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陈遂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快掉床底下去了,一只手有力的捞着他的腰,才让他一晚上没掉下去,不过他被挤到床边边上也正是因为这只手的主人。
他轻手轻脚的爬起来看了眼时间,还好,七点半,初一他是下午的班,这会儿正好收拾一下家里。
手机上收到许多新年祝福,他一一回复过去,其中有吴乌雾三条长达58秒的语音消息,都是在昨晚零点发的。他只点开了一条就被那头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劝退,因为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能回复了一句“新年好。”
他放下手机往床上看去,沈星河还睡着;他收拾完吃过早饭,他还没醒。
不会是淋雨感冒了吧?蛟龙也会生病吗?病了是该找医生还是兽医?他胡思乱想着用手背试了试沈星河额头的温度,正常,没发烧。于是陈遂就不再管他,坐在桌前专心的练起了画稿来。
新年的晨曦从窗户照在他的桌上、身上,有一部分越过他落在床尾。陈遂的发梢被阳光晕染,根根发丝和光线里的尘埃颗粒交织,整个人显得柔软起来。
沈星河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少年挺拔的背影,坐姿良好,很是赏心悦目。这会儿正双腿盘坐在椅子上伸懒腰。他活动着颈椎,脖颈纤细,原本的肤色差在冬日里慢慢养回来。
沈星河盯着他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背影很像。
会不会是他……?
沈星河刚想问他些什么,就看到少年起身,拿了橙色外套准备出去。他走到了玄关处又折回来,思索了一会儿把桌上的电脑数位板都收进了抽屉,不是怕被偷,主要是陈遂担心被沈星河玩坏。
目睹这一切并猜到陈遂想法的沈星河:“……”
他瞬间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肯定不是他,那个人才不会对这些身外之物这么在意。
陈遂把手机揣回裤兜,终于准备安心出门的时候才发沈星河已经醒了,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可能被对方看到,他难得的有些尴尬。但解释又显得心虚,所以他面不改色的穿好外套,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你在干什么呢?”沈星河故意问,他难得睡了个好觉,此时精神很足。他坐起身来,笑得好看的盯着他。
“咳……我要去上班。冰箱里有吃的,你饿了自己拿。”
“哦……衣服你给我换的?”养足了精神的沈星河,看到陈遂窘迫的模样,就忍不住想要逗他。
“嗯,是,你昨晚衣服都淋湿了……”已经忘了他身上穿的是自己的衣服了。
“啊,那有没有看到什么?”沈星河又靠回到床上,一只胳膊撑着头,眼里带笑的看向陈遂。
“没,没有。”看了看时间,要迟到了,陈遂想走,但沈星河偏偏这会儿吴乌雾上身似的,话多起来。
“什么都没有看到吗?”沈星河放轻声音慢慢问。
“没有。”陈遂看了看沈星河,又看了看时间。
“嗯……有在我睡着的时候做什么吗?”他这话问的暧昧,看出少年急着走,话说的又慢又优雅。
“帮你吹了头发。”陈遂如实回答,又补充道:“听说不吹干会中风。”
这一点沈星河有印象,但中风是什么鬼?他问的是这个意思吗?没捉弄到他不罢休的沈星河起身,走到少年身前,摸走了少年的手机,没话找话的问:“新买的吗?”
“!!!”陈遂赶紧抢回来,生怕再被他弄坏,他看时间来不及了,连忙在玄关处坐下换鞋。一边换一边反问:“你什么时候赔我钱?”
“你昨晚不是都把我看光了吗,我身上没钱。”他还挺理直气壮。
“我没看。”陈遂低着头系携带,好脾气的说。
“桌子上这是什么?”沈星河转移话题,拿起茶几上的巧克力问。
“巧克力。”陈遂偏过头盯着他的手,目光随着沈星河剥开糖纸的手移动。
沈星河原本没打算吃这么甜腻腻的东西,但是见陈遂看过来,就故意剥开糖纸,一边剥一边走回到少年身后。陈遂见他过来就去系另一只脚的鞋带,认命的想他要吃就给他吃了吧,金币巧克力味道也挺好的。
见少年又垂着头系鞋带,沈星河拿膝盖顶顶他的背。
“喂,张嘴。”他弯下腰去。
“干嘛……唔……”陈遂正好仰头,就被他迎面将巧克力塞进嘴里。
沈星河就保持着这样弯腰的姿势,略长的头发垂下来,有些碰到陈遂的脸,他凑近了些,目光深邃的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的问:“蛟龙浑身是宝,要不要我给你点别的东西,还债?”
