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亚特兰蒂斯4
绝境之下。
“一起上。”
梅红绷紧神经，不断后退的身形像是离弦的箭似的冲了出去，她左手一抓凭空掏出一把长枪，动作凌厉，刺、挥、挑，一套组合下来竟然打乱了人鱼卫兵的队形。
剩下的两个人也没有闲着，一个人做辅助，另外一个人则从背后不断偷袭来解决前面两个人的压力，三个人默契无间。
不过人鱼卫兵到底是人多势众，没一会儿功夫，三人身上均受到不同程度的轻伤，有丝丝血腥味从伤口处飘出，刺激得人鱼眼睛中红光闪过，动作愈发凶狠。
梅红心道这样不行，她反手将一条人鱼刺倒在地上时，大吼一声，“快！”
身旁两个人顿时反应迅速的将小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将人鱼卫兵挟持在身前，目光防备又凶狠。
“别过来！”
“再过来，我们就杀了他。”
双方对峙之中，程五静观其变。
一旁的沈砚则是捏紧拳头。
人鱼卫兵队长缓缓举起右手， 青铜建筑里所有的喧闹声在这一刻消失，在万众瞩目的视线下，人鱼卫兵队长勾起唇角，仿佛在嘲笑人类的自以为是，他的右手干脆的往下一压。
这是进攻的手势！
叫嚷声到达了顶峰。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人鱼卫兵纷沓而至，枪头的所向之处正是那条挟持的人鱼，金属刺入皮肉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鲜血四溅！
俊美的人鱼彻底撕开表面的神性，露出深海生物的凶猛獠牙。
尖锐的惨叫声下，旅客们不寒而栗。
人鱼卫兵不仅向青铜里关押的人类展示他们绝对的的统治，也是对他们这些外来者的立威和警告。
沈砚愤怒至极，一拳捶在铁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咬牙切齿道：“这些该死的畜生！”
程五收回视线，内心同样充斥着凝重。
在这座青铜囚牢里，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那些人与卫兵，还有这里的原住民，所以想要靠个人的力量冲出去是不可能的，她们必须另找出路。
——
门被推开，这一次领头的是那条人鱼卫兵首领，他一进来，原本还宽阔的房间突然变得十分狭小和拥挤。
无言的沉默中。
冰冷又带着威压的视线缓缓扫过牢房里的人类面孔，陈然然害怕地抱住自己哥哥的手臂，一旁的程五垂眸思索，自己要赌一把吗？
沈砚则撑着墙壁站了起来，冷静下来后愤怒褪去，巨大的迷茫填充着这个年轻人的胸膛。
未知的恐惧，崩坏的秩序，全新的世界。
他是否还要坚持自己的职责和使命？
沈砚脚步一动，将所有的人鱼视线都吸引在自己身上，同时也将陈然然三人挡在身后。
怎么能不坚持呢？
他时刻牢记在那面五星红旗下的宣言：
中国人民警察永远忠于党，忠于国家，忠于人民！
现在，人民需要他，他不能退缩。
人鱼队长抬起手臂，“你出来。”
沈砚瞳孔骤然猛缩，因为人鱼队长挑中的人并不是他，指尖在以微弱的偏差下越过他的肩头，直指身后人。
这个方向是——程五。
程五抬起头来，她的耳垂上多了一只蝴蝶耳饰，金丝的蝴蝶展翅欲飞。
沈砚刚想开口说话，程五比他快了一步，她笑眯眯的应道：“好的。”
沈砚眼中攀上焦急之色，他拉住程五的手腕，低声喝道：“你不能去！你忘了陈然然的预言吗！”
“沈警官，你昨天可还说我们要相信科学，放心吧，在这里我怎么着也算你的前辈，前辈都还没有身先士卒，后辈就乖乖待在身后。”
程五坚定的拉下他的手，走出房间。
坐以待毙不是程五的风格，她必须要掌握更多的信息，哪怕是顶着死亡的风险，她也必须要出这栋青铜建筑物。
程五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出去后，房间里一直昏睡不醒的人居然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最先察觉的陈然然喜出望外，“哥哥，哥哥。”
