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林思听到差役的哀叹,心中很无语。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摔一跤,根本没摔倒好不好?要不是自己个子小体力差,都想把这个差役暴打一顿。
差役哀叹了一句,然后像只兔子似的蹦了起来,飞快的向马粪堆跑去,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跟着冲了过去。
一时间,臭哄哄的马粪竟成了香饽饽。
没用多长时间,剩下的两颗宝石也被找了出来,清洗干净后,放在阳光下一照,剔透莹润,美不胜收,看得众人皆惊叹不已。
三颗红宝石全都找了出来,刘员外看过,确实是他丢的那三颗。
刘民让差役把车夫控制起来,然后对刘员外道:“这三颗宝石是此案的物证,得等案子结束后才能还给你。”
“当然,当然。”刘员外看了一眼宝石,又转开头去,想到这些精巧美丽的小东西是从臭烘烘的粪堆里扒出来的,他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恶心。
刘民把宝石收好,然后对一边的陈君保道:“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我们在聚香楼恭候陈大人的大驾。”
聚香楼的饭菜京中有名,若不提前订位子根本上不了桌,好在京兆府面子够大。
冰糖肘子、蟹黄豆腐、葱烧海参、焖羊肉、四喜丸子、红烧肉……各样菜色摆了满满一大桌子,看得林思目不暇接。
桌子上的菜名没他几个能叫出口的,可他知道香。那股子香味缠绕交错,从鼻子里、从眼睛里、从浑身上下各个毛孔里,一个劲的往里钻。
要不是紧闭着嘴巴,他的口水都够接满一盘子了。
在座的都是粗人,没那么多讲究,只开吃前以酒引了个场面,其他的时候都在据案大嚼。过不了一会儿,又三个五个的拼起酒来。
长时间养生的习惯,即使吃酒也留着三分清明,那些晚上还要上值的人更是除了开场前的第一杯酒,剩下的俱是碰都不碰。
林思从小到大就没喝过酒,他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端起酒杯“呲溜”一口将酒水吞下。酒水一入口,便辣得舌头都缩了起来,待酒咽下去,又觉得一道火线从嘴里蜿蜒向下,直烧到肚子里,让他忍不住“斯哈”了一声,忙夹了快红烧肉送进嘴里。
红烧肉肥而不腻、浓香诱人,林思只在很小的时候在永安候府吃过两回,没想到时隔十来年,又再次吃到了。
除了红烧肉,其他的菜式林思也没漏过,一张小嘴吃得油乎乎,若不是肚子实在放不下,他恨不得把明天的份量都吃下去。
一行人酒足饭饱,勾肩搭背的从聚香楼出来,林思走在后面,撑得几乎走不动道了。
刘民拍拍他的肩膀,嘱咐他道:“一会儿回去当心些,明天早点过来,今天李大人不在,明天必然是在的,咱们得把案情跟他细述一遍。”
“好。”
林思答应的爽快,第二天却没能按时过去。
当天夜里,他肚子便翻江倒海般的闹腾起来,一趟一趟的往厕所里跑。
夜深人静,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奶娘奶公,奶娘披着衣裳起来,见林思脸色煞白煞白难受的紧,忙过去扶住他,又一个劲的催促奶公,“快快快,老头子,快去东边请郎大夫过来。”
林思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拉住奶公,“别去,我这就是吃坏了肚子,不是什么大事,熬上一宿也就好了。”
又对奶娘道:“您给我烧一壶热热的水,我一会儿喝上两口,若是早上还不行,您再去请大夫不迟。”
奶娘心疼的直“哎呦”,用力拍着他的胳膊,气道:“我的哥儿哟,咱家不差这两个药钱,实在不行,我就把我头上的簪子给当了,总不能让你这样苦熬着。”
奶娘头上一直戴着一根银簪子,虽然不值钱,可也是家传的,林思怎么能让她拿去当呢?