陈遂用舌尖将巧克力顶到一边,不知怎么的被沈星河注视的有点发热,耳朵烫的厉害,凑的太近他不敢动,怕撞上对方,就用手撑着身体勉强支撑住,腮帮子鼓起一边,有些含糊不清的问:“什么东西?”
“比如……”沈星河将目光移到他嘴唇上。
“……”后知后觉的想到了些什么,陈遂脸也烫起来。
“你想不想知道蛟龙的……”
“我要去上班了!”陈遂打断他,迅速坐直身子。好在沈星河反应够快,不然肯定要被他撞上。
“哈哈哈哈……”沈星河在他身后低笑起来,才逗一会儿就脸红,真是好玩儿。
不理会他的笑声,陈遂快速收拾好自己出门,走出去好久脸总算不烫了,但巧克力也没尝出味儿来,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关门。
算了,反正沈星河在,那人要走的话应该会帮他把门关好吧?
下班回家时门果然关的好好的。白天走的急,又被沈星河逗了一番,他其实还挺想问问他最近干嘛去了,要找的东西找到没?眼睛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浑身湿透了的出现在他门前的。不过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时,这些问题又通通打消了。
一夜无梦到天亮,又重复前一天的工作。
回到自己位于崇应市郊区外一处竹林深处老宅子的沈星河,却睡的并不好。
这宅子是他不知道哪一年路过这里,随手帮过的一位孤寡老人去世后赠予他的,他用了点障眼法,设了界,隐去了这座宅子。无事的时候大多会回到这儿来休息。
他以往都是假寐,自从没了记忆以后一直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几百年来只有昨晚在陈遂家睡得很好,沈星河以为是因为自己找到了一部分记忆的缘故。
但他回到这里还是和以往一样,休息的并不好,于是他得出一个结论,陈遂家的床比较好。
然后在第三天晚上,他再一次出现在陈遂家门口,在陈遂开门的瞬间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问他:“你家床哪买的?”
陈遂默默地把门关上。
啧,这小子……
就在沈星河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陈遂又打开了门,侧过身把他让了进去。
这其实不能怪陈遂,沈星河半夜三点来敲他家门,把他吵醒,然后只是问他的床哪买的,他能醒来给他开门就不错了。
实在困得很马上又要上班的陈遂都没工夫回他,迷迷糊糊的爬回床上接着睡,还下意识的给沈星河留了一半位置。
沈星河也不管他困不困,过去扒着人追问,陈遂皱着眉把头埋进了被子里,又被沈星河挖出来。见实在叫不醒他,沈星河决定在这儿睡一觉,等他明天醒来再问,就驾轻就熟的躺了下来。
但他醒的时候陈遂已经去上班了,他百无聊赖的从陈遂的衣柜里翻出一件灰色衬衣穿上,不知道什么料子,滑滑的,隐约勾勒出点身线来。
吴乌雾喜滋滋的提着各种礼品来找陈遂时,见到的就是穿着黑色西装裤和灰衬衫的沈星河。
他的笑容在看到开门的是沈星河时僵在脸上,反应了三秒才大声的喊道:“沈大哥!”
“沈大哥你怎么在这?!你也是来拜年的吗?哇,好久没看到你了,新年好啊!你家也是在崇应市吗,我之前还想去找你的呢,但是搜不到你的信息,不然我早就去……”能在这里见到沈星河他还是很意外又惊喜的。
“小点声。”沈星河不惊喜,沈星河只觉得吵。所以打断他,但到底没把人堵在门口。
他坐在沙发正中间,伸着长腿,吴乌雾拖来书桌前的椅子坐在他对面,中间的茶几上摆满了吴乌雾拿过来的礼品。
吴乌雾坐在对面偷偷打量沈星河。
这件灰色衬衫他见学弟穿过,莫非是学弟的衣服?视线又移到沈星河没扣好的领口。
沈星河的脖颈和锁骨上都有红痕——不小心擦伤的。
但吴乌雾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坐立难安起来,这难道是……
视线又往下。
黑色西装裤——他跟学弟在地摊上买的,他家有条一模一样的!
这沈星河浑身上下都是学弟的东西,他和学弟是什么关系?!
又联想到陈遂不在家,是沈星河给他开的门,难道……难道他俩同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