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芒芒（2）
怪不得觉得眼熟。
原来夏之焉手上这台有些陌生的电脑是侯殷的，也亏得他能从侯殷手里把电脑拿过来。
奖学金申请书。
录取通知书扫描件。
甚至还有身份证复印件。
卓霜然一时语塞，很难再找出反驳的理由。如果是别人，或许会问上一句这也不能盖棺定论。
但她知道这台电脑上预装了攻击自己的木马软件，她几乎当下便认定了夏之焉的判断是正确的。
“还有，昨天最初那帖子的ip又出现了。是我妈回帖的ip。”夏之焉停顿了一下，继续解释道，“我查了下我家的聚会记录，那天，她就在我家。还有些没来得及查，估计也是认识的人的家。”
每一个证据都指向一个结论，沈嘉惠操纵一些的幕后黑手。
理智告诉她这就是现实，感情上却依旧不想相信。久久支撑着自己的那些话语，如今显得格外可笑。
“然然？没事吧？”任妍妍看着卓霜然抱着头愣愣张着嘴的样子，有些担心，她推了推她，见她有了反应才安心下来。
“可是，为什么？”
她看向夏之焉，极力从他的眼中寻找一个答案。她想不明白，她自己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亦或是因为感情？毕竟，陷入爱情的人不能用逻辑去衡量。
是因为我喜欢你？还是因为你喜欢我？
那你还喜欢我吗？
卓很想问，但显然不合适，她只能等着他的答案。
“至于为什么……”夏之焉轻哼一声，眼中渐渐犀利起来，“目标还是我吧。”
“哈？感情纠纷？太俗套了吧？”任妍妍猛得朝后一靠，忘记自己坐在了地毯上差点倒了下去。手在地上撑了一下，坐稳后才深深地看了卓霜然一眼。
听到这个答案，卓霜然并不觉得特别惊讶。毕竟她一直能看见沈嘉惠看夏之焉的眼神是多么热切。
只是，她并不确定那是不是爱情。那他们多次否认又算什么呢？
卓霜然扶额，轻声嘀咕道：“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大动干戈……”
她没有说下去，可在座的都听懂了她的潜台词。明明不用证明她多糟糕，她和夏之焉就已经走到了分手的地步，何须多此一举给他们更多相处的机会呢。
“别瞎想。”
夏之焉的声音低沉又轻柔，轻到她几乎听不清楚。语气中的冰霜仿佛融化了一般。
“嗯？”卓霜然小心翼翼看向他，想确认刚才不是幻听吧。这久违的温柔着实又让内心骚动起来。
然而，他的眼神已经是冰冷凌厉的，他看着电脑，似乎想要钻进去直接把那发帖的人揪出来。
“他是说，他才是沈嘉惠真正想攻击的目标。”看着误会越来越深，在一旁沉默着的钱方终于忍不住发声。
“？”任妍妍扶了扶下巴，很难相信钱方说的话。
卓霜然同样惊讶，她又看了眼夏之焉，而他只是习以为常一般平静地打字。
有很多问题想问，却不知如何问起。
“你们没关注论坛舆论走向吧？”钱方晃了晃手机，点开卓霜然发声明的帖子，“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连着好几条都是攻击夏之焉的。”
卓霜然凑过去看，她确实也对几条回复有印象，当时只觉得是被自己连累了，但高老师的回应很快就打破了他帮她偷题的谣言，也就没再关注了。
可现在，有几个帖子开始卖关子吊胃口，准备深扒校草的过去了。
这人指的肯定就是高中那件事。
照道理说这么大的事一定是人尽皆知的，可他高中贴吧里却丝毫没有任何信息，校方肯定也是刻意操作过的。
可见，这事一旦被添油加醋说出来，又将是一波腥风血雨。标题都能想象出来。
“可是……”可是了半天，卓霜然闹钟混乱到难以组织句子，最后还是问出了一句“为什么。”
“反正，这女的就是个疯子。”钱方的拳头愤愤地敲在沙发扶手上，“我怎么就没早点想到，她以前就做过一次，还成功了。”
而这次，照现在的趋势发展下去，也离成功不远了。仔细想想这个过程和以前差不多，一方面抹黑了夏之焉，另一方面又能让自己得利，简直一举两得。
不同的只是现在网络发达，限制更少，可以利用更多的人，更方便隐藏。
“至于为什么……”他侧脸看向夏之焉，满是无奈，“只能说他太倒霉了，碰上这种假亲戚。”
夏之焉扯了扯嘴角：“大概是因为羡慕嫉妒恨吧。在保持优秀方面，我挡了她的路。”
钱方点点头，表示同意：“什么全能女神，全是自己立的人设罢了。”
他说，沈嘉惠从一般意义上来说确实挺优秀的。如果她只是去个一般的市重点高中，她毫无意义
就是焦点。
她还挺小的时候，夏之焉的大伯就和沈嘉惠的妈妈再婚了，大伯没有自己的孩子，对她几乎视如己出。少许动用了些关系，便和夏之焉去了同一所学校。
“我承认，她的努力和毅力确实非常人所及。”
对此，夏之焉也认同：“明明很讨厌我，还装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让我给她补习。”
碍于家人他也不好拒绝，想来，现在这也是踏入她陷阱的第一步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演技也太好了。”任妍妍唏嘘不已，“而且，还要时时刻刻装着，要是我肯定受不了。”
“那是，毕竟装x段位不一样。”钱方依旧保持着轻蔑的态度，“不过呢，她也是赶上了时代的红利，在素质教育的道路上，怕是老夏都不如了。”
“怎么说？”任妍妍毫无避讳地望向钱方，满是好奇。
钱方摸了摸鼻子道：“文艺活动、社会活动一个不落，和老师的关系还处得特别好。”
