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逆天改命哪有那么容易
子时焰火绽放，五人把酒言欢，醉倒茶楼。
焰火湮灭时，乾无奈地起身，把醉醺醺的苏若酒背在了身上。而同一时刻，两个暗卫模样的人出现了，分别带走了楚公子和郭秦洛。
三个暗卫，在黑夜中彼此交换了只有暗卫才懂的被迫熬夜上工的目光，然后装作无事般地错开了身子，各自散去。
带走郭秦洛的暗卫是天狼星，乾认得——但带走楚公子的那位暗卫身手了得，恐怕不是个小人物。
这楚公子是何等身份，也可豢养私兵，其手下功夫又深不可测？
乾还想再探寻，但那暗卫已迅速带着楚公子消失在了黑夜中，而他怀里的苏若酒好似耍酒疯般地拳打脚踢，招招致命。
乾被揍了好几拳、踢了好几脚后，险些跪地不起，最终只得扯了旁边沉睡不醒的书生衣衫，将她捆成一个粽子。
这大约就是人类会体会到的轻松吧，至少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体忽然瘫痪。而且这姑娘醉酒后的力道，换成他真身来，估计都吃不消。
他的机体自从来到现世，因为材料昂贵稀缺，至今尚未修复完全，被苏若酒几脚下去，恐怕前面好几个世界都白干了。
赚钱不易，乾决定两害相较取其轻，先照顾苏若酒。
除去三个暗卫不算愉悦的记忆，对于苏若酒，郭秦洛，楚公子，还有那个无人在意的青衣莫书生而言，昨夜风朗气清，是个美好圆满的夜晚。
但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世上，从无圆满之事。
翌日清晨，苏若酒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甩着酸胀的手臂，质问乾为何不让她少喝点？
“我尝试过，但失败了。”
乾面无表情地播放了昨夜录像，关于他劝苏若酒少喝，结果苏若酒不仅不听，还把酒往他嘴里强灌的画面。
“……”
“我酒还没醒，先睡了。”
苏若酒把头埋进锦被里，却被乾拎了出来。
“在你睡之前，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我哪个都不想听。”
“你一般会先听好消息。”乾不理会苏若酒的拒绝，自顾自道，“好消息是，宫中今晨传旨，召郭良鹃入宫选秀。”
“但坏消息是，除了郭良鹃，当今陛下亲点郭秦洛，要丞相二女一道入宫。”
苏若酒噌地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说什么？”
苏若酒的酒一下就醒了，她拉着乾就往郭秦洛的房间跑，却被天狼星拦了下来。
“小姐说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郭秦洛这一静，就静了小半月。而且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静。
根据乾的推测，郭秦洛九成九已经心灰意冷了。
圣命难违，若是抗旨，莫说他一人，整个丞相府数百条人命都会遭殃。一个人的理想抱负陨落固然可惜可悲可叹，但若为了一人之愿牺牲一府荣辱，那便是错、便是罪。
而古代的女子啊，就是背负着这样的枷锁，艰难前行的。
乾看着程序里运行的结果，默默垂下了眼。上面显示，逆转预言的成功率直直降到了456，这种情况往常不是没发生过，而这次根据综合情况判断，当事人已经放弃了改命的欲望，所以一切要更加难了——
他们很可能要停留在这个世界，寻找新的预言，直到收集足够的能量，才能回到现代了。
乾的眼中开始划过道道数据流，进行新一轮的预言捕捉，这让他长时间地在树上沉默着。
这个道理，苏若酒是懂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人与魂存于世，都不过是为了心中一念罢了。可若是就这么离开了，她会不甘心的。
