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杏林之行
“与你无关。”
“呵。”兰霁轻笑，语气有些嘲讽：“你不敢说？还是，说不出来？”
“听说你方才接受裁运，吃了蛇藤果，看你脸色却不像是中了剧毒。”兰霁偏头打量着云沉：“其实你根本没吃吧，骗子！”
“什么得天眷顾？有望飞升？这一切，都只是你捏造的谎言吧。”兰霁提高声音：“你为一己之私，愚弄整个离都，甚至亲自证实谣言，妄图操纵人心建立邪魔组织！”
他指着云沉，重重喝道：“你罪孽深重，当诛！”声音未落，他指间凝聚神辉，璀璨光芒乍现，如夜空烟火十分刺眼。
几乎是同时，林疏握住袖中刻刀上前一步怒道：“住口！”
“你…”云沉起身，拂开林疏走上前，朝兰霁抬起手，掌心向外指尖微颤道：“话太多了。”
须臾之间，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墨迹从兰霁眉心飘出，如一抹风吹入云沉袖中。
兰霁一愣，正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他一下慌了神紧攥住手，却无论如何也回想不到一个字，他忘了，他居然忘了所有的字！现在，只能像个初生婴儿般，张着口，发出“啊啊”的含糊声音。
这个认知让他极度恐惧，难道他也会变傻吗？不！云沉，一定是云沉！他竟会这等妖异之术！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贵公子眸中蔓开血丝，他张着口急促呼吸，紧捏的双手中再次炸开无数烟花般的光团，狠狠朝云沉打去！
淬满神辉的拳头直朝云沉面上，细碎的光点在纱布前爆开，旁观的少男少女们连连惊呼。
兰霁的速度太快，众人仿佛已经看到那神辉在云沉脸上炸开，少年血肉模糊的样子，下意识别过脸不敢再开。
云沉再次抬起手，掌心向外，中指指尖渗出一滴鲜血，血液涌动，发出常人听不到的“呲呲”声。
“这是做什么。”忽然，有人握住兰霁的手腕，淡定道：“怎可在杏林动手伤人。”
来人穿着和其他人同样的黑边绣字纹儒服，比兰霁高出半头，神色温和，气度从容。
兰霁看了来人一眼，不甘的甩开手，怒瞪着云沉。
“玉家，玉清和。”来人对云沉道：“云小公子，久仰大名了。”
“让开。”云沉道。
“云小公子，不知你对我朋友施了何术，还请给他解开。”玉清和道：“纵然他方才言语有些不当，但这也算是罚过了，你说呢？”
“你也想变成这样？”云沉问。
“在下并未得罪小公子。”
“再不让开，便是得罪。”
玉清和心中一紧，但看兰霁眸中充血，神色暴怒又恐慌，似乎随时都会崩溃，还是咬咬牙开口道：“云小公子，方才兰霁所言虽有夸大，但句句属实，离都传言想必你也有听闻，你今日怎能做出尊上姿态，接受百姓供奉，助长谣言风气呢？”
“纵然你如今并无蛊惑人心，建立邪道组织之意，可以后呢？谁也无法否认，以后你的确是有危害世间安定的可能这一事实吧？”
“你，你胡说八道！”林疏听得满心慌乱，急忙反驳：“我家少爷是好人，不许你诋毁少爷！”
云沉道：“确实。”
玉清和神色一怔。
“你以为我会否认？”云沉问。否认自己的确无为祸人间之意，然后呢？然后他会问，那你要怎么证明？接着逼迫你自缚双手，被钉上神坛，以示善意。
“我无法否认，可你也无法确定。”云沉道：“让开。”
玉清和拖着兰霁侧开身，见云沉要走他道：“那兰霁……”
云沉并未理会，扶着林疏径直走进院边，隔着小溪流的一座屋子。
屋中空无一物，两面门窗皆是敞开，显然不是居住会客之所。
两人一进屋子，便见空荡中央坐着一个人，一个身披古朴衣袍，发丝雪白的人。
那人听到声响，扭过头来，却见他肤色惨白，眉毛眼睫还有他睁着却无神采的眼瞳，竟全是白的！
林疏吓了一跳，云沉也察觉到对面有人，便道：“打扰了。”
那白发少年因目盲，感觉格外敏锐，正正朝出声的方向欠身道：“无妨。”
既然他这样说了，云沉也不客气，坐到角落蒲团上，开始闭目坐筑。
白发少年盘坐着，背对两人，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屋外，院中。
“原来善骸长老不知所踪，是去寻亲传弟子去了。”
“对！我听说，他家姓巫，是离都各药坊在衢河郡的一个供药商。”
“据说他是浑身燃着魂火出生的，离了母体，若非有高人相护那火焰险些要烧光巫家宅院，这事在衢河可是人尽皆知。”
“难怪了，这种人天生就是要修丹道的。”
“这次善骸长老带他来杏林参加考核，若是他过了，便是咱们青荫数百年来最年轻的丹师！”
“丹道比之修神修剑更要难数倍，他不过十六岁，我看悬。”
“我倒觉得他一定行，你们别忘了，他可是天生魂火！”
“来了这半天，也不见他人，究竟何时开始考核？”
儒服学子们扎堆议论着。
“那不就是考核用的炼丹舍。”有对杏林熟知的学子，指向云沉方才进的屋子。
众人互相看了看，“要不，咱们过去看看？”
“也许他就在那里。”有人猜测道。
可是，少男少女们都有些犹豫，“现在，还是不要靠近云沉吧？”
“也是也是，咱们还是去问药童吧！”
几人寻药童一问，方知那少年的确就在炼丹舍中，只是善骸长老为人低调，即便是弟子入杏林这般重要的考核也并不愿大肆宣扬，只叫那少年自行去，日暮前炼出杏林所出之“题”，便算合格。
屋中。
因门窗皆敞，外头的溪流声听来格外清晰。
白发少年静坐良久，忽然抬手，只见他腰间那只巴掌大的葫芦上光芒一闪，一连串天材地宝飞出，飘浮至空中。
少年手中升腾起乳白色火焰，他曲指一弹，火焰流转竟化作一尊小鼎模样，半空中的天材地宝宛如有意识般，有快有慢，错落着落入火焰之中。
灵材渐渐被炼化，有些化作粉末，有些凝成胶质，有些则一滴一滴如水又如冰。
忽然，少年意识到什么，后背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