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村民
“你说……什么！”白清怔怔地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这些人都是自愿把儿女给你们养邪祟的？”
“他们当然不知道我们是在养邪祟……”道人喘着气，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在他们眼里，他们的孩子就是在给神仙当童子。”
“或者说，他们只能相信这个！他们必须相信！”
“不然缸里的米怎么办？屋檐下挂着的腊肠怎么办？耕地的牛怎么办？”
“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白清心中似乎有一团无名之火，但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那道人居然还在笑：“这不是明摆着合算买卖吗。孩子没了可以再生，牛可是能耕几十年的地啊！在南唐国，一头牛就足够养活一个四口之家了！”
“而且我师傅宅心仁厚，不仅会多送些鸡鸭猪狗，还会做法保佑村子风调雨顺……”
“住口！”
白清的声音中带着狂雷般的怒意。
黑色触手从他的身下探出，把道人死死地摁在地上。
“这是……”道人恍然大悟，“原来你也是养邪祟的！难怪你会来砸我师傅的场子！”
“别把我和你们这些肮脏龌龊的家伙相提并论！”白清怒喝道。
他伸手接过苗刀，反手狠狠刺进道人的腹部。
刀锋透过道人的身体，像切豆腐一样插进石阶搭成的桥面，把他直接钉在桥上。
随后他抓起绣春刀，转身朝村子跑去。
白清一踏入村子，就看见一群庄稼汉举着锄头站在村口，警惕地盯着自己。
白清眼中出现一丝恍然。
他低头看看自己，黑色的大氅上沾满了血迹，手中的绣春刀甚至还在滴血。
这幅画面真是讽刺，好像对面那些都只是无辜的农民，自己反而是亵渎了他们信仰的恶人。
白清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咆哮：“凭什么……他们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他们凭什么对我举起武器！”
“我做错了什么！我在救他们！”
无数呐喊和咆哮在他的神识中响起，仿佛带着无数回声。
白清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他狠狠地咬下自己的舌头：“闭嘴！给我闭嘴！”
熟悉的腥甜味，熟悉的剧痛……那个陌生的声音消失了，白清的神识逐渐恢复了清明。
他没有去看那些朝自己怒目相向的人，而是转身走进一户人家。
那些拿着武器的农户跟在他后面，却没人敢上前，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监视着他。
他绕过篱笆，走到屋子后面，看见拴在牛棚里的黄牛。
白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突然笑了。
他朝屋里探头，看见有个老太坐在屋里，手中拿着一把柴刀，心惊胆战地看着自己。
白清朝里面的老太问道：“老人家，这个牛是河婆给你们的吗？”
老太太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他跟在身后的那些农户们也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奇怪的黑袍人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过了几秒，这户人家的当家站出来回道：“没错！是河婆大人赐给我们的！”
“好。”白清点点头，转身走向下一家。
走到下一家，他又问了一样的问题，对方也给了他一样的回答。
他就这么一户一户地走，一直问着同样的问题。
得到的答案也都一模一样。
直到最后，他颓然地坐在村尾的石头上，无声地笑了笑。
“他说的没错……每家每户都有牛……每一头牛都是用一个童生换来的……”
其他人听不清白清在念叨什么。
他们看白清好像没有什么攻击性，只是一直在问问题，胆子也大了一点，开始朝白清慢慢靠近。
白清猛然抬起头，把那些人吓了一跳。
“也就是说……这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仿佛有另一个声音在白清脑海中回响。
浓郁的悲伤和愤怒填满了他的胸腔，如同铅铁质般沉重。
空气中传来令人窒息的气息。
其中一个村民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你冲撞了我们的河婆，我们要把你献祭给河婆……”
突然他发现自己听不见说话的声音了，耳边只传来“呼呼”的风声。
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被撑爆的气球一样炸开，红色的血水在空中飘洒如细雨。
黑腕虫像是最强烈的兴奋剂，瞬间流遍白清全身，爬上了他的脸。
白清抬起头，露出自己那张恐怖的面容，脸上爬满的黑色纹路仿佛恶鬼。
“你们……全都该死！”
“像你们这样的人，早该遭天谴！”
“你们罪有应得……你们死有余辜！”
白清脸上带着发泄般的狂笑，眼角却是滚烫的热泪在流淌。
……
等白清失魂落魄地回到桥上时，那个道人还没有死。
白清面无表情地蹲在道人面前，声音悚然：“你说你还有个师傅？”
道人咽了口唾液，浑身开始颤栗。
虽然他看不见白清的样子，但他能闻到对方身上的血腥气，更能感受到空气中那令人绝望的压迫。
“你不能杀我……我师傅不会放过你的！”道人趴在地上，声音颤抖。
“告诉我，你师傅是谁，有什么神通！”
道人仿佛鼓足一口气，声音骤然高了起来。
“我师傅是明月观真仙，风丹子！他老人家神通广大，可移山填海，偷天换日啊啊啊啊——”
白清默默地转动苗刀的刀柄，语气中带着令人生畏的狠厉：“我再问一遍，你师傅有什么神通！”
白清这一刀彻底搅碎的道人的心肺，剧烈的疼痛唤来了极强的求生本能。
“他……他会养邪祟！他还能让邪祟上身！他养了很多邪祟……”
“他老人家还有一身道袍，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还有一柄拂尘，威力巨大，可攻山石……”
“嗯，”白清点点头，再次用力转动刀柄，“还有呢？”
“啊啊啊——”道人惨叫出声，苦苦哀求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师父他还有别的神通，但是他没有告诉过我！”
“我知道的都说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道人的话还没说完，白清猛地抽出苗刀，顺便将对方的肺腑全部搅碎。
道人一声哀嚎，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