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救了未来的状元郎
年关将至，皇城迎来一年中最冷的时节。昨夜下了一场大雪，积雪覆盖满地，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白得刺眼。
此时正是年节前最忙碌的时候，街巷上大户人家的马车辚辚而过，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道纵横交错的车辙印。
苏婉青乘坐的马车缓缓停下，她在云雀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她头戴幕篱，穿着素净却不失身份，饶是未曾露面，但单看那幕篱之下影影绰绰的仙姿玉貌以及窈窕的身姿便知道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气度样貌皆是不凡。
翠娘接待过京中不少贵客，早已成了人精，此刻自是不敢怠慢，连忙将人请入雅座，又奉上上等的茶点，这才笑眯眯地开口：“不知小姐有什么需求，您告诉我，我定然替小姐安排妥帖。”
苏婉青直截了当：“劳烦掌柜替我选几个本分又机灵的丫头，若是得用，价钱自不必说。”
东市的翠娘是京中最有名的牙行。不同于普通人牙子，她背后的人脉背景强大，手底下的人都是些出身良好，后因家道中落或家族犯了事才沦为贱籍的女子，样貌品性自不必说。
这些女子，大都被内宅贵妇买去调教成得力的丫鬟，也有相貌才情出众的美人儿被当做官场打点的物件迎来送往，更有甚者被脱了贱籍抬进府中为妾室或者置办外室的。
前世自己跟了萧景修后，后宅皆听命于苏婉心，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身边实在无可用之人，于是辗转找到翠娘，想要壮大人手，保护自己和恪儿。
却不料翠娘早已收了苏婉心的银两，她自认为买到的忠心丫鬟本就是苏婉心的人，这些人听命于苏婉心，成为她迫害自己的助力，将自己一步步推入万丈深渊。
“我这就挑些身家干净又机灵的，小姐可以自己挑选。”翠娘含笑应了。
苏婉青用了半盏茶，几个婆子领了一行小丫头，他们衣着统一，年龄都在十三四岁，走路时身板笔直，目不斜视，走到苏婉青面前站成一排。
苏婉青放下茶盏，仔细端详着这些人，心中觉得甚是满意。翠娘在京中名声在外，她的人自不会错。
“你们当中，可有人会些简单的医术或是防身之术？”苏婉青缓缓启唇。
此话一出，翠娘自然知道苏婉青是想要调教贴身丫鬟。于是笑着开口：“可巧了，彩云和彩月姐妹，一个会医术，一个会些功夫，虽不算精通，却也堪用。”
这话说完，便有两个小丫头向前一步，略抬眸，方便让主顾看清样貌。
翠娘说堪用，自然是谦虚之词，想来这两个丫头应当是正经学过的。她又将视线定在两人身上，只见一个眉眼秀气，皮肤白皙，另外一个身量较高，浓眉大眼，长相看着倒也舒心，心下满意。
“翠娘的人自然是好。”苏婉青点点头，一双眼睛透过幕篱盯着翠娘：“只是你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自然知道这一行的规矩。人得用自是好，但也需得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否则平白砸了自己的招牌，便不美了。”
翠娘握住帕子的手一顿，心中微讶。这小姐，莫非是知道了什么不成？
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哪里不知道大户人家的门道。若是她的人来历不明或是掺杂了细作探子，一旦被主家发现，自己可是要担大责任的。
只是这次她的主子特意交代自己，若是相府的大小姐来此，一定要用他提前准备好的人。虽然不知道是何缘由，可主子有命，她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
算了，左右自己主子说过，这些丫头也是老实可靠的，谅这内宅小姐也看不出马脚。想到这，翠娘面色又恢复如常，依旧笑吟吟道：“小姐放心，我翠娘是懂的规矩的。”
如此便再无不妥。
云雀取了银两，当面签了契书，一切办妥后，又命令同行的婆子将人领下去。
苏婉青起身告辞，几人正要出门，却听门口处传来一片嘈杂声，她站在原地，远远看见两个健壮男子正对着地上的一个青袍男子拳打脚踢。那男子背影瘦削，自然抵不过两个男人的力量，却仍倔强着不服软。
苏婉青皱了皱眉，突然觉得那道身影有些熟悉。
“大胆奴才，贵人在此，还不散了！”翠娘眼疾手快，上前娇声呵斥。
那两个男子见状只好停手，站在翠娘身后。苏婉青不理会赔礼道歉的翠娘，循着心中的那丝怪异地感觉一步步向那个男子走去。
沈君章口鼻流血，全身上下散了架般地疼，可他仿若毫不在意，瘦弱而骨节分明的手撑在地上，勉力起身再上前理论。
就在此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粉紫缀宝珠的鞋面，他微微诧异地抬头，头戴幕篱的女子正低头看向自己，透过薄薄的面纱，他看到那双清澈漂亮的眸子直直地看向自己，眸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沈君章？
尽管面前的人狼狈不堪，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沈君章，年方弱冠，出身贫寒，却自幼饱读诗书，才华横溢，思维敏捷，针砭时弊，有蹈厉之志。
他是建元十四年的新科状元，也是前世后来萧景修身边最为得用的文臣。
“你所求为何？”苏婉青压住心中蓬勃的情绪，缓缓启唇。
前世她一直不知道萧景修是如何得到的这位麒麟才子，沈君章无论是人品亦或是才情格局，都远非常人可比。
前世即便是到最后，这位状元郎也从未对自己和林家落井下石，甚至敬佩外祖父大义，曾在萧景修进言，请求重用林家。
无论如何，当前来看，沈君章应当是在人生最落魄的时候，她一定要在萧景修之前将此人收为己用。
沈君章瘦削的面庞在寒风中愈显苍凉。此刻他还不是那个意气风发年少得志的状元郎，而是一个落魄的寒门学子，而她相依为命的姐姐，被恶人哄骗并地质卖为奴。
“翠娘，劳烦你来说。”苏婉青失去了耐性，她眼睛仍盯着沈君章，语气不容置疑。
“小姐，这沈公子的姐姐被卖到我这来，前不久被贵人相中，如今正调教着，择日抬进门呢。这买卖契书白纸黑字，又不是诓骗来的，我若心软放了人，贵人那怎会善罢甘休”
“恶妇，明知家姐是恶人哄骗，却仍要做这黑心买卖，你心中可有王法，可有人性？”沈君章冷笑，齿间费力地挤出一句话。
“原来如此。”苏婉青略一沉思，开口道：“不知是卖给了哪户人家？”
“这个嘛”翠娘有些尴尬地环顾了四周，将人全部遣退，这才小心开口：“小姐，沈家姑娘是被晋王殿下买下的，至于送给何人我也不好过问”
萧景修？
苏婉青略一思忖，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个猜测。莫非前世沈君章效命于萧景修，是不得已而为之吗
或许，萧景修是控制了沈君章的姐姐，以此威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