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活命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缓缓跪地的无头尸体，满脸错愕。
甚至连胡夜昌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只觉得周围忽然都安静了，只有呼啸的风声在耳旁掠过。
天地慢慢倾斜倒转，视野慢慢降低，最后落在地上。
“我的头……掉下来了吗？”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胡夜昌彻底失去了意识。
滚烫的鲜血从脖子的断口喷涌而出，把白清身上黑袍的衣摆染得斑驳狰狞。
他缓缓收刀，绣春刀归鞘的铿锵声惊醒了在场的众人。
“啊啊啊啊啊——”胡管家瘫倒在地上，发出惊恐的惨叫。
他就站在距离胡夜昌两米开外，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公子被斩首，温热的血液更是直接飞溅到他的脸上。
不过此刻，比起目睹斩首的惊愕后怕，想到事后胡郡王发泄的怒火，更让他胆战心惊。
“绣春刀！”马志京认出了白清腰间的刀，眼中充满了震惊，“你是锦衣卫！”
白清缓缓转身，那张被白布缠满的脸上看不到表情。
他掏出锦衣卫的令牌，低声喝道：“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了。
蒋国看着瘫坐在地的管家，心中已经泛起一丝兔死狐悲、同病相怜的念头了。
他知道，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锦衣卫雷霆出手，胡夜昌人头落地。
无论是现在掉头就走，还是把胡夜昌的尸首要回来再走，或是把在场的人都杀光，亦或者直接叛逃南唐……
除非他能把胡夜昌的头接回去，否则自己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胡郡王迁怒他整个家族。
他的手依然高举，只要他一声令下，身后那十几铁骑就会当场发动冲锋。
他现在别无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杀身成仁，用自己的命，为自己的家眷族人谋求一线生机。
蒋国深吸一口气，右手重重挥下：“给我杀！”
沉重的马蹄敲在地面，蹄声如雷。
全副武装的铁骑带着巨大的压迫感，顷刻间就冲杀到众人面前。
马志京和手下的官兵急忙抽出长刀，慌忙间想要阻挡。
但他们也知道，面对攻城锤般势不可挡的战马，这些步卒只不过是螳臂挡车。
白清刚想拔刀，忽然感觉体内气势一震。金色长剑倏然从眉间刺出。
一剑破骑！
金色剑光炸过，地面瞬间被斩出一道恐怖的沟壑。
那些冲杀之势不可挡的骑兵在这一剑之下，竟然全都人仰马翻，无比狼狈！
“这……”马志京和他身后那些官兵们都愣住了。
他们原本都做好了殊死一战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些不可战胜的骑兵居然被一剑拦下！
“哒哒哒……”
雪白的长靴缓缓走进，顾伊月手持剑藏，目如寒刃。
“这是警告，”顾伊月杀气凛然，“再有下次，格杀勿论！”
蒋国脸色苍白，后槽牙根都快咬碎了。
但他还是怒吼道：“冲杀！”
顾伊月眉头紧皱。
白清轻声说道：“顾大人，不必留手！这些人就是为了求死的！”
“他们只有当场战死，才能祸不及家人！”
顾伊月也明白了白清的意思，面对那些从地上爬起来的士卒，手中长剑轻描淡写地挥舞。
剑光如流星般划过，顷刻间便洞穿了每个骑兵的胸膛，留下一个汩汩的血洞。
蒋国端坐在马上，满脸骇然。
不过很快，他就释然地闭上眼，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剑藏毫不犹豫地洞穿他的胸口，在空中盘旋一周后，又落回白清眉心。
白清摸了摸自己的眉间，脸上露出一丝心有余悸的笑容：“每次这把剑回来的时候，我都会吓一跳呢……”
顾伊月杀完人后，没有停留，而是转身离开：“船要开了，快些跟上。”
“好嘞！”白清朝着顾伊月的背影招呼一声，然后笑眯眯地来到马志京面前。
官兵们看着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凑过来，心中更是紧张万分。
“你别紧张……”白清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问道。“我没记错的话，那个人叫你马将军对吧？”
马志京看着白清那骇人的造型，心说你离我远一点我就不紧张了。
不过他还是没说出口，只是老实回道：“是……在下马志京，职属洛邑城副将军。”
“马副将军啊……”
“额……大人，其实副将军是个职称，就和参将军，牙将军一样的，并不代表副将……”马志京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我知道！我就是乐意这么叫！”白清被揭穿了，感觉有些没面子，于是装模作样地喝道。
马志京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点头。
白清拍了拍马志京的肩膀问道：“你看，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这报告该怎么写呢？”
马志京头上冒出冷汗，他有些难不准白清的意思。是想不让别人知道，还是想揽功劳呢？
思来想去，马志京干脆如实回答：“自然是这位胡世子触犯律法，被我们收监。”
“蒋大人带着骑兵赶来，想要劫狱，正好被路过的锦衣卫大人就地正法！”
“不错！”白清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可以了！”
“那这堆烂摊子，就麻烦你收拾一下了。”
说完，白清重新披上大袍，晃晃悠悠地跟上顾伊月的脚步。
在场的官兵们呆呆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
“将军……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该问的别问，”马志京低声呵斥道，“赶紧干活！”
“还有，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们绝不可随意外传！”
……
顾伊月和白清牵着马，登上一艘翘脚方檐的大型客船。
只有这种规格的客船，才足以游历大半个大夏朝的航道。
每个上船的人、马、货物都是需要登记。不过顾伊月和白清向船主表明锦衣卫的身份后，自然也就可以免费蹭船。
白清和顾伊月站在甲板的角落，看向远处正在忙着清理现场的官兵们。
“他们能活吗？”顾伊月问道。
“说不准……”白清摇摇头，“那就看胡郡王和赵伯丞的密谋，跟他儿子相比哪个更重要了。”
“可惜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胡郡王究竟在谋划些什么。”
白清耸耸肩：“其实马志京完全自私一点，把所有事情都推给我们。那样他至少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我也不会怪他。”
顾伊月挑了挑眉，问道：“那他会这么做吗？”
白清笑了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