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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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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者是一名男子,年纪约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身高七尺有余,胸部腹部各中一刀,仵作仔细查验了刀口,发现凶器是一柄长约五寸、单侧开锋的匕首。

    除了两处致命伤,死者的手臂、胳膊上也有刀伤,是扭打反抗所致的刀割伤。

    死者皮肤细腻,手上没有老茧,所穿衣裳看似普通,面料却极其精细,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承担的起的。

    死亡时间大约在五天以上,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有太多的东西验不出来了。

    回到衙门,林思怕刘民再次的提起看大夫的话,不等他开口,率先问道:“这次咱们从哪儿开始查?”

    刘民沉吟了一下,有些头疼,尸体面部已经开始腐烂,连像都无法画,查证身份是一大难题。

    “先比对失踪人口吧。”

    林思想到自己发现的那个大陶罐子,问:“你说,两个地方离得那么近,它们之间会不会有所关联?”

    “你是说杀人、埋尸、藏赃物?”刘民沉吟着问道。

    林思“嗯”了一声,接着道:“一般人家放东西都是把同一类的放在一起,比如古玩玉石,又比如金银首饰,贼人去偷也只能偷同一类的。像这样有衣裳,有荷包,还有头冠和玉佩,不像是专门偷来的,更像是从人身上扒下来的,或是直接拿了谁的行李,才凑得这么全。”

    刘民没想到这一点,本来是要把那罐子里的东西当成一件偷盗案来查的,听林思这么一说,“哎呦”了一声,“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转头去了证物房,把摆放证物的大桌案清理干净,然后把罐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摆放上去。

    汗巾子是杭绸质地,竹青色,边角上绣着一丛小小的竹子,上面还有一个“青”字。荷包也是青色,上面用金线勾勒出朵朵祥云,十分精致贵气。玉佩是上等的和田玉,细腻润泽,价值不菲……

    林思拿起荷包端详了一番,又打开来看了看,见里面是空的,正要放下,就觉得手底下的触感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没拿出来。

    对着光线仔细查找了一翻,才在侧面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暗口,上面用针线缝得严严实实,和周围的其他丝线连成一体,要不是他常做针线,差一点就忽略过去了。

    林思把荷包递给刘民,指着那处道:“刘哥,你看看这个,里面好像有东西。”

    刘民接过来,用手捻了捻,细细的感受手底下的触感,“还真有,取剪刀来,咱们把它给拆开。”

    两人小心的拆开荷包,往里一看,果然有东西,刘民呵呵大笑,“好兄弟,要不是你,就真的忽略过去了。”

    两人把东西抽出来,一看之下,俱都有些傻眼,那东西不是别的,竟是一个薄薄的叠成三角的符纸。

    刘民拆开符纸,左看右看都没看出什么名堂来,林思只瞅了一眼,就道:“平安符。”

    “怎么看出来的?”

    林思抽抽嘴角,手在脖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拽出根红色的线来,上面同样挂着一个三角,“从小带到大,自然是认得的。”

    刘民拿起平安符又端详了一会儿,笑道:“你嫂子倒是也给我求过,我往日里都是往身上一揣就走了,还真没仔细看过平安符的样子,原来是这样画的。”

    在那堆东西里搜检了一圈,除了看出这些东西价值不菲外,竟没看出其他的,两人信心满满而来,到了此时,很是气馁。

    证物房的门槛比较高,非得抬高了腿才能迈出去,林思出门的时候,踩在地上的那只脚不知怎的扭了一下,然后脚底突的一下,像被小刀割伤似的,痛得他闷哼了一声。

    他恍然记起袜子也穿了挺长时间了,别是磨破了洞,让金叶子钻进去了吧?

    偏偏脸上还不能露出来,得绷住了,要不然刘民一准会想起之前的事,然后拉着他去看大夫。

    “怎么不走了?”刘民出了门,见林思还在扶着门框磨蹭,不由得开口询问。

    听到刘民问话,林思用力咬了下舌尖,让疼痛迫使自己把注意力转移过来,同时绞尽脑汁的想着借口,不缓一缓,他是一步都挪不了的,可是,能有什么借口呢?

    都怪那双破袜子,这个时候破的什么洞啊!

    等等,袜子?

    林思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

    “刘哥,我刚刚想起来,刚才那一堆东西里面不是有里衣吗,我记得是好像是府绸的,这府绸做里衣可不常见,你说能不能和死者身上的里衣,或是脚上的袜子比对一下,若是材质、大小都符合,那岂不是……”

    “哦,对对对。”刘民拍拍脑袋,恍然大悟,“你说的有道理,老天,我都忘了这一出,多亏你提醒。”

    话说完后,大手在林思肩膀上用力拍了一把,喜滋滋的找人去了,剩下林思一个人,委顿的像个虾米。

    他倒是想找个没人的地儿把脚上的靴子重新整理一下,可这里是刑部,来来往往的全是眼睛,哪有什么安静没人的地儿?

