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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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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思等人早在确认慈幼局的银子来源有问题后,第一时间就扣押了除孩子之外的所有人,管事刘福田自然也在其中。

    刘福田前脚一走,督中司后脚就从他家里搜出了大量帐本,他还在牢里苦思冥想,想要寻个办法逃脱生天的时候,督中司已经把帐本查了个底朝天。

    帐本是历年老帐,摞起来足有半人厚,上面细细的记载了善人捐款的时间和数目,还有慈幼局的开支等情况。

    这些帐本工整细致,从表面上来看,并不能看出什么问题,但是这种浑然天成没有疏漏的记载,反而就是最大的破绽。试想,如果帐本是真的,那么木头和墙壁中挖出来的那些银子是怎么回事,总不能是外面的人把慈幼局当成银库来使的吧?

    慈幼局里除去孩童,管事及帮工的共有十二人,其中七个妇人是照顾孩子的,另有厨房三人,采买一人,管事一人。

    林思先从妇人身上着手,问的是着火那天的情形。

    妇人都雇来的,拿了工钱在这里做活,洗洗补补、照顾照顾小孩子,事出的时候刚吃完午饭不久,正在打盹,然后就听见有人叫“着火了”,着急忙慌的把里面的小孩子转移出去,又拉扯着大的往外跑,跑的鞋子都飞了,哪里知道火是怎么着起来了?

    林思见这里问不出什么,又问起有关银钱的事来。

    一个三十多岁,粗壮爽利的妇人听到林思的问话,抬起头来,略微不快的道:“这位差爷说的哪里的话,这里的孩子十个里六个有问题,要么残疾要么身体不好,又要请医又要问药,平常的吃喝穿住哪里不要银子?再说了,善心人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筹来的银子有时多有时少,少不得饱年想着饥年过,哪里还能有富余?”

    其他妇人也附和道:“是这个理。”

    “那慈幼局里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林思又问。

    “不同寻常?”几个妇人相互看了看,最后齐齐摇头,“没有。”

    林思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这通问话是什么消息也得不到了,刚要开口让她们离去,就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妇人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是有什么发现吗?”

    小妇人长得干干净净的,不比其他妇人的利索,还带有些新嫁娘的柔软,她见林思单独问自己,一张白净的脸儿先红了红,才后才小声的道:“我……我有……有些想法,也不知道对不对?”

    亏得林思耳力好,没把这句蚊子哼哼似的话给放过去,他怕吓着对方,脸上的神情越发慈和了些,缓着声儿的道:“无妨,只是随便聊聊,你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小妇人听了林思的话,身子放松了些,“我照顾的都是四五岁大的孩子,别的倒是没什么,就觉得他们……换的面孔多了些。”

    “换面孔?”林思眨了眨眼,不解的问。

    粗壮爽利的妇人待的年长,见林思疑惑,给他解释道:“慈幼局里的孩子,若是有好人家愿意领养,咱们自然是愿意的,一是给孩子们找一个家,总比在这儿瞎混着强,再是也能省下一份口粮。”

    原来是这个换面孔,林思这才把心放了下来。

    慈幼局建立的初衷,便是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若是有人愿意领养,自然也不会挡着不让。

    同妇人这边聊了不短的时间,却什么有用的都没有问出来。

    林思几人又盯上了厨房和采买,这两处的人都不干净,但做的也都是些克扣贪污的营生,倒与那几千两银子无关。

    这么顺着绳子捋下来,唯一脱不了干系的就只有管事一人。

    管事刘福田,四十来岁,京郊小刘庄人,长着一张憨厚老实的脸,在慈幼局做事有十好几个年头了。

    林思几人找了个光线不甚明亮的房间,摆好架势,把他提留过来,往地上一撂。

    刘福田一个人站在地中间,四面都是衣着官衣、腰挎长刀的差役,他们脸上一片肃穆,眼神里既有凶狠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悯,如同庙里高据上位的执法神像一般。

    再加上屋子里的光线黢黢暗暗,让人的心里越发长了毛似的,沉沉的落不到实处。

    刘福田小心的行了个礼,然后站在那里,老老实实的回答林思的问题。

    待问到历年帐本的时候,他轻轻的皱了皱眉头,然后便推说帐本被慈幼局的大火给烧了。林思他们早有准备,把从他家里起出来的帐本往他面前一掼,刘福田立马心虚气短起来,膝盖软软的直往下落。

    “小人……小人记错了。”刘福田跪在地上,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道:“前段日子慈幼局归置,小人见帐本放在那里碍事,便先搬回了家,一来二去的便忘了,是小人的不是。”

    慈幼局那么多的屋子,还腾不出一个来放置帐本了,林思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见他汗落如雨的样子,知他心虚,厉声问道:“这帐本与墙里的银子,可有关系?”

