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蜜枣香乳（6）
任妍妍说，没有什么烦恼是一顿高级法餐搞不定的。
所以，暧昧的灯光下轻柔的音乐中，还有许多对情侣拉扯的眼神中，卓霜然觉得自己这桌实在是格格不入。
因为来得突然，原本想定的私密包房已经预约一空，任妍妍只好在大厅里施展她高超的食物消失法术。
此时，她们面前已经是第二块m9眼肉。卓霜然已经吃不下了，而任妍妍仿佛是个无底洞，分割、入口，一气呵成。
看着这牛肉的纹理闻着它浓郁的香味，以及那只是作为配菜的顶级黑松露，卓霜然已经不敢看菜单了，她甚至觉得今天这顿饭或许要上万了。
其实任妍妍很少在自己面前展露出奢侈的一面，她甚至可以和她一起吃路边小馆子一起下泡面。
这些日子让卓霜然过得恍惚，今天突然好想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咳咳、咳咳！
吞完最后一口牛肉，任妍妍呛了一下，咳嗽起来。
“妍妍，慢点……”
卓霜然递过水，轻拍她的背部。
“呼……舒服了。”缓了一缓后，任妍妍总算放下了刀叉，虚无地在椅背上靠了一会儿。
“待会儿吃点健胃消食片。”卓霜然松了口气，连续追加点菜两次，她再也不想被隔壁桌侧目了。
“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任妍妍气若游丝般，“难道rp真的需要平衡？我过得快乐，生活就要给我点坎？”
“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当时不是都解开误会了吗？”卓霜然抿了口气泡水，已经没有气了，“胡老师肯定没那么小气。”
“你说得对，他敢公报私仇我就举报他到混不下去。”任妍妍狠狠地笑了笑，终于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再点个甜品，就结束。”
……还点。
于是，一顿饭下来连带着卓霜然都是扶墙出的，任妍妍反倒显得轻松。都说吃甜品的是第二个胃，事实证明，任妍妍有，而她没有。
走到店门口，刚好有人进门带进一阵寒风，卓霜然缩了缩脖子，少许忍耐了一下，想着结账还要有一会儿，便想在餐厅的暴露天花园里走走。
顺便消消食。
“又不好好保暖。”
还没踏出门，脖子就被一团温暖笼罩，栗子味的醇香隐约飘来，连声音都是那么轻柔暖和，全然驱散了寒意。
卓霜然惊喜地回头。
夏之焉居高临下，表情说不上是严肃还是开心，总觉得也没那么开心。
“你怎么在这里？”卓霜然眨眨眼，笑着把自己手上的围巾也挂在他的脖子上，“还说我，你自己就穿得很多吗。”
一通操作，打了一个满意的结，灰色的围巾还是与他相称，更显暖男氛围。
“来吃饭。”夏之焉忽略了她的反击，朝包厢的方向瞥了瞥，“和亲戚。你呢？”
卓霜然笑笑：“我和妍妍，她心情不好，我陪她大吃一顿。”
“又和钱方吵架了？”夏之焉抬眉。
“没有，别的事。”
这时，任妍妍正好回来了，里面的包厢门也被打开了，里面陆陆续续走出不少人。
卓霜然一眼就认出了夏之焉的爸妈，他们都是学校的教授，多少有些接触。他们身边的应该就是堂兄弟吧，和夏教授长得很像。
“沈嘉惠也在啊。”任妍妍朝夏之焉看去。
卓霜然轻拍她的肩膀：“亲戚吃饭多正常。”
“哦……这包厢原来还能坐那么多人。”任妍妍好奇地盯着。
后来，陆陆续续还出来了好几个人，有看上去和他爸妈一辈的，还有个女孩看着和夏之焉他们差不多年纪。
她眉眼清秀，到不知为何脸上满是紧张和忧虑。她被沈嘉惠勾着手臂，似乎很亲密。
卓霜然又张望了一下，倒是没有见到沈茹，应该都是夏之焉爸爸这边的亲戚吧，那这个应该是堂姐妹了。
大人们还在愉快地聊天，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回。”任妍妍朝卓霜然挤了挤眼睛，“然然吃多了，你们散一下步再回去吧。”
这个你们必然指的就是她和夏之焉了。
“喂，你别搞，他和亲戚吃饭呢。”卓霜然一把拉住任妍妍，疯狂朝她做出抱怨的表情，“我陪你吃饭你居然抛下我。”
“我要飞奔去方方身边，我就是有异性没人性了。”任妍妍得意地摇摇手机，上面是她和钱方的通话记录。
“霜然，让她走吧，我送你回去。”夏之焉憋笑了一会儿，阻止了她们拉扯。
“啊？”
卓霜然手上一顿就被任妍妍溜走了。
“夏之焉，那你可要帮我把然然安全送回家。”任妍妍着重在回家二字，突然又回头补了一句：“我今天不回家。”
“任妍妍！”卓霜然简直要吐血了，她说这些做什么啊！她也不可能留夏之焉过夜的！
“她和钱方简直绝配。”夏之焉低笑起来。
卓霜然还羞得满脸通红，好在餐厅昏暗的灯光为她掩饰了一切。
“赶紧穿好衣服，走吧。”夏之焉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走回去不近，别感冒了。”
卓霜然听话地套上了大衣。
夏之焉端详了一会儿，满意地点点头，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走吧。”
卓霜然吓了一跳，后面可都是她亲戚啊，这么光明正大可以吗？然而转念一想，都大学生了，又不是早恋，恋个爱也不必遮遮掩掩。
只是，不需要打个招呼吗？特别是夏之焉的妈妈——叶教授，之前还是文学院的院长。特别是上学期决定转专业的时候，叶教授还特意找她聊过几句。
“嗯？”夏之焉感觉到卓霜然定在原地，微微侧脸，“不舍得走？”
“不是，只是觉得该不该打声招呼。”卓霜然抬眼，显得很是无辜。
夏之焉的余光瞥向身后，眉尾低垂下来：“不用，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完，捏了捏卓霜然的肩膀，对着他微微一笑便迈起步子来。