    林思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熬下来的,又是怎么撑着回到家的,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疼”字,他疼的委屈,疼的心酸,也疼的爽快。

    到家比往日多用了半个时辰,草草的吃过晚饭,又用一个“累”字骗过奶娘,这才回屋关门闭窗,点上烛火。

    把装洗澡水的大铜壶提到卧室,又找来一个干净的铜盆,林思开始给自己善后。

    脱下厚重的靴子,两只脚像是除下了沉重的枷锁,连疼都疼得轻快了些。林思长吁一口气,轻轻动了动脚趾,然后抱起一只脚来,本来想看看袜子上的破洞的,谁知洞还没看清,先看到了点点的红。

    白色的袜底上绽出了朵朵血花,在烛火的映衬下,红得有些诡异。

    手在血花上按了按,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林思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解开袜子上的绑带,他慢慢的将袜子褪了下来,上半部分还容易,到了下半部分,袜子再也动不了了,一扯脚就疼。

    轻轻的拉开一个小缝,林思觑着眼往里瞅去,只见底板上都是血泡,有的泡尚且完整,有的已经被从破洞里穿进去的金叶子给割破了,破了的皮的袜子粘在一起,撕都撕不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脚肯定伤了,却没想到伤得如此厉害。

    袜子褪不下来怎么办?

    林思呆坐了一会儿,才缓慢的翻了个身,跪在床上,翘着脚一点点往前爬。爬到床脚,从橱柜上拿下来一个针线笸箩,在各种针线碎布里翻了翻,从里面翻出一把剪刀来。

    拿着剪刀把烛火挑亮了些,然后一点一点把袜子剪开,又忙乱了半天,才算是把粘连的部分完全分离开来。

    林思对着脚吹了半天,然后才下定决心把脚伸进热水里,本来以为会极疼的,没想到还好,只比原来疼了一点点。

    洗了脚,又把完整的血泡一点点挑开,挤出里面的血水,等这一切都弄完,他才算是松了口气,整个人往后一倒,再有没有一点力气。

    至于靴子里和里衣里藏的金子……只能等明天再想办法了。

    林思这一觉睡得极好又极不好,一个梦连着一个梦。

    前半夜尽是各种黄金、珠宝、珍馐、华服、豪宅;后面半却是阴风阵阵,腐烂的尸体从土坑里爬出来,向他索要金子,追的林思凄凄惨惨,差点从山坡上滚下去。

    一夜尝尽了人生百味,早上醒来的时候,林思木着一张脸,眼中尽是疲惫。

    昨天走的时候就跟刘民告了假,说受了一点小伤,今天要在家休息一天。刘民一拍脑袋,这才想起之前说带他看大夫的,谁知一通忙乱之下,竟忘得一干二净了。心中愧疚,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林思把所有的金叶子都掏出来,叠在一起,厚厚的一摞。

    金叶子并非是把金子铸造成叶子的形状,而是薄薄的长方形,类以书页的样子,所以与其说是“金叶子”,还不如说是“金页子”。

    林思把玩着这些害他受伤的金叶子,真是越看越喜爱,他在其中翻翻拣拣,挑出两张来,准备塞进哪本书里,等着日后花用,至于剩下的……

    他想把金子的事告诉奶娘,都走到门口了,又犹豫了。折身返了回来,坐在床沿上,拿开枕头,看着枕头底下那一叠金光灿烂的金叶子,林思第一次开始心神不安。

    奶娘虽然有一点小贪婪,但那也是穷闹的,她一辈子都没做过作奸犯科之事,自己这样监守自盗,若是让她知晓,她……

    林思预料不到奶娘的反应,也不敢让她担心,想来想去,还是先瞒下来,等什么时候有机会再跟她交底吧。

    他在屋中打量了一番,想要找个藏金子的地儿,找来找去,他看中了自己的床铺底下。

    林家的宅子是林父分家时得的,俱都是好材好料,精工细做而成,林思在地上忙活了半天,也没能抠下一块砖来。后来没办法,干脆把主意打到了床板上,用小刀连切带割,捣鼓了半天,从床板上切了一块板子下来,做了个夹层。

    床底下狭窄,饶是他打扫的勤快,也有一些地方是够不到的,积满了灰,他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把包好的金叶子全都塞进了夹层里。

    在床底下折腾了一圈,林思挂着蜘蛛网,像个土耗子似的钻出来,然后就听见一句话,“哥儿你在床底下做什么?”

    土耗子一下子就傻了,奶娘什么时候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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