卓霜然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还是觉得奇怪：“可是市三好学生、优秀干部、还有t大分数线总不能做假吧。”
“假不能做，优待总行吧。”钱方挑了挑眉，摆起手指，“三好学生啊社会活动这些加分就不说了，自主招生加分还有教职工子女额外的那20分，粗算算也将近40分了。”
“职工子女不是只能……”卓霜然诧异，侧脸看了看夏之焉，想从他的表情中求证。
只见夏之焉本就沉着的脸似乎更阴沉了。
“老夏一分没用，他根本不需要。”钱方似乎早就料到了夏之焉此刻的反应，仰着头向沙发上靠去，“他懒得和那人一般见识。总之沈嘉惠没你想的那么好。”
这个“你”，显然指的是卓霜然。
要不是顾及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他或许会用更加严苛的词语来形容她。
“我估计，上学期的事，也有她一份力。”夏之焉悄然整理了情绪，但语气冷冷的。
任妍妍倏地坐直，激动道，更带着不可思议：“欧立给她当替罪羊！？”
夏之焉摇摇头：“那到不至于。”
他又拿出一份名单，是一年多前助学帮困的名单。
“虽然现在侯殷一对一的是黎蔚，但最初建筑学院承办的时候，沈嘉惠是学生会的，做过临时帮困助理。”
说着，他又找出另一份名单，“上学期，学校还办了女子学院，她和曹佳璐就在一起。”
也就是说，她虽然看似和任妍妍毫无关联，却又和每一个关键人物藕断丝连。
卓霜然心理隐隐发怵，越发觉得夏之焉的判断是正确的。
她相信巧合，却不相信每一件事都是巧合。
“但这些东西只能让人怀疑，学校不会相信的。”她托着下巴，一脸苦恼。毕竟作为受害者本人都不想相信，更别提视沈嘉惠为女神的那些人了。
夏之焉啪地合上电脑，动作干脆又利落，原本冰冷的眼底冒出些许花火。
“那就让她主动站出来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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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宿舍里，泛黄的纸张堆得越来越高。
桌边的人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而靠墙的人一手捏了两张纸，愤愤地扔在了地上。
“姐，你看这声明，也太搞笑了。”沈茹语气故作轻松，可表情早就气到有些扭曲。
“小心别弄破了。”沈嘉惠没有回头，也不问她怎么回事，而是冷冷地让她把刚才扔掉的纸捡起来。
沈茹习以为常，几乎自言自语念着：“sh姓的同学，我们已经找到你偷删监控的证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什么sh姓的同学，直接报我名字得了。”
沈嘉惠手上微微一滞，脆弱的纸张撕拉一下裂了个小口子。
她急忙拨弄了几下，还好口子不算大。
“你又做了什么？”她放下手中的活，轻轻摸了摸鼠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校园网。
卓霜然的帖子依旧被置顶着，那黄色显得格外刺眼。
“我能做什么。一看就是虚张声势，真是铁打的证据还要这么遮遮掩掩？要我，肯定直接曝光了。”沈茹拖了个椅子，狠狠地坐下。
“名字都写出来了。能别老给我添麻烦吗。”沈嘉惠对着电脑屏幕前的图片眯了眯眼睛，瞟了一眼沈茹。
那帖子里是一张监控室的登记名单，日期和用途已被遮掩。
约莫二十多个名字都被打上了码，码并不重，依稀可以看见倒数第二行沈茹的名字。
“冤枉，我除了看戏，什么都没做。”沈茹摊摊手。
沈嘉惠手指离开鼠标，眼神锐利起来：“你不是证明了她没去考试吗？”
而卓霜然也已经证明了自己确实去考试了。
沈茹缩了缩脖子，降低了音量，可依旧底气十足：“对啊，可我确实
看到她在外面。就跟学院申请了调监控。我是去自证清白的。”
事实证明，她并没有说谎。
她看到的是卓霜然提早交卷后离开时的模样，只是考试到底允许提前多久交卷，便不得而知了。
但这和她无关，她只需要证明自己并不是刻意误导了老师的判断。
“是吗？”沈嘉惠尾音上挑，眉眼间皱起细小的纹路。
沈茹面对沈嘉惠仍旧怀疑的目光，心中有些气恼。
“当然是真的。”她提高声调，急于证明自己的问心无愧，“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删学校监控！”
沈嘉惠抬了抬眉，虚握着拳头抵在脸颊边若有所思。
“别提糟心事了。”沈茹强忍下心中的不快，用力扯起嘴角，指了指橱门上挂着的白色羽绒服眼神放起光来，“姐，这是……你爸爸给你买的吧？超贵的！”
她盯着袖侧的高山状图案，羡慕不已。
“嗯。”沈嘉惠语气淡漠，咬着唇，余光瞥向电脑屏幕，她关注的帖子里楼主又发了新的东西。
那是一个手机翻拍的视频，似乎是对焦问题，有些模糊不清，只看得清是个白色的身影。
“能不能借我穿两天？”沈茹的眼中只有那衣服，越过沈嘉惠身边，伸手摸了起来，“太舒服了……”
“送给你了。”沈嘉惠合上电脑，看看羽绒服又看看沈茹，露出淡淡的笑。
沈茹：“真的？这怎么可以……”
“对我来说太高调了。”沈嘉惠亲自取下了羽绒服，塞进了她手里。
沈茹接过衣服，仍旧不敢相信。虽然平时也经常从她这儿拿些好东西，却第一次收到那么贵重的。
“好好珍惜吧。”
沈嘉惠轻轻拍在她手上，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