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老天都想看你女装
球才传进他手里，江竹也立刻粘了上来，余鸣本来压根没看他，只低头瞄着附近几人脚尖的朝向。
“学习好有后台就是牛逼是吧。”江竹忽然低低的给他来了一句，“早恋都闹到宋主任面前了，你居然还是屁事没有。廖将军眼光不错？”
对方语气不对头，不像是惯常赛场里单纯用来嘲讽或是影响对手心态的话言。虽然没有明显咬上重音，但整句话的重点显然是最后的那个廖将军。余鸣抬头撇过去一眼，却见江竹说话的时候还是死死的盯着自己手中的篮球。眼看就要到二十四秒，四下再看显然没有什么间隙再把球传给其他人了，他便干脆站定，预备投篮。
站定起跳的同时江竹也跃起抬手准备盖帽——可他的手却好像并不是照着球去的。
余鸣本能的往后仰了一下，出手的球抛物线明显偏移了至少十多厘米。
哨声响。
“余鸣！”肖祁第一个跑上前来，凑近去看余鸣单手掩住的侧脸，“怎么样？有没有事？”
余鸣因着方才的重心不稳直接坐倒在了地上，此时指下压着一道数厘米的指甲划痕，是江竹的杰作。
“对不起，盖偏了。”江竹挠着头，道歉倒是怪诚恳的。
余鸣抬眼看着他，看不出情绪的视线停留了数秒，他垂下了手，站起身掸了掸裤脚，“没事，继续吧。”
倒计时的计时板再度跃动起来。
“余美人没事吧。”廖长歌也在场下围观，见状不由得皱眉在自家好大儿身上多留了半天。
“你们班那个江竹怎么回事啊。”在她旁边的谷清音也是一咂舌，“那下直接就是照着余鸣脸上去的，他要是没躲开都得瞎了。”
“鸣哥，要不要换个人。”柳泽也看出来不太对劲了，跑动的时候凑到了余鸣的身边嘀咕了一句。
余鸣往江竹的方向撇了一眼，眼眸微眯起来，“不用，我对他。待会把球给我一个。”
不知是否是因为方才的插曲，二班这次的攻势快得吓人，像是掠食的猛兽，一头就扎到了一班的篮下。
柳泽依言给了余鸣一球，这球才接下，江竹就又一次站到了他的面前。
“免体生都上场了，你们班是没别的人能打了吗。”他张手欲拦，嘴上话还不停，“身体不好可得好好小心，打篮球可是很容易受伤的。”
余鸣没抬头，仍然低头护着球退了半步。视线从眼睑上方淡淡地扫了过去，这一下看得江竹后背凭空冒了一堆鸡皮疙瘩。
不过不等他想明白余鸣这视线的含义，后者便忽然站定下来在他面前预备投篮。
这次的距离略远，江竹没办法像上次一样故技重施了。他只能卯足了力起跳，试图把这球盖掉。
余鸣的这一球却并不是照着篮筐过去的，出手时的路径明显低得不同寻常。
哨音划破赛场的喧闹，篮球落地砸出闷闷的声响，又弹了好几下往场外逃也似地滚去。
江竹捂着鼻子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痛感让他眼前都一阵金星乱冒。在生理性的泪水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余鸣仍然没什么表情的睥睨着他。
“对不起，没投准。”他说。
“你他妈……”骂声的尾音又戛然而止，江竹抬手一蹭自己人中处，再抬手到眼前的指尖沾了不少红色的污渍。
“哎呀，流鼻血了。”肖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跑到近前了，还煞有介事地朝他伸出手把他拉起来，热络殷勤的架势格外真切，“赶紧去洗洗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什么？明明是他……”江竹的话根本没喊出来，余鸣就又把他打断了。
“你自己也说了，打篮球是很容易受伤的。”他说，“赶紧去医务室检查一下吧，万一被撞断鼻梁破了相，你就没有早恋的机会了。”
江竹虽然格外愤愤不平，但且不提他现在痛得没什么再多分辨的余裕，肖祁方才不由分说拉他起来的手也使了相当的力气，此时发作显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有一班的其他同学上前把他拉走了。
这场比赛他们终归还是在一班微弱的五分优势下打输了，散场之后收拾残局时，廖长歌也从赛场边走了过来，“余美人，你眼睛没事吧。”
不提还好，一提余鸣就觉察到伤处被汗水洇过因而又沙又痒的不适感。他把荧光马甲拿在左手里，却没伸手接廖长歌递过来的纸巾，转而探进了自己的衣兜，“周末有空的话，找个庙求个挡烂桃花的符箓吧。”
廖长歌：“……啊？”
但余鸣没跟她多说别的，找出了纸巾按到了伤处，径自转身走开了。
