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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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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思开蒙是在永安候府,因为忘了这么一号人,他七岁的时候才在候爷林烨的安排下进了家学。

    小小的林思不得候府上下的喜欢,教书先生把他当成一个旁听的,对他讲课也只是捎带,能听懂多少全凭他自己。

    林思囫囵吞枣记了不少东西,可是章不成章句不成句,充其量只能看懂个杂书,正统的四书他是一本都读不下来的。

    永安候府每年年底都有一次大的考校,由候爷亲自坐镇。

    林思不得众人喜欢,可他也是林家子弟,眼看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他只比刚进学的时候强了一点点,先生心里急了。时间紧任务重,他开始教林思着意在“形”上下工夫,能混就混能蒙就蒙,实在蒙混不了,还可以推在林思自己头上,谁让他又“懒”又“笨”呢。

    于是,在先生细心的□□下,林思便学成了一副“成竹在胸”的气度。

    他这一套提笔、蘸墨、酝酿的姿态一摆出来,那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的姿态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画像师一看他这动作,心都快梗住了,倒不是担心五两银子,而是他在刑部大半辈子,要是被一个小孩子压在头顶,别说名声不名声的,那真是半辈子的老脸都没了。

    正暗自悔痛不已,就听林思道:“今天这场比试,并非是我与程画师斗气,为的乃是探讨什么样的画像更直观、更生动、更能帮助我们刑部快速圈定人选。咱们刑部的任务重,时间又紧,我也就不重新勾勒了,就用程画师的画作底吧。”

    林思说完后看向老程,“这画的底子很不错,只是稍稍缺了一点东西,现在我在这画像上把东西补足,程画师你不介意的吧?”

    老程当然不介意,他怎么会介意呢?

    林思这话算是把他掉在地上的脸皮又捡了起来,他感激还来不及呢!

    “不介意不介意,小兄弟请。”

    林思从善如流的放下毛笔,然后就看到满满的半桌子颜料,却并没有作画的画笔。

    刘民呵斥拿颜料过来的差役,差役一头雾水的指着林思放下的毛笔问:“那不就是笔吗?哪里不能用?”

    老程摇摇头,“蠢材蠢材,勾勒的笔和染色的笔怎么可能会是一支?勾勒要笔锋清晰,染色以秃笔更佳。”

    差役闹不清这两者的区别,在他看来,都是一根竹管子,一头沾着毛,能有啥区别呀?

    看差役委屈的不行,转头就要重新去找笔的样子,林思连忙拦住他,再不拦他,一会儿岂不是要露馅?

    林思是个花架子,摆个样子还可以说是个翩翩佳公子,真要落到纸面上,那可就是刘大娘抓鸡——一地鸡毛了。

    现在这种情况正合他意。

    林思以手指代笔,从各种颜料里挑出合适的,混在一起调开,“依我看来,笔啊墨的,只是个形式,只要东西真,什么都可以拿来用。”

    一边说着,一边手指蘸着调好的颜料在老程画的底稿上开始上色。

    与往日给奶娘贴在神位上的神像上色不同,这次涂色不能把人往大气方正的方向涂,而是得根据死者的长相容貌来涂抹。

    一想起死者那双合不上的眼睛,他心里又打了个寒颤,

    慢慢涂、细细磨,一点点铺开,或浓颜重彩,或轻描淡写,纸上平平板板的人脸慢慢的立了起来,像一朵花的影子突然长出了生机,渐渐的活了过来。

    老程看得目不转睛,大气也不敢喘,林思这一手可真的把他给镇住了,他从来没想到竟还有这样的技法。

    林思画完了最后一笔,心里突然就没底了,有些心虚的道:“实话说,我不太记得死者的脸了,也不知道和他像不像,但画法大体就是这个样子。”

    “像……像,很像。”老程紧靠着挨着桌子,啧啧称赞,“有七八分相似了,真可以说的上是神乎其技呀!”

    林思腼腆一笑,“就是麻烦了一些。”

    “不麻烦不麻烦。”老程捧起干了的画像,眼睛落在上面拔都拔不出来,如获至宝的道:“虽然用时多了些,但可比之前的画像准确多了,咱们办案的时候能少走不少的弯路。”

    刘民在林思耳边放低声音道:“以前那画像,不是专门做咱们这行的,一般人都认不太出来。”

    林思心里一乐,为他人对自己的肯定欣喜不已,高兴完,就见这里只剩下他和刘民两个人,老程早就不见了,桌子上的画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画师他……”

    刘民打断林思的话,“老程就是这个样子,他性子比较急,却是个能干的,你以后就知道了。”

    林思并不想知道这些,他只想知道老程有没有赖账的习惯。

    新的画像在刑部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李坚特地把林思叫过去,好一顿夸,夸完后还送了他些东西,当作奖赏。

    林思抱着东西离开,回去后打开一看,见里面是两个盒子,一个盒子里放着一套颜真卿的《多宝塔碑》,还有两本讲书画技法的书;另一个盒子里放着的是一整套作画的颜料。

    他看到东西,还没感到欣喜,心中先是一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什么时候露馅了?

