,它们不会学人说话。能跟人学说话的鸟,除了八哥,其它鸟儿还做不到这一点。”他从司马昭君手里,接过小喜鹊。知道司马昭君在逗他开心,只是自己见到小喜鹊,他不认为是小喜鹊,而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鸟。

    司马昭君笑了,“爹爹,我知道小喜鹊不能说话,引它们进屋,不就是为了让爹爹开心一下嘛!你看,它们多可爱。只要有鱼给它们吃,就不会飞走。是邻居家小哥哥告诉我的,喂小鸟的小鱼苗,也是小哥哥他给的。老爹,我告诉你,他们家有好多好多的鱼。都是从河里抓的,可省心了!”

    司马涂暾抓过小喜鹊,轻轻地从头到尾抚摸着,叹息一声:“唉,什么小喜鹊啊?是鸟,是鸟啊!鸟儿飞进屋,便是主人劫数、寿辰已尽的征兆。是鸟,便是死了、死了,姑娘啊,老爹时日不多了,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呀!十四岁,你是捧在手心长大,一旦有个三长两短,怎么经受得住霜打雪夺,怎么经受得住霜打雪夺啊!”

    司马昭君听得老爹哀叹,一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在老爹身边撒撒娇,司马昭君在京城是常有的事。老爹也乐于带她出入一些高朋满座的场合。倒不是为了让司马昭君开开眼界。而是,在众官僚面前,炫耀一下自己老来得女的精神面貌。

    你还别不相信,京城官员什么都有一比,唯独,已是古稀之年,和自己小丫鬟冠冕堂皇结婚得一女的,司马涂暾是群臣中的独一无二。官员妄自兴叹,敢怒不敢言。大明后时代,没人给一夫多妻立法阻扰。也没人规定,官宦之家,不能与自家丫鬟通婚成家。

    一夫多妻,是华夏帝王控制下的婚姻观,延续数千年。不谈官员,平民百姓也是司空见惯,力所能及。养得起,你娶多少妻子,纳多少小妾,都在公序良俗的情理之中。只是在小妾与太太之间,分成不同层次的等级制度。

    太太生下子女,皆为长子长女。小妾生下子女,皆为长子、长女之后。也就是说,无论在家产分割,爵位继承等诸多方面,小妾之子女,皆为滞后安排,司马涂暾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在京城发展,对司马昭君来说固然重要。只可惜她年岁尚小,与大她十多岁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们相处,司马昭君真的无法面对。

    带回司马昭君,司马涂暾一方面是因为对她的疼爱,从而舍不得留下她;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哥哥姐姐们不可能一视同仁的对她如亲兄妹。从三个太太生出子女中,司马涂暾已经目睹她们之间的尔虞我诈,各自为战。亲生的概念,永远是一夫多妻社会里,引起家庭矛盾的导火索。

    别看官场上,司马涂暾等官员纵横捭阖,叱咤风云。在处理妻、妾家庭事务中,很多官员,因为纳妻娶妾,泛滥成灾。博闻强记,司马涂暾吸收从过去三位太太身上,总结得出来的结论。知道将司马昭君留在京城,对司马昭君来说,将是一场灾难性人生。

    抛弃京城所有家产,留给前三位太太生下子女,也算是司马涂暾在解甲归田之后,对所有人的交代。他,是不得不离开京城。因为大明已亡,没有被株连九族,便是司马涂暾家族之大幸。顾不得三位太太,携子女在京城日后如何。至少,金银财宝,他们不缺。房屋家产,他们是京城大户。只要守住京城家业,就不存在生存危机。

    所以,司马涂暾带走司马昭君回安居,不是小茴香想的那样,是对司马昭君的特别疼爱。而是深谋远虑,未雨绸缪的长期打算。现在,自己时日不多。尽管小茴香没有告诉他,自己得了什么病。

    凭多年以来,在京城与御医打交道的经验积累。加之对佣人的窃窃私语,察颜观色。司马涂暾脑海里,仿佛看到自己的身影,离传说中的阎罗殿越来越近。

    唉!大明为官三品,和衷共济,齐心合力,不过是喊喊口号而已;官官相护,同气连枝,倒也不妨出现在与同僚举杯同庆,高谈阔论时。见面点头哈腰,背地里捅刀,是官场同室操戈,分崩离析,运筹帷幄之惯例。

    大明之殇,莫过于官府人心涣散,欺上瞒下,离心离德。

    从他做官的那一天起,想过大权在握,为民请愿。信誓旦旦中,步入官场行列,方知以一人之力,怎拗得过群儒蛀虫。继续一意孤行,十年寒窗苦读,将付之一炬。不得已,同流合污,才知日后坐享其成的好处,却原来来自于自己一句话,一个暗箱操作,如此这般简单。

