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吉人天相魏伊探病
程诺背起南芳，随手从衣架取来一件衣服，披到南芳头上，出门冲进了雨中。
很快全身湿透，头发伏贴着头皮。
这样的大雨天很难打到车，程诺在大雨中背着南芳狂奔在街道上。
每一脚下去，泥水飞溅，程诺的脸上已分不清泪水和雨水。
他哭喊着：“妈……妈……你挺住……”
雷声震耳，大雨滂沱。
忽然程诺脚下被井盖绊了一下，他和母亲趴倒在了泥水里，水花溅起。
程诺也顾不得疼，用袖子一抹眼泪，背起南芳继续跑。
他的肩上突然一股暖流传来，南芳被颠的吐了。
“妈，你挺住，马上到医院了！妈……”
程诺加快了步子，飞奔在大雨中。
“大夫！大夫！救救我妈！”
到了医院，大夫给南芳先进行了人工催吐，后又洗了胃，南芳被折腾的脸色惨白。
好在命是保住了。
大夫也松了口气。
大夫看着浑身泥水的程诺，问道：“你怎么不打120呢？”
“当时懵了。”
大夫随即笑了：“不过阴差阳错的救了你母亲，颠来颠去吐出去不少东西。”
程诺跟着大夫进了办公室，询问后续还需要做什么？大夫坐到椅子上，指指自己的头问道：
“你母亲是不是这里受过刺激？”
言外之意，是不是精神有问题，程诺摇头：“没有啊。”
大夫嘶了声，不解的半是自语：“奇怪了，那她喝机油干啥，第一次遇到喝机油的人。”
机油？槽！大海这个王八蛋，用农药空瓶给灌的机油！
大雨停了，天边一道彩虹。
南芳醒来继续干呕几下，胃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可吐了。
程诺扶着南芳重新躺好，半是埋怨：“妈，你这是为了个啥？”
南芳虚弱的声音传出，像轻柔的风：“你还没娶媳妇了，家里还有那么多外债。”
程诺瞬间眼睛酸涩，心间一紧。
记得那年程东刚入狱时，为了给他找律师打官司，家里欠了很多钱。
有的亲戚担心南芳带着程诺再嫁了人，不认账，逼着南芳要钱。
她们骂着难听的话，她们骂人时的那副嘴脸，如今还刻在程诺的心里。
南芳好话说尽，但还是不管用。
人在穷的时候没有尊严可谈，一个没有经济实力的人也注定会卑躬屈膝。
这个时候即使得到的所谓尊严，只不过是别人的礼貌而已。
今天母亲竟为了不拖累自己，而选择了轻生。
这一刻，程诺深深的被刺痛了。
一个男人最打脸的时候就是，当亲人需要钱时，自己的兜子比脸还光，只能在一旁吃瓜。
“妈，你答应我，咱们以后谁都不能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好吗？我们都不要给至亲的人，心里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程诺看向南芳，此刻他突然间更成熟了。
也只有经历痛苦的男人，才能有岁月走过的证明。
南芳含泪点头。
这时大夫进来病房给南芳检查，看到南芳没啥大事了，开起了玩笑：
“你又不是汽车，给自己加机油干啥？”
南芳苦笑。
待南芳身体舒服了一些，程诺领南芳去做了检查。
检查出来，确诊为颅内良性肿瘤。
肿瘤目前已经压迫到视神经，大夫开会讨论手术方案。
医院会议室内，几个大夫在会议桌前开始讨论。
“此时手术的话风险比较大了，肿瘤已经压迫视神经，手术时如果伤到视神经，患者有可能失明，我建议还是保守治疗。”
“即使手术非常成功，也会导致视野缺损，目前看来靠内测这一区域基本看不见了。”
“患者现在年龄不大，我的建议还是手术为好。”
······
程诺和南芳权衡利弊，决定还是手术。
大夫担心有多发的可能，术前对南芳做了全脑血管造影。
通过造影查清供应动脉来源及引流静脉走向，畸形灶的部位及范围，有无血肿等合并症，以及患者有无它处畸形等，最后制订出了完善的手术计划。
手术前，魏伊刚好回来了。
她叫程诺去机场接她，听到南芳住院需要手术，就没用程诺去接，直接打车到了医院。
魏伊戴着白色的镂空花朵帽檐遮阳帽，一件天青色针织衫搭配一件白色的a字裙，腰线显得很高，脚上穿一双学院风的白色小皮鞋。
到了住院部，她灵动的眸子看到程诺，拖着旅行箱跑了过来，关切问道：
“程诺哥哥，南阿姨没事吧？”
“还好，你吃饭没？”程诺看到魏伊鼻尖沁出了细汗，帮她擦了一下：“我先带你去吃饭。”
魏伊乖巧一笑：“先去看南阿姨吧。”
随后程诺接过旅行箱，魏伊跟在一旁去了病房。
一进病房，魏伊过去坐到床尾，拉着南芳的手：
“南阿姨，你别怕啊，我来医院的路上问过了，良性的肿瘤切除就没事了。”
“阿姨这么大人了，不怕。”
“等等啊，”魏伊突然想起来了，过去把旅行箱打开，取出一套衣服，拿到南芳面前：“南阿姨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这孩子，瞎花钱，给你妈拿回去穿啊。”南芳没接衣服。
“哎呀，南阿姨，我妈你还不知道吗，嫌我眼光不好，也就南阿姨不嫌弃我。”魏伊向南芳半是撒娇，取出衣服：“阿姨你试一下。”
她回头看到程诺站着，跑过去推着程诺：“程诺哥哥，你先出去。”
把程诺推到屋外，回去给南芳换上衣服。
“啧啧啧，南阿姨你简直就是仙女下凡。”魏伊有些夸张的夸奖着南芳，但她的这种夸张很惹人疼。
南芳眉开眼笑，一手摸了摸魏伊的手：“阿姨都老了，漂亮啥呢。”
“真的，不骗你，”魏伊回头向屋外喊道：“程诺哥哥，回来，看看漂亮的妈妈。”
“怎么样，漂亮吗？”魏伊问道。
程诺点点头：“漂亮。”
“哦，对了，还有，”魏伊跑到旅行箱前，取出一个国外品牌的剃须刀，送给程诺：“上次看你用的剃须刀，还是好几年前那个讨厌的女生买的，用这个新的，把那个扔了吧。”
说这话时魏伊的表情酸酸的。
南芳看着魏伊和程诺那样的般配，心里乐开了花。
程诺挠挠头，看着剃须刀：“你还没工作呢，瞎花这钱干啥？留着将来送你男朋友。”
魏伊撒娇似的瞪程诺一眼，脖子一歪，小嘴一张：“我去哪找男朋友呢？别人都看不上我。”
她说完就把刮胡刀塞程诺手里。
之后转身回去坐到南芳旁。
南芳抓着魏伊的手：“你还没吃饭吧，快叫你程诺哥带你去吃。”
“阿姨，那你吃啥？”
“你们回来时给阿姨带点就行。”
魏伊眼珠子转了转：“我们买回来一起吃吧。”
程诺应了声：“也行，我去买。”
“我也去。”
魏伊忙下床追上了程诺。
南芳脸上的笑容在光线里，格外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