卓霜然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手臂上传来的坚毅的力量带动，一起走了出去。他的步子很大，她要跟上他有些费劲。
明明脸上的表情很自然，但总觉得他好像想要快点离开这里似的，是座席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了？
在他的怀里，她无力思考太多。
甚至没有发现，好几道目光正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嘉惠，那个女生是谁？”夏国青指了指夏之焉离去的方向，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都搂搂抱抱了，还能是谁？”一旁，夏国蓝抢过话头，反倒是眉开眼笑的，“就是可惜了我们惠惠哟。”
“爸～又拿我打趣，西西已经不开心了。”沈嘉惠抱着夏国蓝的手臂摇晃了几下，难得撒起娇来，“叔叔，那个女孩儿叫卓霜然，今年从中文系转去了土木，阿姨说不定认识。”
叶颐微笑着点了头，没有说话。
“人怎么样？”夏国青问道。
问到这儿，身边一对母女也抬头看过来，尽管没说什么却是一脸好奇。
沈嘉惠就站在路当中，被这么盯着，有些尴尬：“反正是个大美女，虽然网上也有不好的传言，但是人嘛还是要亲自认识才知道好不好。”
“惠惠说得对，想知道就自己去认识。”夏国蓝揉了揉沈嘉惠的头发，“你这么问，我们惠惠多尴尬。”
“爸爸，没有啦。”沈嘉惠笑了几声，“我没有尴尬。”
“哎，这臭小子，也是能，那天就说了几句直接给我弄出个女朋友来。”夏国青一边叹气，一边摇头，“真不明白，嘉惠那么优秀，到底哪里入不了眼，就那么抗拒。”
“国青，都说了别让惠惠尴尬了。”夏国蓝语气都严肃了起来。
“真没尴尬啦。”沈嘉惠打起圆场，“本来就是强扭的瓜，我也不愿意的。他们俩在一起真的挺好的，金童玉女。”
“你啊……”夏国蓝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眼中透露出些心疼。
“就个校园恋爱而已，还能天长地久？”夏国青不屑，“他终究会明白，人呀，还是身边的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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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愈发寒冷起来，特别是晚上的风能把人吹得皮肤生疼，即便带着围巾都无法防寒。
卓霜然和夏之焉约摸散了五分钟的步，就觉定不要折磨自己，别为了也不知会不会难受的肠胃，感冒了就不值当了，毕竟消食的方法还有许多。
比如，看他。
卓霜然觉得，只要在他身边，她的血液循环新陈代谢都会变得异常的快，连时间都像被施了魔法，不一会儿车就停在了任妍妍的小区门口。
“进入怎么拐？”司机师傅停在小区门口，问道。
卓霜然刚想回答就听夏之焉说：“不用进去了，就停这儿吧。”
嗯？就送到这？
她疑惑地看向他。
夏之焉付完钱，打开车门，回身道：“散会儿步。”
“嗯。”卓霜然心里偷偷傻笑，所以他是不是也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想要多相处一下呢？
进了小区，两人心照不宣选择了反方向的路，走入小区中央蜿蜒的绿地中心。或许是因为树叶的遮挡，树叶沙沙但鲜少感受到刺骨的寒风。
“期末考试你准备得怎么样了？”卓霜然随便起了个话题。
“还不错。你呢？”
“课有点多，但还能应付。”
“嗯……”夏之焉顿了顿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周末不会很忙吧？”
咦？这是想约会吗？
虽然计划是要复习的，力学竞赛的理论部分也还剩一些要看，但合理安排一下挤出大半天是没问题的。
“不忙，有的是时间。”卓霜然紧张地答道，可转头一想这样是不是显得太积极了，赶紧改口，“但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夏之焉低笑了一声没有戳穿她：“《月光之国》重映了，imax3d版本，周末一起去看吧？”
“真的？”卓霜然倏地抬眼，眼中满是兴奋，“上学期一直准备考试就错过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这是一部近年来可谓从剧情到特效再到演员平均都能打85分以上的片子，一度引起轰动。当时没能走进大荧幕观看，实在遗憾。
难道夏之焉很别人打听了吗？
她期待地看着他的眼睛。
“因为……”他故意拉长语调，右手剥开她眼角飘过的碎发，“因为，我也喜欢。”
咚咚，心脏猛烈跳动了几下，明明他说的是喜欢的电影，但他微笑的目光盯着她的脸庞，让她觉得就是在说喜欢她。
“嗯……我也喜欢。”卓霜然脑中慌乱，羞得不知所措。
夏之焉将她的碎发揉向耳后：“嗯，我知道。”
云层渐开，清冷的月光透过树影，碎落下来，斑斑驳驳轻贴在卓霜然的脸上，映出两颊的绯红。
她感到有些朦胧，她的视线中只有他清隽的脸庞和凝望她的微笑。
他的手并没有从她的耳边离开，几乎要托起她的脸颊。
脑中，不知是哪里的谁焦急催促，再近一点，再近一点点就好。
“月光好美。”夏之焉突然开口道，他甚至没我抬头看月亮，“你说，月光是什么味道的呢？”
尝一尝，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