    他倒不是怕自己的“不学无术”露馅,而是怕牵二连三,再带出别的。

    林思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哪里出现了疏漏,想的脑袋都疼了,还是想不出什么头绪,只能暂时把这事给放下。

    有了新画像托底,差役很快就打听到了死者的消息。

    “头儿。”差役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喘着粗气来向刘民禀报,“城东的福来客栈,说是……说是见过死者。”

    刘民神情一凛,放下手中的东西,叫上林思,一起去了福来客栈。

    福来客栈上下两层,占地面积并不算小。老板是个胖子,正在柜台后愁眉苦脸的扒拉着算盘,见到刘民等人进来,忙上从柜台后出来,对着几人行了个大礼。

    林思把卷着的画像打开,给老板看了一眼,“可是看好了,是不是这个人?”

    老板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是是是,正是他,他可是犯了什么事?”

    话出口后顿觉失言,以手掩口,小声的道:“小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在小人这儿开了间房,小人与他接触不多,并不知道他的事。”

    刘民安抚他,“放心,只是找你问些问题,并没说你和他是一伙的。”

    看对方态度还算可以,老板的心放下了些,又见里里外外的人都朝着这边张望,知道站在门口也不是事,伸手朝里指了指,“咱们进去说吧。”

    一行人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刘民开口道:“还请老板仔细说说。”

    “哎,哎。”老板想了想,慢慢开口,“这人姓……姓姓刘,叫刘斌,是三天前来的,一进门就要了一间天字号上房,完了又要水,又要饭,嫌咱们这儿饭菜不合味口,还是小罗官儿跑了一趟闻香楼,给他买来了扬州菜,这才算是安生下来。”

    “扬州菜?他是扬州人?”

    “听他话里话外的口音,带一点扬州音,好像又不是。”老板歪了歪头,有些不确定的道。

    “他是一个人来的?来的时候身上带着什么东西?”

    “他是一个人,至于带的东西……”老板想了想,肯定的道:“他随着带着一个包袱,看着挺沉的样子。”

    林思和刘民对视了一眼,现场并没有发现死者的东西,他俩异口同声的道:“那人的房间呢,带我们去看一下。”

    “哎,几位跟小人来。”老板去柜台取了钥匙,带着一行人往楼上走,“说起来,这人的房间还没退呢,所以小人也没遣人来打扫,若是再丢个什么的,小人就是长三张嘴也说不清了不是。”

    房间很干净,一切东西都是规规整整的,林思几个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只找到一身换洗的衣裳,和枕头底下的一份路引。

    “刘斌,扬州兴化人氏,目的地就是京城。”林思扬了扬手中的路引,对几个人道。

    除了这些,并没有找到更多的东西,刘民问老板道:“除了这些情况,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老板想了想,“这个人嘴巴叼得很,对食物很挑剔,小人这里是客栈,做出来的东西自然是比不上外面的酒楼。他有时候在这里吃,有时候在外面吃,有时候在外面吃酒吃到很晚才回来。大人也知道,小人开的是客栈,就是个让人住宿的地方,客人回来后一般直接就回了房,小人与他接触不多,实在是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些什么。”

    这倒也是实话,林思想了想,“你们这儿端茶倒水、送汤送饭的都是谁?或者说,与他接触最多的人是谁?”

    “那就只有小罗官儿了。”

    小罗官儿是个年轻人,二十出头,个高,背有一点点驼,脖子上搭着一条白布巾,见到林思几个人,也不怯场,一脸笑意的跟几人打招呼。

    “各位爷有事尽管问,在这福来客栈,没有小的不知道的。”

    老板在小罗官儿胳膊上隐晦的掐了一把,暗中瞪了他一眼,然后腆着脸对几人笑道:“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吹牛吹习惯了,差爷们别怪他。”

    “咱们是来这里问消息的,要的就是小罗官儿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怪他。”刘民给老板吃了一颗定心丸,转头问小罗官儿,“之前住在这儿的刘斌,你可熟悉?”

    “刘斌?”小罗官儿想了一下,才想起刘民说的是谁,笑道:“熟悉,在这儿没有比我更熟悉的了,买东西、跑腿、收拾屋子、端茶倒水,全都是小的亲自做的。”

    “那你详细说说,这人身上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要说特别……也没什么特别的。”小罗官儿想了一会儿,“不过他好像是在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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