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李大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痴呆了一般，好不容易才被差役们叫醒过来。
他心中难受，境遇凄凉，转动着脑袋看了看破败的院子，想起往日情形，心中再也支撑不住，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看着，也有些不忍，这李大牛虽蠢，做下的错事却也不至于让他妻离子散。
“行了，既然知道错了，还不赶快想想，看看那些人有什么特征，若是能把人给找到，说不准你的银子还能找回来？”
李大牛听了，忙用袖子在脸上胡噜了一把，两眼希冀的看着说话的林思，问道：“真的？真的还能找回来？”
林思点点头，道：“只要你的线索有用。”
李大牛听了这话，像是濒死的人遇上了一汪清泉，立时来了精神，他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连身上的土都没功夫拍，“小的这就想，现在就想。”
有道是急中生智，人在紧急的情况下，脑子转动尤为得快，倒真让他想出来一些。
“那伙人身上有一股味道……对对对，是有一股味道，像是羊膻气，应该是刚吃完羊肉不久。尤其是那个领头的，一说话就一嘴的味儿。”
这倒是个线索，那伙人过来堵李大牛是在半下午的时候，他们身上的羊膻味还没完全散去，说明他们吃羊肉的地方离这条巷子不远。
“这附近有卖羊肉的吗？”林思问。
李大牛抬起手来往东边指了指，“有，出了巷子往东就有一家馆子，里面就卖羊肉。”
“还有别的吗？”
“有一次，张家娘子跟小的说话，抱怨之前赁的那房子不好，被中人给坑了，这才找到了这里来。”
“中人？她是这么说的？”林思问道。
“对，她确实是这样说的，怎么，哪里不对吗？”
有，而且问题不小。
一般情况，像行骗这种行当，是能少与外面打交道就少与外面打交道的，要知道每多与人接触一次，就会多增加一分暴露的风险。
林思不敢肯定那女子与李大牛说的是真的，还是在骗他，总之，这也算是一条线索。
除了这些，再多的李大牛便说不上来了，众人把他一起带回了衙门，让画像师根据他的口述，给那伙人画像。
那天闯家堵人的不少，李大牛又挨了打，别的或许记不太清，唯有那自称是那张家娘子丈夫的领头人，他是记得死死的，再不会忘。
差役们拿了这个领头的，还有那女子和谢宜的画像，分别去了李大牛居住的吉祥巷、羊肉馆、京中各处牙行询问。
据店小二和一间牙行的中人所说，他们确实见过这伙人，尤其是中人，清楚的记得这女子在他手上赁过屋舍，不过他可没坑人，是这伙人不地道，不知在房子里做了什么，差点把房子给拆了，然后人还不见了，害着房主找上门来，寻了他好久的麻烦。
根据他们的叙述，又引出了许多曾见过这些人的人，慢慢的抽丝剥茧，倒真让林思他们找到了这伙人的住处。
众人忙活了这么久，眼看案子有了进展，一下子精神起来。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或是扑个空，让人给溜了，他们还特地找个了面善的差役，让他挑上担子扮作货郎，去那房子附近转了转。
待确认了屋中确实有人，大家这才齐齐出动，把个宅子团团围住，然后瓮中捉鳖。
瓮中捉鳖是痛快的，但鳖的数目少了，这就让人不舒服了。
林思几个把锁起来的人来来回回点数了好几遍，发现要找的谢宜竟然不在其中。
“人呢？之前同你们在一起的谢宜去了哪里？”
其他人都垂着头不说话，唯有那个领头的高昂着脑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谢宜？他早就同我们散伙了，说是另找了活计，不做这个了。”
众人一听这个，脸上均是一黑。
刘民也不高兴，想到每日都来叨叨的候府管家，心气不顺，大手一挥，“把人带回去？”
那伙人被锁着带回了刑部的地盘，明显紧张了起来，其中几个更是双退战战。
林思看到，知道他们对自己做过的事心中有数，眉毛一挑，心中有了计较，吩咐差役把这几个人分别关押。
分别关押，一是为了防止串供，二是为了给他们个下马威。
要知道这里是刑部的大牢，其本上就没有空着的时候，且几乎全部都是重犯要犯，很多都是地方押解上来，等待秋决的犯人。
