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比老子睡过的最娇的小娘皮都嫩……嘶……”
匪首吸了一口凉气，红肿的脸颊散发着油亮的光，下流的眼神在林思身上梭巡，干涸破了皮的嘴唇一张一合，“……这么俊俏，比万花楼的小倌还好看，呃……嘿嘿……你，你陪着爷爷乐呵上一宿，有爷疼你，保你乐不思蜀……”
这人满口污言秽语，简直脏人耳朵。
林思是软，但与牢里的老油子们天天混在一起，再腼腆的小白兔，牙口也锋利起来了。
他也没有与这人呛呛，而是学着别人的样子，咬着牙露出个阴沉沉的样子来，嘴里要笑不笑的道：“哟，还有力气口花花呢？咱这地儿没有那么多风花雪月，倒让您老空有余力而不成行，要不明天我给刑房那边打个招乎，让他们把您老的作案工具没收了可好？”
“……什么作案工具？”
听到那匪首这样问，林思漫不经心的点了点他下身那个地方，饶有兴趣的给他解释，“就是那里呗，是个男人都知道作案工具是什么，你不知道？你还是不是男人？”
众人哄堂大笑，连受了一番苦刑的其他山匪都在捂着肚子闷笑。
被质疑男人资格的匪首有心给林思一点颜色看看，又怕他真不讲武德，只能在众人的哄堂大笑中憋屈的低下了头。他眼神阴森森的盯着地面，嘴角慢慢向后扯了起来，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眼下是太平盛世，能占下一座山头，并把“买卖”做到这么大的，自然不是常人。
刑部是一个庞然大物，内里自然有不少小漏洞。匪首通这些漏洞，顺利的把消息传了出去，他倒要看看，这个钢牙利口的小牢子，能有什么好下场。
老刘隔三差五的吃坏肚子，晚上本该是他上值，偏偏他拉得虚脱，道都走不动了。
“小林子，你帮着哥哥再守上一夜，等哥哥好了请你吃聚香楼。”
看老刘都难受得胡言乱语起来，连两人的辈份都忘了，林思心里虚的很，他总觉得这种情况和自己脱不开干系。
见林思不说话，老刘急了，“好兄弟，哥哥实在是没法子了，这阵子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了，哪哪儿都不顺，等这次事完了，哥哥一定好好谢谢你。”
林思不敢推托，“都是自己人，哪里就这么见外了，晚上上值我自替刘叔盯着，你快回家歇着去。”
老刘得到了林思的保证，这才夹着屁股跑了。
晚上上值比起白天，算得上是个闲差。没有家属前来探望，也没有差役过来提审犯人，牢房门口的三道大门一关，各个上差的牢子都找地方窝着去了。
林思上的是白天的值，老刘上的是晚上的值。托老刘的福，林思也值了好几个夜班，运气好的时候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把自己管着的区域转了一圈，又把每道牢门上的锁头都细细的检查了一番，林思这才揣着一串钥匙去了当值的小房间。
另一边，接到了牢里传出来的消息，一伙黑衣人守在外头，打算把林思拿下，给牢里的那位一个交代。因为时间紧，还没踩过盘子，也不知道林思住在哪里，只能采用最笨的办法，在离刑部不远的地方守着。
这样做的风险很大，但关键时刻，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大哥，咱们不认识那个姓林的，到时候抓错了人怎么办？”
被称作“大哥”的人瞪了一眼问话的小弟，恨铁不能钢的道：“不认识有什么关系，知道相貌特征不就行了？里面的人说了，那姓林的比青楼里的小倌都长得好看，这不是最明显的信息？”
“也是哦。”小弟被训了一通，脑子明显灵光了不少，“刑部那些人都五大三粗的，一个小倌走在里面，是挺扎眼。”
扎眼是扎眼，可几个人瞅得眼睛都疼了，也没发现一个像小倌的人从刑部出来。
小弟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大哥，你说，那边的消息是不是给错了？别是那位素得久了，看见一只跳蚤都觉得眉清目秀了吧？”
见大哥没有反驳，小弟的胆子又大了些，“再说了，刑部是什么地方？那就是龙潭虎穴，里面脏得很，长得好看的小倌怎么会往那里去，那不是糟蹋自己吗？”
大哥心下也狐疑不定，“再等等，要是还是等不到，我们再传消息进去问问。”
“真麻烦，人都进去了还这么狂。大哥，我看我们用不着怕他，以前敬着他是他手里有人，现在他那几个人早就被官府给剿空了，连根毛都没落下，咱还怕他什么？”
大哥在这个碎嘴小弟腿上用力踹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疾言厉色的压着嗓子骂道：“糊涂的东西，他脖子上那颗脑袋是已经断了一半，可别忘了，他的舌头还在，嘴还能说话，只要他那么稍微漏那么点口风，咱们都得倒霉，知道吗？”
