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的秘密
天光大明，掌管内务的太监一早就带着圣旨和金银珠宝往后宫去。
皇上亲封“郭二小姐”为良妃，赐金银千两、珠宝玉饰无数，一时间风光无限。
但冷暖唯有自知，郭秦洛来到郭良鹃的院中，所看到的却也不是她耀武扬威的模样，反倒一身素衣、闷闷不乐。
“二姐，你……还好吗？”
“我好吗？”郭良鹃脸色苍白，闻听此言只是冷笑一声，完全看不出往日的张扬，“你看我这样子，算是好吗？”
郭秦洛定睛一看，只见她抬起的手腕青紫一片，更不必说衣物之下是何等惨状。
“你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她冷冷道。
“二姐……”
“乾，送客！”郭良鹃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瘦削的背影。
乾出现在郭秦洛面前，将她请走。
房中，只剩下郭良鹃和乾二人。
郭良鹃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抱紧自己的肩膀，将自己缩在床上，眼中闪着恐惧，仿佛还置身于昨日的寝殿之内，那种绝望感让她窒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郭良鹃绝望了，她脑海中反复出现昨日的种种，焦躁感席卷了她的心，惹得她扯动自己的头发，通过头皮传来的刺痛感冷静下来。
乾默默站在她旁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乾，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入宫呢？”郭良鹃忽然开口，说罢却自嘲一笑，“你又能知道什么。”
“理论上来讲，想入宫这个命题是当前时代皇权为巩固自身地位而创造的观念，通俗地说，皇帝需要优秀的女性填充后宫，保证皇权以及延续优质后代，所以鼓吹帝王之妻生活安好、一生无忧、尊贵无双、光宗耀祖，以吸引更多女性来到宫里，供其挑选。”乾的语气非常平淡。
但说完这段话，他从怀里取出一瓶伤药，打断了郭良鹃的思考，“这伤药品质极佳，可助伤势恢复。小姐，需要属下为你上药吗？”
郭良鹃愣愣地看着那瓶伤药，又看了看一本正经的乾，突然释然了许多，她摇头道：“你放着吧，叫一个宫女进来给我上便好。如今我已是皇上亲封的良妃，你记得以后叫我娘娘。”
“是，娘娘。”乾当场改口。
那之后，郭良鹃受到了一众嫔妃的亲切问候，此时郭良鹃总算知道为何这些宫妃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乾见她如今尚且安全，便出宫去见了苏若酒，和她说了此事。
“既然两人只能将错就错，你就一定要保证中间不出纰漏。最好让秦洛本人在皇帝面前如同消失才好！”苏若酒连声嘱咐。
“知道了。”
另一边，郭秦洛正因为愧疚而煎熬着，同时也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一些庆幸。
正出神间，窗户忽然被叩响，郭秦洛转头一看，欣喜笑了，“楚兄？！”
随即她捂住了嘴，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女子装扮，如今被他撞破，还不知道会被怎么埋怨。
没想到楚公子并未问罪，只是招了招手，“此处并不方便，跟我去个地方如何？”
郭秦洛便和楚公子来到宫中一处僻静的角落，这下郭秦洛心中的疑惑逐渐增长，“楚兄，你好像对皇宫很是熟悉？”
“你好像不是少年郎？”楚公子微微一笑，成功让郭秦洛闭嘴了。
两人都有秘密，谁也不比谁有理。
两人坐在池边小亭中，这里早就备好一副茶水，楚公子先坐下来，向郭秦洛推过一杯茶水，“你最爱喝的，近日恐怕没来得及品茗吧，我特意为你备好了。”
“多谢楚兄了。”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
郭秦洛却是不这么想，眼前此人仍是一身白衣，俊朗、温雅，一如从前她见过的每一次，然而两人现在身处的环境、她的身份摆在眼前，种种都无法让她把这一次相遇当作巧合。
“怎么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楚公子轻笑一声。
郭秦洛欲言又止，最终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楚兄若有何事，尽管说出来。”郭秦洛淡淡说道，仿佛对面的人不是被她看作挚友的人，“我看楚兄也无意遮掩。”
“你我真是心有灵犀，不错。”楚公子不动声色，“不过不急，先喝茶吧。”
“恕我拒绝，”郭秦洛没有放下心来，“皇宫重地，若楚兄并非宫中人，此时行径太过危险，还是早些离去才好。若你是宫中人，尚有闲心邀宫妃品茗，想来身份不低。”
“无论是哪一样，楚兄，你都瞒我瞒得好苦。”郭秦洛垂下眼，“我知女扮男装也是欺瞒，所以时时刻刻都受煎熬，但我不敢赌，我不敢赌自己揭露身份，我们的关系还能维系下去，你还能拿我当作好友平辈相交。”
楚公子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满第二杯茶水。
“可是如今说什么也没关系了，”郭秦洛惨笑一声，深吸一口气憋回了眼泪，“你撞见我女子模样，或许，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子。而我已经被选入宫中，即便我再有抱负，也尽付之东流。”
“谁说，你的抱负会付之东流？”楚公子这下开口了，“你不也说过，人才是最大的资源，尤其是如你这般满腔才华的人，更是各方渴求的资源，即便到了这深宫又如何？”
“可后宫不得干政，也不能出宫，我只能在这里磋磨等死罢了。”郭秦洛并不乐观。
“若我有办法呢？”楚公子微微一笑，“只要你助我。”
“就如我们谈过无数次的那样，你用你的才华助我，我不会叫它空付，我们也仍是至交好友。”
“什么意思？”郭秦洛愣住了。
过了半晌，她想到某种可能性，竟觉得心惊胆战，“你、你究竟是谁？”
白衣公子轻轻放下茶盅，一抬眼，威严自现。
他笑而不语，郭秦洛却大惊失色。
“你——就是当今天子？！”
“很惊讶？”他挑了挑眉。
郭秦洛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又吐了一口气。
“能说出九州四海、莫非王土这八个字，确实只有为王者……是我肤浅了。”
“你能这么快就平静下来，让我有些惊讶，可想一想你的才华风骨，又觉得理所当然。”
但到底郭秦洛无法平静以待，“楚、皇上……”
“嘘，此处仅有你我，子秦和楚公子，没有皇上。”
她深吸口气，“这么说，你也早就知晓那日侍寝之人不是我了。”
“是啊。”楚公子对她一笑，“这么大的罪名，该拿你如何是好呢？”
“既然当时选择将错就错，就说明楚兄另有打算。”
“不错。”他饮了一口茶，“子秦，你是聪明人。”
“你应当知道我想要什么，你我结交日久，自有默契，联手谋之，岂不正好？”
“如此，你想要的，也能尽数获得。”
郭秦洛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若我拒绝？”
“你不会拒绝，对么？”楚公子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你与你的二姐联合欺瞒于朕，又曾顶替他人参加过科举，桩桩件件，朕都放过了。”
“朕素来惜才，你，会做出一个让朕满意的答案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