“奶娘,我真没事,只是陡然开了荦,吃得多了些,有些受不住,挺过这一阵就好了。”说完这一句,肚子里“咕噜噜”一响,他眉头立马皱了起来。又来了又来了,林思不敢多话,急急的往厕所里跑。
奶娘在原地转了两圈,对奶公道:“你去,请郎太夫无论如何也要来一趟,咱家哥儿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了,别再有个什么闪失。”
说完,又带着哭腔道:“看着他吃苦受罪,我的心跟针扎一样。”
奶公心里也不好受,从旁边屋子里提了一盏灯笼出来,“我这就出来,你给哥儿烧点水吧。”
奶娘奶公早年也曾养过一个儿子,奈何没有养住,后来两口子就把林思当成了自己亲儿子看待,一家三口相依为命。
郎大夫来得很快,给林思诊完脉后,道:“这是饮食不当的缘故,陡然大荦,肠胃有些受不住,没什么大事,我给开上两剂药,吃完就好了。不过这几日的饮食一定要清淡,平日里多喝水。”
林思臊得满脸通红,等奶娘带着郎大夫出去,这才把被子用力一掀,兜头把自己罩了进去。
这也太丢人了,吃东西把自己撑到拉肚子,说出去怕是会被别人笑死。
奶娘把药在茶炉子上煎着,差奶公看着火候,自己又回到林思屋里,见床上的被子裹成一个大蝉蛹的样子,时不时还动上两下,不由得笑了,也没理他,自顾自的去找东西了。
林思吃了药,又跑了两趟厕所,天快亮的时候才沉沉睡去。
等到一觉醒来,睁开眼一看,外面早已是天光大亮,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的时候,猛的想起来刘民让他早点过去,顿时惊了一跳,差点把腰给扭了。
顾不得胡思乱想,披了一件衣裳,又忙忙的把袜子穿上,撑着腿往地上一站,才发觉两条腿软的厉害,试着走了几步,别说是去上值了,就是走路都打晃。
林思的心凉了半截,在外面做事,这无缘无由的旷工可是大忌,更何况,上午还有事呢。
奶娘听到动静推门进来,见林思不知所措的站在地上,一张脸惨白惨白的,以为他还在难受,忙道:“我在炉子上热着粥,你先喝上一碗,一会儿再把剩下那剂药煎了……”
“奶娘,什么时辰了?我怕是误了上值的时辰。”林思喃喃的道。
“嗐,这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你奶公去衙门给你告假了,今天你就在家歇一天,怎么着也能等身体好了才能去上值,不然,你这摇摇晃晃的,可怎么行呢?”
林思死气沉沉的眼睛中迸出光亮来,“真的?”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快去洗漱一下,吃过早饭还回床上躺着去。”
有了奶娘这句话,林思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吃完饭又吃了药,然后又回床上躺着去了。
到了中午,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林思趴在枕头上,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进来,那人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可那熟悉的身姿,林思闭着眼睛都能认得出他是谁来,正因为认出来了,林思惊得说话都结巴了,“李……李……李大人?”
来人正是李坚,他走到床前,把挣扎着要起的林思一把按了回去,收手的时候顺便摸了摸他的额头,见没有什么异常,又把他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柔声问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林思不好意思的往里缩了缩,把自己的嘴巴藏在枕头后面,哼哼唧唧的道:“吃坏了肚子。”
他只是贪吃了一些,谁知道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若是知道会这样,他……他大概也还是……忍不住的吧?毕竟真的是太好吃了。
回想着昨日的美味,林思心里叽咕了一番,没骨气的想。
昨日的情况李坚已经知道了,他并没有嘲笑林思的贪嘴,温和的道:“刑部的事情不急,你先把身子养好了再来上值。”
林思见李坚这么好说话,开心的露出了一口小白牙,“谢谢李大人。”
李坚坐在桌案前唯一的椅子上,打量了一下林思干净的几乎什么都没有的卧室,又看了看他搭在架子上的半旧的衣裳,装作没有看到上面小小的补丁,神色自若的对林思道:“昨天的案子,你们做的很好,我会同上面申请,早日把你们的奖赏给发下来。”
林思激动的支起上半身,想到了什么,又趴了下来,把被子往里卷了卷,然后被子底下“哗啦啦”发出了一阵声响。
这声响引起了李坚的注意,他探头一看,只见林思被子底下露出许多铜钱来,个个崭新,每个铜钱上都穿着小红绳,打眼一看,热热闹闹的。
林思见李坚看着自己这边的眼神有些奇怪,忙坐了起来,打算看看怎么回事。趴着的时候还没什么,一坐起来,被子掀开,只见大半个床铺都铺满了铜钱,黄澄澄的像撒了一层细碎的金子。
不光李坚吃惊,林思也有些呆滞。
“呵呵……啊……呵呵……”
林思的脸慢慢的红了,他竟不知在他睡着的时候奶娘往他被子下面塞了这么多铜钱。
这要怎么解释啊?
难道说自己是金蟾转世,有在铜钱上睡觉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