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喝酒谈心
我又气又急:“重要的是这些吗?无论是你或是我们整个魏府,只要你这话有人敢传出去,我们必定遭受无妄之灾你懂不懂?”
他看着我,眸子里有一股我不懂的情绪,我放低声音:“你还不明白吗?”
“圣上为何让你入我府上学习?”我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是因为我爹清廉官正,为人刚正不阿吗?”
我自问自答道:“不是的,是因为他在金安时就名声在外,桃李满天下,而当时时局动乱,天高皇帝远,圣上……嫉贤能,不然为何会让他入燕都做个京官?这当真是简单的封赏吗……”
说到最后我声音几乎变的很轻:“我们的境遇大同小异,顾一霄,一代天子一朝臣,他让你来,无非是对我们的试探,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垂着眼,不答我的话闷声举起酒坛灌了两口酒,声音微微嘶哑:“我七岁时就随我父亲在军营里摸滚打爬,他们觉得我有个将军父亲于是处处轻看我,觉得我有的一切都是靠着老子得来的。”
“于是十五岁那年我在演武台单挑了所有对我有意见的军官,我用一把红缨枪把不服我的人揍到了服。”
他似乎是陷入了回忆里,自言自语继续道:“那天从演武台下来,我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我向所有人证明了我的实力,从那以后他们再也不会觉得我是花架子了。”
他眼睛眨的很慢,许是累了,他毫无顾忌的席地而坐,坛子里的酒却空了,他随手一扔酒坛骨碌碌滚出去好远。
我看得出来他醉了,否则平日里断不会对我说这么多的。
我重新抱出两坛子酒,此刻倒颇有一股想与他畅饮一番的冲动,我能看的清局势,同他一样我也不服。
若是还在金安,我仍然可以是那个不用拘束任何礼节潇洒又肆意的魏临凝。
顾一霄接过一坛与我碰杯,我学着他豪爽的样子也猛地灌上几口,可是这是烈酒与我平时喝的果酒可不同,几乎瞬间我就被呛得直咳嗽,脸都咳红了。
顾一霄忽的大笑,我气的咬牙,这个人真是,不放过一点嘲笑我的机会!
我转头看他,他也转头看我,猝不及防的我撞进他漆黑又泛着点点水光的眸子里,月华如水,顾一霄的脸忽明忽暗,眉目冷淡。
我咽咽口水,不自在的别过头挑起话题:“其实,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盯着我的目光过于火辣,倒叫我不甚自在,我硬着头皮继续道:“而今天下太平,这是好事,你们当初行军打仗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天下平安、百姓安居乐业吗?”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小的哼声。
我勾勾唇角:“其实你的抱负已经实现了,你过惯了那种无拘无束的生活所以一下子被拘束起来定是很难受的。”
“我理解,这需要时间去适应。”吸取方才教训,这次我浅浅捧着酒坛小嘬一口,喟叹道:“你在军营十一年从末等兵位爬到了四品校尉,吃了多少苦只有你自己知道,现在你何不换种思维去看呢,圣上留你在燕都何尝不是让你享福呢?”
我正说的口干舌燥,忽然觉得肩膀一重,原来顾一霄不知何时睡着了……
我抽抽嘴角,这如何是好……顾一霄身高体大的我如何能把他送回厢房?
今夜的月光亮极了,我侧头去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低垂的睫毛还挺长。若是顾一霄酒醒来知道他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不知道要觉得多丢人。
就在我正愁如何送他回去,就看见树旁站着一个人,眯眼细细瞧了一番,那人也向着我走了过来。
“魏姑娘。”
原来是刘岩良,我纳闷道:“你怎么在这里?”
“顾公子今日践行旧部,我看他一直未归便出来看看。”他解释道:“这风深露重的,姑娘在这里怕是多有不便,我带顾公子回去吧。”
我颔首,夫人安排住处时让他俩人的厢房挨着,刘岩良此时出现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那便多谢刘公子了。”
他似是害羞般,婉声道:“姑娘客气了。”
我踩着月光回了闺房,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才起,用完膳后,随着尤嬷嬷一同理了本账。
“咱们南院不是有个马场吗?”我查着账本盘算着:“若修缮一下按几个靶子怎么样?”
尤嬷嬷想了想道:“这得请示夫人的意思。”
我点头,午饭时征得夫人同意后我就派人把那空闲的马场修整了一番。
“临凝可是想学骑射?”夫人斜倚在小榻上做着绣活。
我点头:“那日春猎时就想了,后来一直耽搁了,今日才得空想起,现下官家强推诗书礼易射都要精进,别的临凝都会,唯这射术一窍不通呢。”
夫人笑着放下手头的活,挥手招来门口一个丫鬟交代几句,让她去绣楼找婉怡娘子为我做几件戎装。
随后又望着我:“那可得请个教习师傅呢。”
我微微低头待她说完后:“哪里需要去外头找师傅呢?”
夫人诧异的看我一眼,随后似想起什么喜道:“几日前你父亲还说圣上大兴推进民子习武术呢,还说他书房里正有个‘学徒’,有个‘师傅’那顾一霄上过战场的可不是最好的师傅吗?”
尤嬷嬷接话道:“是呢,教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总归是在自家府上定出不了差错。”
于是修缮马场,和学习射术之事就由夫人拍板敲定了下来。
五日后我穿上夫人为我做的戎装,选了一匹温和的马儿开始练习。
骑马我是会的,射箭我也懂一点,可是骑射我是真的不行,以至于我在瞄准靶心的时候坐下的马儿一掉头,手中的利箭嗖的一声破空而出对准了刚踏进马场的刘岩良。
我吓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而刘岩良似乎也是被吓到了竟然站在原地不动弹,我的脸色忽的惨白。
利箭穿过他的衣服把他带倒在地,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幸好未伤着人,不然罪过可就大了。
我下马向他跑去,:“你没事吧?”
他估计也被吓得够呛,我拔出利箭伸手拉他起来,刘岩良站定后还是有些心有余悸,可他并未怪我反而来安慰我:“刘某没事,魏姑娘也被吓到了吧?”
我正要说话,就听顾一霄不屑一顾的声音传来:“堂堂七尺男儿,怎能被一支弓箭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