因为若连一个人的预言和命运都无法改变，那谈何去逆转一个时代、一个灾难、乃至千万人的命运预言？
所以苏若酒选择赖在丞相府不走，以闭关算天机之名，落得个清净。
不过这事还真让她等来了转机。
入宫的前一夜，郭秦洛终于出阁了。
那一日，她打扮得有多盛大，晚上醉酒时就有多狼狈。
苏若酒在一旁轻声宽慰：“秦洛，只要你不放弃，一切仍有转机。”
郭秦洛嘴上说着她不会放弃，可眼底却一层又一层地泛起了绝望。那是生在思想开放、阶级平等的苏若酒很难感同身受的悲苦。
郭秦洛凭栏而饮，目光绝望而怨念：“一入宫门深似海……我这半个月将自己关在房中，试着去适应深宫的生活……”
“可我发现，我真的做不到。”
郭秦洛站在栏边，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鲲鹏，却因被雷电折了双翼而堪堪将落。
苏若酒轻轻抱住了她。
死解决不了问题，只是逃避，而且自寻死路的人，灵魂通常难以安息，反复被死所折磨，永无解脱之日，这是身为女巫最不愿看到的。
“但接近权利的中心，或许对实现心愿更有帮助……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规矩是人定的，历史上有野心的女子，哪个少干了政？”
“何况——即便入了宫，也未必代表预言会实现，还可以逃……还可以……取而代之。”
苏若酒越说越嚣张，也不知在安慰郭秦洛还是自己。
乾在一旁沉默不语，但他发现眼前的一切让逆转预言的成功率开始反复浮动，一阵高达70，一阵又跌至10。但，这也说明当事人产生了些许希望，他便在一旁守护着，等待二人结束。
但很可惜，那一整夜，郭秦洛终究没有冷静下来。
相府的马车直接把人从酒楼送进了王宫，醉醺醺的郭秦洛有着殿前失仪的风险，若因此被罚，离开皇宫，倒也是一桩好事。
但老天爷既然安排了郭秦洛为后，就会把其他路给堵得死死的。
当天，皇帝称病不见新秀，直接圈了郭秦洛和郭良鹃的名字。
人都不看，直接保送。
这还不算完。
原本乾和苏若酒想着郭秦洛是醉醺醺的模样去后宫，又是皇帝钦点的，必然会惹人嫉妒，到时候多半会得罪一些高位嫔妃，因此被治罪，发配了冷宫也好。
可谁能想到，郭秦洛刚到后宫，就被一众嫔妃安排到了离皇帝寝宫最近的，最奢华的宫殿。
至于郭良鹃这位统招入宫的，也得到了不错的待遇，这让她这位雄赳赳气昂昂准备在这里大显身手的状态卡住了。
来之前，她跟乾说：“务必寸步不离！”
来之后，她跟乾说：“救救我，让她们对我差点。”
乾：“……”
“主子莫慌，也许这是捧杀，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说的有道理！”郭良鹃立刻恢复了原状，思索了片刻，“走，去萍妃宫里探望一下。”
“根据我的经验，萍妃此人看似不争不抢、淡泊名利，实际上都是掩人耳目，内心极度深沉！”
乾立刻鼓掌，面无表情地当捧哏：“说得对、说得妙啊！”
于是乾护送郭良鹃去萍妃殿中，一进去，萍妃正在抄经书，见到郭良鹃的身影，面上一喜。
“我这边好久没来人了，妹妹快坐。”
郭良鹃警惕万分，坐椅子只坐边缘，“姐姐客气了。”
她要倒茶了！
乾和郭良鹃同时提高了警惕，但乾很快发现那是一杯普通的茶，不动声色地对郭良鹃摇了摇头。
接下来，郭良鹃聊天也心不在焉，一心想要找到萍妃的破绽，然而太过急切反倒让萍妃发现了不对。
萍妃停下了话头，微微一笑，“妹妹，你是否好奇，为何宫中妃嫔众多，我们还能和谐共处？”
“不必如此警惕，也无需试探于我。我们都是女子，为何不能和谐共处？就非要斗个你死我活么？”
“不是……”郭良鹃被点出了心思，一时窘迫。
萍妃温柔笑道，“莫慌，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今日就算你去其他姐妹的殿中，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