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蝴蝶
“她把我电话挂了。”
沈炔恢复了往日冰冷傲娇的表情,看着自己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犹豫片刻,又对身后的保镖说,“等会下午给她送点玫瑰花,要那种贵的,比陈万宁贵一百倍的那种,但,不能被她看出来。”
“我觉得你这样很蠢。”沈蜚语把头从副驾驶绕过来,“很明显,她已经拒绝你了,而且你的演技很烂,提不起女人的同情心。”
“不,因为我没有演技,所以这都是真的,”沈炔盘起手很笃定的说,“而且我长得足够好看,也有钱,没人不会选择我。”
“真的很难想象阿姨的教育方式。”沈蜚语听的直皱眉头,“她是个很精明的女人,怎么会诞下你这种产物,omg。”
“我妈一直觉得她最大的失败就是养育了我,但是她目前也生不出其他小孩,所以,财产继承的第一顺位也是我。”沈炔说,“足够养灿灿了。”
沈蜚语彻底陷入静默,这,大概就是丧尸也不愿意下口的绝品恋爱脑吧。
在他认识沈炔以来,一直觉得这家伙异性缘好的不像常人,但他从来对女性很得体的保持着距离,没有陌生异性的微信,甚至迫不得已加的也要备注分组好,似乎有洁癖。
而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在这等着呢。
“当然,我并没有什么可悲的母爱缺失的俄狄浦斯情结,”沈炔补充道,“应该说,是我在她身上看到了我的另一面。没有莫名其妙的爱,也没有莫名其妙的恨,那些东西都仅存在于小说中间,我过的是悲惨的现实。”
沈蜚语摇摇头,然后看到沈炔在黑暗的后座上点烟,橙红的星光亮起。
“我需要她救我。”男人声音很低沉的说。
沈蜚语的表情黯淡下来,刚要说点什么,突然听得前面的司机说话。
“少爷,咱们到了。”
深更半夜,薛灿去厕所冲了一把脸,初春医院的水很凉,接触到人体肌肤后多半会让人大脑空白,但是她仍旧感觉某种心情还是从内而外的从每根血管和神经里高速冲击着。
这种奇特的感觉就好比,哪天你爸吃饭的时候,电视机上还在演着小品,结果他突然把头套一摘,怪声怪气的说:嘿!其实我是你妈!我是女哒!
的cult片即视感。
她羞耻的脸红了,消停下去,又莫名的脸红了。
首先,她试图去把童年印象中楼上女邻居,跟沈炔那张脸对上号,的确,当年他不长不短的头发,上扬的语调,自然优雅的举止,确实很相符。
她很不情愿的承认,沈炔大概是没有骗她,因为那些细碎的片段说的太过真实,很多她都忘记的事情,他却可耻的如数家珍,是一个这么可怕的死脑筋。
薛灿烦躁的躺在床上,她不否认自己很心动,自己很俗,距离清高的白莲花差了一万支纯情嘤咛的娇软小白花,有钱的真的很好。
但是被一个人这样长达六年的死死监视,这,分明就是stalker,跟踪狂吧!
但不管怎么说,西班牙红魔真的很香。她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沈炔的所作所为狠狠的把她打动了。
最后薛灿稀里糊涂的睡了,旁边蒋羚征得她同意后一直放龙岭迷窟,恐怖音效高潮迭起,反倒让自己睡的很安稳,但是梦里她一直被千年地宫里的粽子僵尸怪物追赶。它们千篇一律用着沈炔的嗓音威胁她:快回来!回到本王的地盘上!再一点点被我吃掉!
等到第二天,她醒的很早,第一时间就是爬起来看手机,但是对方没有像上次那样挂电话后发一堆有的没的。
她很奇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等会她就能把线拆了,明天就能出院,结束自己的牢狱之灾。
沈蜚语也没来,房间里摆放了一大堆他的东西,空空荡荡无人使用。
直到第三天出院那天都无事发生,沈炔在说完那番惊天霹雳的发言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薛家父母送她出院。
薛灿不打算回剧组,一家人坐高铁回了京市的房子,但是地方太小住不下,林简琴和薛青史不舍得花钱,非要在地板上凑合。
几个人忙活一下午收拾了一通之后,突然在角落里找到一袋发霉的东西。
薛灿一看,居然是之前沈炔送来的高级水果,已经腐坏的差不多了。她出发只带了三个还能凑合下嘴的,结果居然脑抽忘了把剩下的放进冰箱冷藏。
“你看看你,在这过的什么日子。”林简琴指责她,“你那个小明星男朋友呢,怎么不肯给你花钱换个大点的公寓,他那么有钱,怎么不舍得给你花?”