陈青酌努力的掀开眼皮，瞳孔中映入自己妹妹泪流满面的小脸，下意识想要抬起手却被身上的伤口扯回神智，昏迷之前的记忆也都像是走马灯的塞回大脑皮层中。
沈砚说：“看样子这药有些用处，你还好吗？？”
陈青酌努力勾起一个轻松的表情，“还好，就是伤口处有点痒。”
他在环视一圈发现少了个人之后，内心蓦然涌起不好的预感，“程乌呢？”
沈砚顿时沉默下来。
陈然然小声说：“程姐姐她被那些人鱼带走了。”
“被带走了？”陈青酌喃喃自语的重复了两遍，随即一把攥住自己妹妹的手，“然然，我睡了多久。”
“快一天一夜了。”
沈砚回答他，“青酌，你在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回来的时候都是血，其他人呢？”
陈青酌泄了所有的力瘫倒在地上，他望着天花板又似乎哪里都没有看，他说：“沈砚，你知道斗兽场吗？”
沈砚：“什么意思？”
陈青酌闭上眼，清秀的面容上浮现出沉痛的悲愤，他哽咽着，揭开这个没落文明的黑暗，“这座青铜建筑就是个巨型斗兽场，在这里，我们是兽。”
程五跟在人鱼卫兵身后，不知道拐过几个弯越过多少间牢房后，程五终于看到尽头处有个四四方方的出口。
越是靠近，视线所见之处就越是开阔。
程五判断这应该是个类似喇叭的构造。
出口有好几个人鱼卫兵交替守卫。
在程五好奇出口后的世界，最前头的人鱼队长陡然停下脚步，旅客们不安的望着他的动作，而原住民则是早已习惯这些，自觉的排队往右侧走去。
那里有个木架，上面整齐摆放着刀叉剑戟等的冷兵器。
原住民动作熟练的拿起武器就往出口走，这番操作下，人鱼卫兵并没有制止他的动作。
程五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深，她模仿前面人的动作，挑了把匕首跟在他身后。
程五深呼吸了口气，她马上就可以看到掩藏在这座青铜牢里的真相。
跨出出口，刹那间眼前有白光闪过，安静声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人鱼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他们应该是来到青铜建筑物的顶端，中间凹陷周围凸起的造型像极了古罗马的斗兽场，在边缘处则有白色的波纹屏障呈一个倒扣的碗状，严丝合缝。
程五抬起头，白色屏障外是数不清的人鱼，他们摆动漂亮的鱼尾，在海水里肆意的畅游。
而他们的眼睛无一例外的注视着碗内的人。
“这算什么，鱼缸里的人嘛。”有旅客恐惧的脱口而出。
“我想回家。”嗓音中止不住的抽噎。
程五认出他是隔壁房的小胖子，应该是早上的越狱三人组都没了，他们房间里已没有挑选的人，可怜的小胖子只能顶上。
程五注意到那些人鱼卫兵在将他们驱赶入内后，自己并没有进来。
唔——
唔——唔——
浑浊厚重的海螺声如同层层浪花的拍打，一声接一声，像是在什么释放信号。
从走出房间的那一刻，程五就一直保持最高度的警惕，所以当身后传来嗖嗖的破空声时，她毫不犹豫的蹲下身子顺势翻滚，躲出危险。
偷袭她的人是同行的原住民之一，他手持一把银色长枪，在看到程五躲开之后他也不恼，迅速又拿着武器向另外一个人刺去。
远处，另外两个原住民也已经动起手来，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好像感受不到疼痛的存在，即使在被刺中后也不停歇的继续冲上去，势必要拼出个你死我活。
面对凶猛进攻的原住民，不断躲闪的旅客毫不意外的落入下风。
很快就有第一个牺牲者倒在血泊中。
死亡刺激了人鱼兴奋的神经，他们游动的速度愈发的迅速，同时口中发出一种尖锐的语调，像是在欢呼雀跃。
听到这种声音的人也逐渐开始疯狂起来。
