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再见（3）
送走冯太医后，翟琰骅见程姎姎已喝了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便放轻了脚步，慢慢又退了出去。
明和听到消息，急匆匆赶来，“刚刚太医院怎来了人？” 又探头往翟琰骅身后看了看，“程姑娘可还好？”
翟琰骅冲他做手势，“嘘，我们去亭中说。”
坐定后，翟琰骅才慢慢开口，“夫人吃食上出了些问题，食物中毒。”
明和嘶了一声，“这膳食房的人也太不小心！”又接着纳闷地问道，“我们怎的无事？”
翟琰骅淡淡看他一眼，“我们近日膳食中未出现过土豆。”
明和恍然大悟，“哦哦哦，原来程姑娘是因为此，我还以为是食性相冲，伤了脾胃。”
看了看翟琰骅略带无语的眼神，连忙摆了摆手，“灵均你莫要这般看着我，起先是你未说清楚。”
说罢，又好奇地凑到翟琰骅眼前，“灵均，近几日你和程姑娘发生什么事了？自两天前我便发现不大对劲，程姑娘常常将自己一个人闷在屋里，而你也不去寻她。”
翟琰骅叹了口气，将两天之前的事说了个大概。
明和一听也有点麻爪，“灵均，你为何不将胭脂铺和钱庄的事情告知于程姑娘？如此，你能识出胭脂味这件事也便有了解释。”
翟琰骅慢慢拧起眉，“我原不想告诉夫人。程家中立已久，而且对皇帝保持着绝对的忠诚，夫人也一心向着皇帝。这胭脂铺和钱庄一开始接手的目的本就不纯，如果夫人问起来，我又该如何解释？至少现如今，还不能全部告诉夫人。”抿了抿唇，又接着说道，“况且当日，夫人只知我父亲之死与皇宫内的人脱不了干系，却不知，此事皇帝也是幕后推手之一。”
明和看了看他，有些无奈，“如果程姑娘问起来，你何不告知她这是从你母亲手中接过来的胭脂铺与钱庄？”
翟琰骅抬眼望了望他，沉声道，“不可。一个谎需要千万个谎来圆，无论善意与否，本质都是欺骗。”
明和彻底无语，“难道你不告诉程姑娘就可以？或者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就可以？”
“更何况我该如何解释我们会在竹湘馆相遇？为何身后的黄煜听从我说的话？当时气急，只说这些事我会解释给她听，但现在细细想来，无论哪一件事都难以开口。”
明和静静听他说罢，认真想了想，开口道，“灵均，你只知欺骗不可，但‘欺瞒’，‘欺瞒’，欺和瞒两个字往往是同时被提及的。除了欺骗，隐瞒也是大忌。并非说她未问，你便未提及。这件事就不再是你的错，而变成了她的疏忽。
尤其是你知这件事定是十分重要，还等着她慢慢挖掘，提及，等到被发现的那一刻，才坦诚相待，这与欺骗无异。
况且你知道程姑娘有事瞒着你的一瞬，你气急败坏，心里吃味她为何不说，而并未觉得是自己不问的错。”
看翟琰骅沉默，明和叹道，“好好想想吧，灵均。若是一开始便未和盘托出，全部告诉她，此后，便也再未怨程姑娘不信你。”
说罢，明和便起身离开，只余翟琰骅一人在亭中。
---
此时已近傍晚。
入冬的寒风凛冽刺骨，太阳也已早早不见踪影，只余天空灰蒙蒙一片，像是上了底色却未着笔的画，单调而又冷清。
屋内的灯还未点燃，整个屋中昏暗无比，程姎姎醒来反应了许，才唤道，“青莲，掌灯。”
话音刚落，屋内便“哧”地一声，亮了起来，程姎姎被吓了一跳，手挡在自己眼前，眯了眯眼睛看向亮光处。
翟琰骅的声音适时响起，“夫人，是我。”
程姎姎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转过身，背对着翟琰骅，“禹王殿下来可是有事？”之前难受得厉害，说出口的话也不免矫情了些。现在再看到翟琰骅，便立马转头，恨不得看不见才好。
翟琰骅听她此番言语，便知还在生气中。
听身后之人并不回话，只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程姎姎忍不住回了头，便见翟琰骅正在倒水。
翟琰骅将水递给床上的程姎姎，在床边坐下，“夫人睡了一下午，想必定有些口渴，这水温恰好。”
程姎姎也没拒绝，“多谢禹王殿下。”
听此称呼，翟琰骅微微有些无奈。
“夫人可是还在生我的气罢了。”
喝罢水，程姎姎才回道：“我怎敢生禹王殿下的气？毕竟我不先低头，禹王殿下也不会来找我，旁边没人烦着禹王殿下，倒是给留出几分清静来。”
听程姎姎如此说话，翟琰骅心底暗暗发笑，心情比之前好出几分。
自然地从程姎姎手里接过茶杯，放在一旁的案几上。
“夫人这是怨为夫未曾早些来找你？”
程姎姎瞥他一眼，“我哪儿敢呢？禹王殿下忙得紧，我算何等人物，竟要禹王殿下来看我？”
程姎姎越说越觉得委屈涌上心头，“亭中时，看我一眼又视若无物，施展完你的王爷威风便走，理睬都不理睬我一下。”
越说越气，不知是委屈，还是气得，落下泪来，“之前竟还觉得我与其他男子有染，我很清楚地解释过了，只是帮了个孩子，夫君嘴上说着信，但满眼间却均是不信的模样。”
看她落泪，翟琰骅一把将她拥入怀，眼里满是愧疚与心疼，“是为夫不好。”
程姎姎哽咽着继续说，心里的委屈更甚，“我原想帮这孩子，岂知这孩子也只是为了利用我，原以为替他脱去贱籍便可以给他新的人生，却没想到是我瞎了眼，人心不足蛇吞象，这孩子还想利用我更多……也就是我蠢罢了。”
听程姎姎哭的厉害，翟琰骅慢慢抚她脊背帮她顺气，“不哭不哭，夫人哪里会蠢，只不过是被有心之人利用罢了。”
程姎姎伏在翟琰骅的肩头，“夫君这几日还不理睬我，我的心里又怎会好受？呜呜呜”
翟琰骅轻轻抚着她的背，心道，我这几日又何曾好受过？
近日来乱七八糟的情绪全部涌了上来，许是发泄。直到哭不动了，慢慢冷静下来，程姎姎才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渍，从翟琰骅身上起来，缩回了被中，拿被子蒙住头。
翟琰骅原想让她发泄完，满心含着担忧，但看到程姎姎如此，又不禁失笑。
这一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倒像个钻到洞里的怕人的猫，被人抓住时张牙舞爪，待到一旦放了她，又会立马缩回到自己的角落里。
他轻轻扯扯被角，里面传来闷声闷气地一句，“干嘛！”
翟琰骅轻笑，“我只想问问，夫人不闷得慌吗？”
“不闷！”
话虽是如此，但过不了一刻钟，程姎姎便又将半张脸露了出来，主要是为了露出来鼻子，好让自己呼吸呼吸。
翟琰骅见怕人的猫总算露出了毛茸茸的脑袋，心情又莫名好了几分。
看着程姎姎哭过泛红的眼，既有心疼但也心痒。
程姎姎没想到一探出头来便与翟琰骅对视上，立马又打算往回缩。
但翟琰骅怎么可能让她轻易缩回去？
紧紧扯住被子，缓缓下拉，将程姎姎的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接着便附身而上，亲吻那张让他心动不已的唇。
程姎姎被他的突然袭击弄得愣了一秒，但就这一秒，便已被攻城略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