话说完后，又阴恻恻的看了跟他出来的几人一眼。
被他眼神扫过的人脊背一凉，忙点头应和，“大哥，我们知道。”
“大哥，我……我也知道。”被踹翻的小弟爬了起来，顾不得拍拍身上的灰，先去给大哥表忠心去了。
见大哥绷着脸不搭理他，小弟内心很受伤，他决定戴罪立功，誓死捍卫自己大哥身边的位置。
打定了主意，他开始使劲、专注的盯着那些从刑部出来的人。
几人忙活了半天，又冷又饿，大哥摸了摸自己“咕噜噜”作响的肚子，正想招呼兄弟们撤，就听旁边碎嘴小弟抽风似的喊：“大……大……大哥，人……人……”
“好好说话。”大哥用力拍了小弟一巴掌。
小弟张开嘴，活动活动嘴角，指着侧前面的方向，激动的道：“人……人出来了。”
“出来就出来呗。”大哥随口回了一句，然后猛的反应过来，“……谁？姓林的？”
“对对对。”碎嘴小弟指着正往这边走的那个身影，眼里满满的都是“深情”。
看，在周围灯光的映衬下，那人的头发是多么的光亮，长得是多么的好看，身材……喔，好像有些高大，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夜色昏昏沉沉的，一时看不准也是有的。
“小倌”一步一步向这边走了过来，慢慢的，连他身上穿的衣裳都能看清了，黑色的底，暗红色的宽边，胸前干干净净的。整个人从容淡定，有一种特别的韵味，真不愧是那位花大代价要咱们截的人。
要等的人出来了，还是自己最先发现的，看谁还能撬得动自己的地位，嘿嘿……
碎嘴小弟还在流着口水做白日梦，旁边和他一起埋伏的好伙伴已经接二连三跳出去了。
然后，只听“叮叮咣咣”一顿乱响，伙伴们又被接二连三扔了回来。
碎嘴小弟刚慢悠悠的伸出脑袋，就被一个巨大的黑影泰山压顶般的砸将过来，然后很不幸的因公昏厥了。
李坚早就发现这里有些不对劲了，只是没想到竟有人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竟想在离刑部不远的地方埋伏打劫。
一时也是有些啼笑皆非。
三下五除二的将一帮子中看不中用的家伙打翻在地，然后才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帮人。
将那个看起来领头的单独拎出来，掼死狗似的往地上一掼，“做生意都做到刑部门口了？胆子不小啊。”
大哥饱受了一通拳脚，又被李坚来了这么一下，痛得浑身都抽搐了，此时他不再是个磨刀霍霍准备绑人的匪徒，而是一个被人捏在手里的大号蝼蚁。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能做到大哥的位置，自然也是最识时务的。
他忍着疼痛翻了个身，爬在地上装起了可怜，“小的们猪油蒙了心，做下这等糊涂事，还望大人看在我们第一次的份上，就把小的们给放了吧。”
“第一次？”
“是是，是第一次，小的们讨个生活不容易，脑子又不好，糊里糊涂的不知怎么就跑到了这里，还请大人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们。”
“我不信。”李坚笑意吟吟的反驳，然后蹲下身来去瞧他的神色。
大哥撑在地上的手掌用力，胳膊也慢慢蓄着暗劲，趁李坚不注意，猛的出手向他眼睛攻去。
李坚抬手一挡，手腕一拨一挑，轻轻巧巧的就将大哥筹谋多时的反击压了下来。
大哥双手被阻，并不惊慌，腰部用力一旋，一条腿迅如疾风般的侧踢过来，然后这条腿也没保住，被李坚一撩一牵，然后再也站不住，扑地摔了个大马趴。
李坚一只腿踩在大哥的背上，用力碾了碾，嘴里笑嘻嘻的道：“就知道你没这么老实。”
说话人的声音不难听，落在大哥耳中却比勾魂阴差的魂铃声还可怕，他忍不住哆嗦了起来。
与时同时，另一伙人也在哆嗦着。
林思睡不着，隔上一段时间就出来看看，然后便发现牢里的那拨山匪不对劲。
隔着牢门叫了两声，里面没人应答，林思又观察了一下，见那几个犯人脸色涨得通红，一个一个蜷缩成虾米的形状，一下又一下的轻颤着。
这是……发烧了？
发烧有轻有重，轻的扛一扛也就过去了，重的却会要了人的性命。
林思不敢耽搁，立马抬脚，打算出去找人。却不想，还没迈开腿，脚腕子就被一只伸出栏杆外的大手给抓住了。
林思挣了挣，没有挣开，只得蹲下去用手去掰。
刚掰开几根手指，匪首的另一大手也摸了上来，林思胸前的衣裳一紧，然后整个人“呯”的一声被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