    刘福田心中有鬼,先被这里的气氛来了个下马威,又被人当面揭穿了撒谎的事,心里忐忑的不行,听得林思厉声高问,急忙撇清道:“没没没,没关系,它们没关系。”

    人在着急的情况下,说话不经过思考,往往会把最真实的情况吐露出来。

    “这么说,墙里的银子是另有一本细帐了?”旁边的刘民听到他的回话,笑眯眯的问道。

    “啥?”地下伏趴着的刘福田这才反应过来,他惊愕的抬起头,直直的扬起脑袋,像个惊慌的癞□□,“什么银子?”

    银子之事事关重大,没等消息散开,督中司就把刘福田拘押了来,是以他还不知道藏在墙里和木头里的银子被起出来的事,乍听之下,惊得眼睛比灯盏还大。

    “怎么,银子是在慈幼局里起出来的,刘管事你竟然不知道?”林思掰着手指,嘴里啧啧有声,夸奖道:“柱子里、墙壁里、地底下……但凡能藏钱的地方都被你们藏了一个遍,可真是能干哪!”

    刘福田伏趴着的身子往下一瘫,抖得如筛糠一般,好半天才咬着牙道:“小的不知道这些,这事与小的无干哪!”

    刘福田不肯兜揽银子的事,把它推了个一干二净,林思等人虽知道他在说慌,却一时半会拿他没办法。

    在他家中搜出来的东西,除了帐本外,只有几十两碎银,并无别的。而从慈幼局里起出来的那些银子,又没当场抓他个现形,想直接撬他的口也办不到。

    一来二去,倒真像扎手的刺猬似的,拿他全无办法。

    刘民心中憋了一股气,恨恨的道:“亏得他有脸说银子与他无关,呸,他是管事,在慈幼局里待了十来年,有什么风吹草动能瞒得过他的眼?我看,对这种死不认帐的老小子,就该狠狠用刑。”

    一边的六子显然也是同道中人,很赞同刘民的话,点点头,恶狠狠的道:“把老小子的屎给他打出来,看他还不招?”

    林思懒得搭理这“刑招二人组”,越过他们,直往前去。

    刘民叨叨半天,只有六子一个人附和,很不过瘾,见林思要走,连忙拉住他,“别走呀,咱们刚才说的用刑的事……”

    林思知道他只是在过嘴瘾,懒得理他,“既然觉得用刑有效,那就去李大人那里打个申请呗,李大人同意了,那刘福田就随你折腾,你想把他摆个花就摆成个花,想削个草就削成个草。”

    刘民听了这话,长出来的胡茬都绿了,恨恨的一松手,瞪着林思道:“那你有什么办法?那老小子明摆着要死扛到底,又没有旁的证人可以撬开嘴,难道咱们就这样同他死耗?”

    “倒也不必。”林思淡淡的来了一句。

    “你说啥?”刘民伸出小指来掏了掏耳朵,两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思,生怕漏掉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见六子也在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林思心中一软,把二人一把搂过来,对他们道:“你们还记得那些银子是怎么发现的吗?”

    “不就是你从木头里掏出来的吗?”刘民被林思搂着肩膀,只好斜着眼睛看着他。

    林思点点头,“是这样不错。那木头是我奶公从慈幼局里拉回来,打算当成炭来烧的,为此还把腰给伤了。”

    这事刘民和六子都知道,四只眼睛盯着他,等着他往下说。

    “木头拉回来的当天夜里,我家就遭了贼。你们也知道,我家境一般,贼人从来不光顾,除了那截木头,我想不出他跳墙的理由。那贼人要进院子的时候,被我拿荆棘枝给伤了,没猜错的话,他的头脸或是脖子、手臂的部位应该有伤。”

    林思说完,却没等到两个小伙伴的附和声,正要开口问,就听得刘民一声怪叫,然后扭住林思的胳膊往后一背,叫嚣道:“你这家伙,也太不够意思了,遭了贼这么大的事,还藏藏掖掖的,是不是看不起咱们。”

    六子不敢像刘民一样去扭林思的胳膊,但嘴上却坚强的紧跟刘民,“……对,为啥不说?”

    “哎,我说你们两个……”林思平日只见差役们扭过犯人的手臂,轮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是真的难受,他试探着想把手臂给抽出来,谁知刘民那家伙抓得贼紧,无奈只能放软了声音,“这不是家里没出事嘛,我自己就把贼人给打跑了,这么一点点小事,又哪用得着劳顿你们?平日里大家都够累的了,能给你们省点事就省点事。”

    刘民见林思实在难受,放开了他的手臂,顺手还给他揉了揉,不满的道:“都是自己兄弟,有什么劳烦不劳烦,你这么想就见外了。”

    六子也在一旁狂点头,“督中司,一家人。”

    “没错,你看六子这么傻的家伙都知道我们督中司是一家人,对自己家人用不着客气。”刘民赞同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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