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道人
白清跳入水中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这团东西正在撕扯狼头。
原本白清以为这是一颗颗漂浮在河底的人头，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就是一团诡异的黑色水草。
所谓“河婆”，就是这团长得像人头的邪祟！估计是这些飘动的黑色水草被人误认为是河婆的头发了。
硕大的狼头被黑色水草缠住，仅过了几秒就只剩一颗头骨了。
白清眼神一凛。果然是邪祟！
他往那两个孩子的方向看去。幸好，邪祟被狼头吸引了注意力，暂时无暇去管两个孩子。
不过那俩孩子明显呛水了，如果不快点救上来上来，可能也会有溺水的危险。
念及此处，白清急忙往他们的方向游去。
就在这时，一种被注视的感觉从心中腾起。
白清往下一看，心跳瞬间漏了半拍。
深不见底的河水里，密密麻麻的水草正在往上浮！
水草互相交织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数量！
“这么多！”
再一转头，原本啃食狼头的水草已经吃完，开始向两个孩子的方向游去。
白清见状，心中生出一股暴怒：“给我滚远点！”
黑色的触手在河水中肆意生长，朝那俩孩子伸去。
张家的小孙女离得比较近，黑腕虫成功赶在水草前把她扯了过来。
水下刀光一闪，白清用绣春刀割开了女童身上拘束衣似的衣服，然后把她放在自己背上。
小姑娘也是心性沉稳，很快就发现白清是来救她的，立刻死死抓住白清的脖子。
但另一位童男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他离得白清比较远，离水草更近。
当第二根触手赶到的时候，童男就已经被水草缠住下半身。
童男似乎也感受到了极大的痛苦，扭动身体想要挣扎。可他全身上下都被裹在衣服里，根本腾不出手来。
白清眼角一跳。难怪他们要把童生弄成这样，原来是为了让他们在水下的时候毫无挣扎的能力。
这些人，居然亲手把自己的孩子送给邪祟，还是以“祭拜”的名义！
“过来！”
触手猛地发力，把童男连同缠着他的水草一起拽了过来。
当童男漂到白清眼前的时候，白清就知道他已经没救了。
就这么短短几秒钟，童男体内的灵气已经被这些水草吸收地干干净净，现在的小男孩只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罢了。
白清心中怒火中烧，滔天的恨意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邪祟杀完。
但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住自己背上的小孩。
白清手中刀光一闪，缠绕在童男身上的水草仿佛触电一般，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他收回刀，一手抱着张家小孙女，一手抓着水草，一个猛子窜出水面。
当白清浑身湿透地站在桥上，把他口中的河婆甩到地上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张家的老太太愣在原地，突然开始破口大骂：“你这死孩子！我们送你去侍奉河婆！你怎么回来了！你这个死人！你你要害死我们啊……”
老婆子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从地上爬起来，气汹汹地就要去抢白清手里的小女孩。
下一秒，一片刀光闪过，张老太从左肩到左腿，全都齐刷刷地掉在地上。
血红的切口处喷涌出粘稠的鲜血。
张老太摔倒在地，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持刀的男人，然后才开始痛苦地哀嚎起来。
“啊——”
张老太的哀嚎声像是警铃，周围那些围观的村民见状，全都惊恐地跑开了。
白清没有杀她。比起杀人的刀光一瞬，他现在更需要这些愚昧者的哀嚎，来缓解心中的怒火。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白清把怀里的小姑娘放下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躲起来，离河远一点。”
小姑娘似乎是怕极了，浑身颤抖地点了点头，迈开小腿就往桥下跑去。
等小姑娘跑远后，白清歪着头，看着面前的黑袍道人：“接下来就轮到你了……”
“哼！”黑袍道人冷哼一声，自信满满地举起手中的道铃。
但是他一摇起来，脸色突然就变了。
这道铃为什么没有声音？
他往铃上一模，却摸到了一条粘湿滑腻的触手。
不知道什么时候，黑腕虫已经把铃舌堵死了。
道人心中大惊，刚准备伸手把黑腕虫扯下来，就听见身边一阵风声掠过。
下一刻，不只是道铃，他连自己的手都感觉不到了。
随后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四肢已经不见了。
白清缓缓收回刀，一把掀开道人身上的黑袍。
果然如他所料，这人的黑袍下面是一身紫色道服。
白清冷笑一声。他就说这种用人养邪祟的方式怎么这么眼熟。
这压根就是那本【驭祟令】上写的方法！
那这个道人的身份就昭然若揭了——他就是那个藏在狼窝中的明月观道人！
之前白清在河水下游看到的畸形孩童骨骸，肯定就是这个村子养邪祟出来的杰作！那个孩子也不是天生的罗圈腿，而是被邪祟影响才畸形的！
白清脸上的笑容狰狞万分，他猛地踹了一脚地上的刀刃，把他踹正过来：“你这个邪道，总算落到我手里了吧！”
不过看到道人正脸的时候，白清还是吓了一跳。
道人是个瞎子，还是个很不一样的瞎子。
普通瞎子基本都是两眼无神，最严重的也不过是眼球处是空荡荡的血洞。
但这个道人不一样，他脸上的伤口只有一个，只不是长条形的，同时囊括了左眼和右眼，仿佛在脸上挖走一块。
最恐怖的是，这块空荡荡的伤口还被人用黑色的丝线缝起来了。
白清看得一阵心悸。这是承受了多大的折磨，才会在脸上留下这么一个夸张的伤口啊！
此时道人正在地上大喊：“你是谁！你凭什么杀我！”
“妖道！你装神弄鬼，勾结邪祟，祸害百姓！”白清怒骂道，“我身为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岂能让你造乱！”
“你不能杀我！”道人挣扎着大喊道，“我师傅说了！我们这是帮助他们！这是他们和我师傅达成的协议！”
白清眉头紧皱：“你说什么！”
道人忍着剧痛，拼了命地喊道：“你以为这些村民不知情吗！”
“他们嘴上说这是在祭河婆，把孩子送给河婆当童子，让孩子享仙福。但是他们都知道孩子的下场！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用我师傅的话说，这些童生都是他老人家用一个孩子一头牛的价格买来的！”
“全村所有人都同意了！他们甚至对我师傅感恩戴德！封我师傅为真仙下凡！”
道人拼尽全力大喊：“你去村里看看！全村的牛！全村谁家没有牛！你去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