薛灿不想搭腔,觉得这种干巴巴的质问她平时工作里听的太多,无非是软刀子和硬刀子的区别,但都令人烦躁,如果放在小说里,她的身世够不上凄惨,够不上辉煌,甚至够不上平庸。
她什么都沾一点点,惨又不够惨,跟摊煎饼似的,没有特色。
她点开沈炔的微博,上面最新更的一条微博在七天前,是一张蒲公英的照片,出镜的除了这株孤零零的植物之外还有半截手指,很修长。
薛灿心里叹气,沈炔没给她继续发消息,也没有更新微博,似乎彻底玩消失,但想想也不奇怪,这个人一向行事诡谲多变,常人是猜不透他在做什么的。
隔天,陈万宁到访,他轻车熟路的来到薛灿家里,是林简琴和薛青史一起出去买菜时商量好的。
他们觉得沈炔不保险,应该再把陈万宁当成一个备用选择。
但是无辜的陈万宁不知道这事,他早上特地打扮了一番来见未来的岳父岳母,甚至使用了发胶——这两天他一直在公司加班到凌晨,看上去不太精神,需要用他最瞧不上的脂粉味的东西修饰自己。
“万宁啊,这半个月在京市过的怎么样啊?”林简琴试探的问他,“生活困难不?需不需要阿姨帮衬着点。”
陈万宁打好车,理了一下稍许掉落的发丝,“我还挺好的,老板挺重视我,一直说半年后就让我升总监呢,月薪起码是现在的三倍。”
“哦那是挺不错的,”林简琴点点头,“你以后是打算长期在这工作,还是说想等我家灿灿两年,然后你们一起回老家?”
薛灿走在最后,感到一丝惆怅,看来母亲还是忘不了这事,也特别喜欢无视自己的抗拒。
“这事,还不是看小灿的嘛!”陈万宁爽朗的笑了笑,“她想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哈哈。”
薛灿看着他涂抹的油光水滑的后脑勺,心生出一丝颤抖。
几人坐车到了二环内的商场,周中人流量小,陈万宁带着几个人随意转了几圈到了餐厅。
薛灿抬头一看招牌,她记得这家是附近收费最高的中餐馆。
陈万宁,居然肯花大价钱来请他们去这么高级的地方吗。
看到她的表情,陈万宁微微一笑,“咱们小年轻可以凑合,父母可不能跟着咱们受穷啊。”
薛灿沉默了。
她扭头就要往里走,被悄悄拽住了胳膊,“这顿饭我团了券,但还是要花不少,等会,你跟咱爸妈美言几句,说点我的好话,行不?”
薛灿抬眼看去,男人一脸祈求的表情,一路上挤在狭小的车内,领口皱皱巴巴,精心设计的发型也因为手法不得当而有些拉垮,看上去一副很狼狈的样子。
仅仅只是这样,感觉他已经拼尽全力了,就像很多混迹在大城市里的人一样。
“你。”薛灿缓缓开口,“真的有这么喜欢我么。”
陈万宁点点头,“当然了,我要是不喜欢你,为什么像个傻子一样追到这里,离开我的家来陪着你呢,而且听说你在那受了伤,我担心的要命,这次就是带你来补补身体,吃点好的。”
薛灿看着对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垂下眼神,陈万宁知趣的把手拿下来,又轻轻从后面推了她的腰一下。
薛家父母已经被高大帅气的服务员搀扶到了位置上,此刻正招呼女儿,“快点来!”
林简琴挺兴奋,薛青史也难得的表现出了好奇,虽然嘴上却没说什么,但眼睛一直四处望去,想点评点什么,又说不出口。
“我回去得跟你爸妈说,咱们万宁在大城市赚钱了,来这么好的地方。”林简琴喜滋滋的说,然后拿起拇指盖大小的茶杯抿了一口,笑意又增加了几分。
“行,我爸妈还一直担心我,唉,我跑这么远也不能尽孝心,就拖您二老的福了!”陈万宁很激动,他的音量不小,隔壁包间的顾客也忍不住回头看过来。
“”薛灿把头低的死死的,扫了码,假装认真看菜谱。
这里,不愧是贵价餐厅,就连看似最普通的菜都要三位数,薛灿犹疑不决,她对陈万宁的经济状况很了解,万一到时候真付不起,那场面就有点尴尬了。
有着同样顾虑的还有薛家父母,二人来回不停的翻页,眉头越锁越紧,最后一起点了一道289的拍黄瓜。
陈万宁点了328的烧菜心,296的闷茄子,外加336的臭豆腐。
然后几人不动了,服务员站着一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所有人,大概意思是,就全素了对吗?
薛灿看不下去,最后选出了一个1599的烧鸽子,她跟陈万宁说,“这先算我头上吧。”
陈万宁脸色不好看,薛灿又解释,“之前我在剧组出事,人家赔了我很多的,就让我请吧,毕竟在医院食堂吃的太朴素了。”
薛青史和林简琴的表情微微一变,他们两个见证女儿在医院吃着1300一顿的龙虾,用着50000多的按摩仪,就差尿盆都镶金边了。
现在,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女儿面不改色的说自己吃的朴素,真是
好阴阳怪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