    于是乎,少时立志,扶危济贫;高举三尺正义之剑,刚正不阿,成为自己官宦之路游戏。现在,他在描绘司马昭君在他死后,将会是一种什么样人生图画。目睹其母小茴香对自己敷衍,见得李贵当面锣背面鼓,对自己家业觊觎已久,不由得在见到小喜鹊的一瞬间,凄然泪下。

    老爹如此表情,吓得司马昭君惊悸、懵圈。她没想到带回小喜鹊,原本是为了逗老爹横扫荫霉,焕然一新,快乐无比。未曾想,适得其反,给老爹的思绪情结,无情的增加了对死亡的绝望和觉悟。“爹爹,什么死鸟、死鸟啊?是喜鹊,喜鹊,红日高照,是喜事来临的征兆,是喜事来临的征兆啊!”

    她用手推一推老爷,紧接着,也顾不得嫌弃老爹身上的老人味。亦或,这一会也顾不得什么老人味,眼瞅着老父亲眼角流着黄豆粒大小、黄而浑浊的眼泪,唤醒她作为女孩子特有的悲悯。司马涂暾松开一只手,趁司马昭君给自己擦眼泪的时候,摸一摸司马昭君的头顶。

    语重心长的说:“姑娘啊,你也看到了,以后,以后的路,靠你自己走了!切记切记老爹跟你说的话,姨有娘有,不如怀中自有。爹亲娘亲,不如自己对自己亲。老爹一生阅人无数,挣得万贯家财,到头来留给你们的,也不一定是你们永远的拥有。日子再好,自己也得一天天计算着过。铺张浪费,迟早将金山银山扯到。家财万贯,不如日进斗金啦,姑娘,你要切记,切记!”

    司马昭君,不知道老爹为什么跟她说这些,天真的望着老爹昏花眼神,疑惑的问:“爹爹,你今天是怎么啦?尽说些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我是告诉你,小喜鹊不是什么死鸟,小喜鹊就是小喜鹊。你看看,它们多可爱,多稀奇?你呀,我看是老糊涂了吧!嘿嘿,快看小喜鹊,唠,身上羽毛蓝深深的,黑白分明,多好看呐!”

    司马涂暾点点头,嘴里却含糊其辞的说:“嗯,小喜鹊是带来喜气,只是,只是不知道这个家是喜从何来吆!姑娘,快去吧,让徐妈上菜,就说,就说老爷肚子饿了!另外,你告诉她,我今儿个用不着海棠和冬梅喂食了,有徐妈一个人足够。”

    司马涂暾,放下手中小喜鹊,轻轻地推开司马昭君。心里想,小屁孩家家的,哪来喜气?难道,你真的希望你娘小茴香和李贵成亲吗?没等司马昭君说话,见她依依不舍望着自己,对着她挥挥手。

    望着老爹,司马昭君心里酸溜溜地,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平时,她难得和老爹说上几句话。尽管,老爹对她爱不释手。“噢,我这就去叫徐妈,爹爹,你真的没事吧?”

    司马涂暾挤出一丝笑意,继续对她挥挥手:“没事,老爹好着呢!见到你的小喜鹊,爹爹心情好多了!记住,不要赶走它们。养着,让你娘买点小鱼喂它。长大了,它就不会飞走。嘿嘿,动物也有灵性。有道是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打得插翅飞。野喜鹊,要加倍珍爱,它才能呆得久。扣,是扣不住它们的野心的呀!”

    听得爹爹夸自己的小喜鹊,司马昭君从他露出的霁颜中,看到难得一见的喜悦。而司马涂暾看着司马昭君离开堂屋的背影,一阵小跑去了厨房,又听得从大院传来驴喊马叫,狗吠鸡鸣。以及,随着一阵阵微风吹进屋的,来自动物身上的腥臊味,好像除了牲畜,再无人烟相伴。

    空旷的大院,给司马涂暾带来萧条寂寥的沉寂之感。冷清清,凄惨惨,悲凉无休止!他一个人,不声不响走出大院。顺路走向马吉祥他们家面前,一条小河,在马吉祥和司马涂暾他们家西边。这里,便是马吉祥他们家停靠渔船的码头。

    放眼望去,西边除了一条大河,宽约五十多米。河东,是万顷良田,加上沿河居住农人、富贵。河西,群山环抱,云山雾海。难怪,安居区域四季如春。确原来,西北风被山脉阻挡。季风温暖,从东南,西南两个方向内陆吹来,带来暖湿空气、雨水,滋润着美丽富饶安居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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