原本没有加入打斗的人也都个个好像红了眼睛的斗牛，武器被打飞之后，用牙齿，用手，也要狠狠在对手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在这种凶狠的斗争下，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人倒下。
高压之下，被动防守的旅客开始选择主动进攻。
程五心底的凶性也被激发出来，内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他们不死你就会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正当程五要迈出步子时，距离她几米之外的小胖子陡然身体一颤，瞳孔中的生机在一刹那被抽去后，肥胖的身躯直直向前倒去。
在他的背上插着一把锋利的大刀。
“哈哈哈，我杀了他！”
脑中似有铁锤落下，刹那间被砸醒的程五后怕的冷汗直流，她一边注视着场内的动静，一边思索起不对劲之处。
人鱼的声音里似乎含有某种诱惑的能力，能够刺激人的心暗面不断的放大，所以正是在这些人鱼唱歌之后，场面才不可控制起来。
程五攥紧手中的匕首。
这就是昨天陈青酌遭受到的事情嘛。
如果她继续听下去，下半场也只会变成和原住民一样的刽子手。
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脱离困局。
这场战斗中她必须要保持时刻的清醒。
程五深吸了口气:“啊～喔！啊～哦诶！”
场上幸存的人动作一顿，纷纷朝着那位一展歌喉的勇士投以注视。
程五不去理会他们的视线，目光凝视外面的人鱼，同时爆发出喉咙里能达到的最高音调。
“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吺！咳咳。”
直接唱破音的程五忍不住偏头咳了两声。
“不好意思，调起高了。”
旅客、原住民：“……”
谁管你调有没有起高的问题，光这嗓音，绝对是被锯子拉过。
程五调整呼吸，“啊～喔！啊哦诶！”
一位暴躁的原住民忍受不住的拿刀冲了上来，“闭嘴！准再唱！”
程五着实没想到人鱼还没有什么反应，长久以来神经脆弱的原住民最先受不了程五的魔音攻击。
于是场上就能看到这一幕。
“站住别跑！”
“啊呀哟～”
“闭嘴，我要杀了你！”
“啊呀哟！”
程五的长跑马拉松可是经过汤婆婆手下的纸人训练的，所以跑赢身后的原住民简直是小case。
不过程五马上就发现这种方法行不通，歌声确实能保证屏障内的人不受歌声控制，但是原住民之间的厮杀根本就没有停下。
他们就像是蛊虫，一定要决出最后的胜利者。
很快场上就只剩下跟在程五身后的暴躁老哥，还有场中央一个人高马大的凶兽。
他的体型几乎有程五的两倍，小山一样宽厚的古铜色肌肤鼓起块块肌肉，同时他还有猎豹一般的爆发力。
所以当他一插入程五和暴躁老哥的接力跑中，轻轻松松就追上了后头的人，不过几秒，长臂一伸，直接挟持住他的脖颈。
被捉住的暴躁老哥像是垂死的羚羊，巨力之下满脸涨的通红，两条小腿无助的来回在地上倒腾，他不断捶打着桎梏自己呼吸的手臂。
可惜凶手在咬住猎物之后又怎么可能会撒口。
在凶兽脸上扬起得意又愉悦的笑容时，程五反身一个快速冲刺，在距离他们几步之遥时，屈腿起跳，狠狠一脚踹上凶兽的脸庞。
“阿多根！”
程五为了这帅气的一击，还口动配了个音。
措不及防之下，凶兽的身体被踹的往后翻倒，暴躁老哥敏捷的往左侧翻滚，脱离凶兽的控制后才捂着脖子站了起来。
“嘶～”凶兽捂着流血的鼻子，粗声粗气道，“臭/婊子你居然敢打我！”
“打都打了，怎么要报上你爹的名字吗！”
凶兽猛然一个跃起。
见此，程五毫不犹豫的转身开始逃，沿着建筑物的边缘处，两条小短腿几乎都跑出了残影。
耳边是呼啸的风，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杀人犯，程五还有闲情逸致的思考，这个副本里有【长跑马拉松冠军】的称呼吗？
砰！
程五身形一个踉跄，朝地面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