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少年们
鸿苏看向林疏，见他一脸惘然似乎没听到方才的话，“你听不懂西州话？”他用中洲话问道。
“嗯。”林疏道：“现在，大概听得懂了。”
“我叫鸿苏，你呢？”
“我叫林疏。”
虎头虎脑的少年咳了一声：“要交朋友的话，还是换个场合时间吧，鸿苏少爷咱们是在跑路吧？”
“走吧。”鸿苏道：“咱们边走边说。”
林疏拍了拍怀里的小毛团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啊。”鸿苏道：“你呢？一个人族来西州做什么？”
“我来找人。”
“巧了。”鸿苏笑道：“我们也是去找人，你找谁？”
“这个，我不能说。”
鸿苏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笑道：“那你就这么跟我们走了？”
林疏心想，看方才那情形若不跟你们走，怕是会被直接打晕拖走。他想了想道：“我也要出城，顺路。”
“也不怕告诉你。”那虎头虎脑的少年也说起了中洲话：“我们是要去祭柳山，你呢？”
“真好。”林疏轻声自语。
“什么？”
“咳，没什么。”林疏干笑了两声，总不能说，方才他是在想这两位人话说的真好吧？
“坏了。”鸿苏忽然道：“快走！他们追上来了！”
他扯着林疏跑了起来，那虎头虎脑的少年紧跟着，边跑边道：“这里容易被围堵，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鸿苏看了他一眼：“有个好地方躲。”
“哪里？”
“只是怕你不敢进。”
“啊？”那少年圆溜溜的眼睛瞬间睁大：“鸿苏，你来真的？”
“去不去？”
少年咬了咬牙：“走！”
三人在高高围墙间无数狭窄的暗巷里拐来拐去，跑了许久，却进了一条死路，路的尽头是一扇小而窄的门。
鸿苏将锁打开，又小心翼翼挂好，推开门悄声道：“走。”
几人蹑手蹑脚的进去，靠着墙根坐下大口喘气，鸿苏望着远处忽然放声大笑。
那虎头虎脑的少年一把捂住他：“小声点！”
“放心吧。”鸿苏道：“这可是行哉殿。”他问林疏：“你可曾听说过这座殿宇？”
“没听过。”林疏道。
“来。”鸿苏起身：“带你去看看。”
夜空散下的辉光隐约照亮殿宇，偌大宫殿的前庭空旷而开阔，中央立着一座极高的碑。
昏暗中，三个少年朝石碑走去。
林疏仰头望着比殿檐还高的漆黑石碑，隐约可见上头有些字符，可他也看不懂。
“这是什么？”他问。
“这是停昼碑。”鸿苏道。
“上面写的什么？”
“千年前能够影响战局的人类强者名姓。”
“那里面呢？”他望向远处那排有明有暗的屋子。
“那里供奉着西北众生的初代祖神。”鸿苏感慨道：“有几位在战时选择了人族，香火便被熄掉了。”
走到碑前，少年们静静看着石碑，星辉洒落，长风吹拂，无人言语。
有巨蟒驮碑环绕其上，蟒首直冲上方嘶吼着，獠牙尖锐，似要吞天。碑后展开一双似能遮天蔽日的华丽羽翅回护着石碑，碑下左右两端各立一只约两人高的威武神圣白虎像。
忽然之间，林疏感觉到了某种生命的力量，这感觉很怪异，让他泛起了些许不安。
他看着石碑最下方，翘起的蛇尾上站着一个头戴神冠，手持神杖的神女雕像，那雕像有四张大相径庭的面容。
一张丑恶凶煞，一张美丽温柔，一张平淡悲悯，一张高贵威严。
“那是生灵之母如神。”鸿苏轻声道：“传说是如神创造了四初祖并赐给他们一部分神力，四初祖点化生灵又有了西北众生的初代祖神，最终演变出现在西北大陆的诸多种族部落。”
“生灵，之母？”林疏低声念叨。
忽然，他隐约听到了一声不屑的冷哼，那声音里似乎又隐含怨怼，悲戚和不甘。
什么声音？林疏奇怪，旁边的两人都不曾出声，心中的不安再次加重，林疏忍不住道：“咱们不走吗？”
“等他们确定咱们不在这里，离远一些，咱们便离开。”鸿苏道。
“方才你们说，是要去祭柳山？”
“嗯。”
“其实。”林疏道：“我也是要去往祭柳山。”
“哦？”那虎头虎脑的少年神色一变，连忙问：“你去祭柳山作甚？”
“受人所托。”林疏道。
鸿苏收起探究的目光，眨眼轻笑道：“这样不是很好，咱们一路同行作伴。”
“谢了。”林疏挠了挠头：“不瞒你们说，我虽买了游记舆图，但自然不如直接跟着你们来得快。”
“那件事，很急么？”鸿苏问。
“前辈所托，我不愿耽误。”
鸿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就走吧。”
“嗯？”另外两人一脸疑惑。
只见鸿苏从袖里掏出一颗拳头大小盈满光芒，如满月般的珠子。
“你有这玩意怎么不早用！”那虎头虎脑的少年急得要跳起来。
“总要等他们离远些，不然才升空就会被看到。”鸿苏笑道，他轻轻一推，那满月般的珠子飘出他手心，光芒盛放瞬间笼罩住三人，少年们骤然消失。
那珠子缓缓升空，皎如圆月，似乎要飞入天际融到星河之中。
城墙之上，一名守军忽然道：“你看，那有颗飞星。”
他的同伴抬头望去，疑道：“在哪？”
城墙之外数十里的一片旷野中，三个少年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拍着身上的灰尘。
“咳咳。”那虎头虎脑的少年道：“鸿苏你落地能不能稳点！”
“那东西本就是玩具，维持不了多久，若非我操纵的好，咱们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跑出这么远。”鸿苏道：“你竟敢抱怨？”
一爬起来，林疏就紧张的去摸胸口那只毛团，却摸了个空，他反倒松了口气。
还好，闲池没被压成猫饼。
“走吧走吧。”那虎头虎脑的少年说着，低头弯腰竟化作一只银白相间毛茸茸的眉心有明亮月纹的巨大老虎，口吐人言：“快点上来。”
鸿苏化出本体，游移到林疏肩上：“上去吧，他可是整个北大陆地面上速度最快的生灵。”
昏暗中，林疏捞起跑过来的小猫，跃上巨兽背部。
星辉月色之下，一望无际的昏暗原野仿佛被镀上银灰之色，毛茸茸的巨兽背着少年，在旷野中矫健奔腾，远远看去如一道顺水流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