他真是十万个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廖长歌的桃花运，却一个二个都倒霉到他头上。王大伟不是第一次，江竹八成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思考失败，他想不出为什么，所以解决办法就是干脆减少跟廖长歌接触吧。
廖长歌还愣在原地，捏着纸巾的手半天都没收回去，“……音音，我怎么觉得，我儿子忽然跟我不亲了？”
“可能是叛逆了，一般这种情况我们的建议是打一顿。”谷清音一本正经地在这胡说八道，“但是我觉得，这对你儿子来说可能不太适用。”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高三之后的日子每天都过得一模一样，抬头看日历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又走到年末了。今年的元旦晚会照例需要各班凑节目上场，但是这一次没有硬性要求高三年级像去年那样，不管集体节目还是个人节目，只要有人随便选其一就行。
“去年三班那个话剧效果挺好的，要不今年咱们班也整一个吧？”柳泽在自由讨论时这么建议了一嘴。
其实一般而言高三年级都会更加沉迷学习，元旦晚会这种娱乐活动向来重在参与。一班今年似乎就准备让他们班会街舞的同学上去来段solo，不过就经验而言，这种舞台效果极差的表演，连学生会的那一关都难过。
不过去年的话剧效果实在是太好了，孩子们爱玩是天性，多少也希望有个机会在舞台上出次彩柳泽他的建议得到了不少赞同，大家又公投了个勇者斗恶龙的剧本。鹿鑫何开始对照剧本角色抄小纸条，按着班里的人头份每人一张。
他拿着这一堆纸片从班级最前面一直走到了最末尾，等到余鸣和肖祁的时候就已经没得选了。肖祁就把两张都抓了过来，然后随手往余鸣桌上扔了一个。
他展开自己留下的这张，里面写着的文字是：花束。
还没等他向鹿鑫何提问这是个什么东西，班里已经有其他人喊出声了。
“树？”纪来来着实被手里这张纸条看惊了，“班长，你还写了这玩意？”
“菜菜，我比你的还牛逼。”刘烽冲着他晃了晃手里的纸条，“桌子，就问你绝不绝。”
“没办法，实在没有人的角色可分配了。”鹿鑫何试图一本正经的装无辜，但话说一半就破功笑出来了。班里也一起笑做一团了，他好容易才喘口气来抬头说话，“公主那张在谁手里呢？”
肖祁也跟着鹿鑫何的视线一起扫视，然后他就看到身旁的余鸣忽然把那张纸条倒扣着按到桌上了，另一手头痛的捏住了自己的鼻梁。
他当场就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把他桌上的纸片翻了过来，然后压根憋不住直接笑出声了，“是你啊。”
那张纸条上白底黑字的写着公主两个字。
“鸣哥抽到公主了？”简昕明听到了肖祁的声音，回头一看也接了一句。这会班里的视线立刻被他们俩吸引了过来，余鸣转头面向墙壁了，还不忘把帽衫的兜帽给自己扣上，整个人缩得只能看见嘴里叼着那根棒棒糖的半截塑料棍。
“哎你别藏啊，面对残酷的现实吧同桌。”肖祁乐得根本停不下来，伸手扒拉了余鸣半天，最后干脆伸手把他嘴里的棒棒糖抽走了，“你看机会多难得，老天都想看你女装。”
余鸣被肖祁硬生生给转了回来，看着他亮晶晶虽然明显是戏谑颜色的眼睛，又看了一眼班里其他带着期待却更多是小心翼翼的视线，最后落在了自己桌上的那张字条上。
鹿鑫何看余鸣半天没说话，本来都打算打圆场说可以重抽，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他就看到他们的冰神校霸忽然把帽子拉了下去，幅度不大不大但确实的点了一下头，“我演。”
班里其实安静了一个瞬间，下一秒就被奇形怪状的尖叫塞满了。余鸣当真听得头痛，他直接起身从教室的后门出去了。
“看好你哦鸣哥！”肖祁是笑得最狠的一个，他翘着椅子晃来晃去的冲着余鸣晃悠手里的棒棒糖。等他出了门他也就坐了回来，顺手把棒棒糖塞进了嘴里。
嗯，今天的男朋友是荔枝味的。
“鸣哥真的答应了？我没在做梦吧。”简昕明还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敞开的后门，他看了一眼桌上那个写着公主的纸条，又看了一眼肖祁。
“你们鸣哥只是有点害羞。”肖祁低头笑个不停，翻着抽屉里卷子的手都不怎么稳当。
简昕明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视线不自觉多看了一眼肖祁嘴里的那支棒棒糖。
……刚才这支棒棒糖是不是在鸣哥嘴里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