这伙人被打散，同那些死刑犯关在了一起。
对犯人的审讯很少有一步到位的时候，多数时候是拉拉扯扯、你来我往的斗争，林思他们没有时间，把这些人先后审了一遍，见对方没有吐出来多少东西，便把人又送回了牢里。
交待了狱卒时常去敲敲边鼓，告诉他们最先吐口便能最先立功，要知道他们犯下了这么多案子，数罪并罚，即便不杀头，也会判个流放充军，到时候，连生死都由不得自己了。
林思还以为最先吐口的会是那女子，就是李大牛口中的张家娘子。谁知这女子倒是个硬气的，无论是差役讯问，还是狱卒敲边鼓，她都是一声不吭。
倒是其中一个小胖子最先挺不住，吐了口。
胖子个子不高，长得圆乎乎的，还未开口，眼睛便湿漉漉的，仿佛林思这些人欺负了他，十恶不赦的样子。
“怎么，又不想说了？”林思不耐烦的敲敲桌子，扬声道：“六子，送他回去，反正急着招供的也不止他一个。”
“不不不，小的招，全招。”胖子见林思不留情面，要将自己送回牢里，立马急了。
听他操着一口京城本地话，说得极为顺溜，林思有些诧异。
“京城人？”
“小的是京郊陈家庄的。”胖子缩了缩脑袋，报出了籍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道：“差爷能不能帮小的遮掩一下，小的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怎么，觉得给家人脸上抹黑了？怕家里人受村里排挤？”
胖子吸了吸鼻子，“小的知道做错了，若是这事被爹娘知道，他们定会急坏了。”
“你倒有挺有孝心。”林思背着两手，手指在后面搓了搓，转身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我可以暂时不告诉你爹娘，但是你要知道，世中没有不透风的墙，案子一天不了解，就一天会审下去，到时候能瞒住老人家多久，我也保证不了。”
胖子吭哧两声，妥协道：“小的知道，小的全招。”
“行了，先说说那谢宜是怎么回事？”林思急着找人，先抛出了个最紧要的话题来。
胖子惊讶的抬起头来，一脸茫然，“谢宜？小的没见过这个人啊！”
林思呼吸一紧，费了这么大的劲，不会捞了个空吧？
好在刘民稳得住，找旁边的差役要了张谢宜的画像，展开立在胖子眼前，“就是这个人，见过没有？”
胖子仔细端详了画像一番，才道：“哦，原来是他啊，差爷，他叫冯三，不叫谢宜。”
“就是这冯三，现在去了哪里，怎么不跟你们在一起？”
胖子道：“冯三前两天惹怒了老大，被关起来了，因此不在宅子里。”
“关在哪里？”
胖子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是在……在……在城南的一个破瓦窑里。”
林思和刘民对视了一眼，对胖子道：“头前带路。”
京城人口多，住得挤挤挨挨，尤其是城南，多是平头老百姓，住得更是密集。
瓦窑占地面积不大，建在一片荒僻的瓦砾场里。这里之前有片宅子，有一年雷电引燃了大树，将树周围的宅子烧得一干二次，还死了人。
人们都说这是天罚，认为不吉利，能搬走的都想办法搬走了，实在搬不走的，也都躲着这边，能不过来，就绝不过来。
后来有人看中了这片瓦砾场，在这上面建起了瓦窑，这烧出来的东西也没人敢用，撑了不到两年便荒废了，更印证了不吉利之说。
林思他们跟着胖子走到这里，入眼是一片的荒凉。
住在附近的孩童看到他们往这边走，眼中是一片惊慌。
有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的旧衣裳，在边上喊住他们，“别……别过去，那边有……有鬼。”
一行人停住了脚步，林思走上前来，蹲下/身子，温声问道：“你家住在附近？”
小男孩手里抓着一只蚂蚱，闻言点点头。
“为什么说那边有鬼？是有人看见了吗？”林思又问。
小男孩往后退了两步，离小伙伴近了些，仿佛感受到了安全，这才小小声的道：“有人听见那边有鬼哭。”
“是呢，好几个人都听见了，大人都说要找个老道来抓鬼。”小伙伴们附和道。
林思笑了笑，摸了摸小男孩圆溜溜的小脑袋，“我们就是去抓鬼的。”
说完，又从身上摸出几个铜钱，塞到他手里，“多谢你告诉我们情况，这钱给你拿去买果子吃，行了，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