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层层布局
什么是存在？
什么是谎言？
为什么我放弃了一切，却依旧什么都看不清？
答案……到底是什么？
……
封禁已开，时机到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韩楚生瞥了眼身下的怪物，眉头微蹙，双手握拳，猛然张开，霎时间，万钧雷霆自其掌心而发，炽热的高温瞬间将那怪物的手臂切断，同时附着于他的身上，宛如一层淡蓝色的雷衣。
“没空陪你玩。”
韩楚生反手抽出那卡在怪物关节处的鲲锋，下落过程中，一脚踩在那怪物的尖牙之上，雷霆之力顺势而下，陡然轰入怪物张大的嘴中！
轰！
狂暴的雷蛇直接将那怪物的牙齿炸的稀烂，随即贯入它咽喉，瞬间流转四肢百骸，这怪物宛如一个膨胀的肉球，身躯瞬间涨大了三四倍，全身每一寸都被崩裂，鲜血如井喷般从伤口涌出，方圆十米内，宛如下了一阵血雨！
它还没死，呻吟着，哀嚎着，不断喊着‘饿’，伤口以极缓慢的速度恢复着，雷霆灌体所造成的的伤害显然并没那么容易愈合。
“被圈养的牲畜，活着也是折磨，先送你一程。”
韩楚生怎会看不出来眼前这怪物，曾经也是一个修士，但灵泉山脉的存在就是如此，宛如看不见底的深渊，吞没一切，同化一切。
它会让你逐渐失去自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最终都不得解脱，什么试炼，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嘴角轻扬，可说到底，自己和眼前的怪物又有什么区别？
一剑挥出，凌厉的剑罡竖斩而过，将那怪物一分为二，它身躯从中间朝两边裂开三寸，陡然间，无数血丝从切口探出，想要彼此纠缠相连，可下一个瞬间，寒气爆发，探出的血丝直接化作冰凌！
宛如一分为二的冰雕，永远定格在了死亡的刹那，那一颗颗圆滚的眼珠，死前有的盯着淡紫色的天空，满是迷茫，有的盯着那盘膝而坐的女子，依旧充斥着饥饿的欲望，也有的盯着韩楚生，似乎是在感谢他的出手。
你解脱了，我却还没有。
韩楚生瞥了眼头顶那淡紫色的天幕，这禁制一如当初，这空气中的血腥味愈发重了，他回身看向那盘膝而坐，竭力压制体内妖邪之力的女子。
刹那间，他那久如死寂的心轻颤了一下，实在是太像了，她长得实在太像了。
“铃儿……”
下意识伸出的手让韩楚生面色一僵，他的眼神立即恢复了阴沉，不可能的，铃儿的魂魄已经被那人碾碎，散于天地间了，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面前这人不过是长得有些像罢了。
心境波动不过刹那，压下心绪后，韩楚生上前一指点在其眉心，淡金色的火苗于其指尖浮现，片刻功夫，狰狞鼓胀的血管缓缓平复，涌动的黑色物质陷入沉寂。
红衣女子睫毛微微颤动，睁开了眼。
“妖邪入体，压制非长久之计，以你目前的状态，撑不了半年，但其深入骨髓，想要拔除已经不可能了，唯有斩其源头，方可了断。”韩楚生轻描淡写的点出了她的处境和解决办法。
“你怎么会知道我名字？”
红衣女子警惕的后退了几步，指尖扣着手腕上的剑镯，只要面前的人有丝毫异动，她就会毫不留情的出手！
面前这个少年容貌没有变化，可偏偏给人的感觉却天差地别，简直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而且两人素昧平生，他又如何知晓自己的名字？
此言一出，韩楚生心神又是一颤。
难不成真是铃儿的转世？
不对！
这绝对不可能！
轮回无定，莫说样貌和姓名了，便是转世成一棵树，一只鸟也未可知，如何能这般相像？
大抵……只是个巧合吧？
千年的修行和隐忍让他心性大变，如此天真的想法第一时间就被否决了，可纵然很好的隐藏了心绪，但他眼神却发生了细微变化，这是一种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变化。
“若要杀你，我又何必救你，直接给你一剑岂非更容易。”韩楚生摇了摇头，转而看向淡紫色的天幕，面色渐渐凝重，他已没有多少时间了。
“且跟着我，或有一线生机，信与不信，随你。”韩楚生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子，右掌贴于地面闭上眼静静感受着，很快他又站起身，朝远处走去。
红衣女子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思索了一会后便快步追了上去。
这些年受尽体内妖邪之力的折磨，实在也够了，无论真假，总也算有一个盼头，所以她跟了上去，哪怕是死了，总也好过将来被妖邪控制，生不如死。
……
郑辛走在最后面，一如既往的沉默无言，正如江铃儿前辈，也是一如既往的强硬，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惋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被困在灵泉山脉已经整整三个年头了，他都快忘了那悬在头顶的太阳原本是什么色彩，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宗门天骄，现在已变得沉默且麻木。
后悔吗？
心里多少是有一点后悔的，不知多少次他想着，假如当初没有来参加这个所谓的试炼，自己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想要出去就必须收集一千枚星石，这可能吗？
好在自己足够幸运加入了道盟，结交了许多朋友，不至于孤军奋战，也不必如那群畜生一样去做违背内心的事。
自从三方约定立下以来，大规模的冲突日益减少，虽然每年因为新一批试炼者的出现，会产生些许摩擦，但总的来说，已经相安无事很久了。
事到如今能期待的也只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自己什么时候死？
第二件事，会怎么死？
这个问题并没有让他困惑太久，一闪而过的锋锐，截断了他的思绪，映入眼帘的只有鲜血飞洒，两具身躯在面前一分为二。
怎么……可能……
明明什么都……没感觉到……
骤缩的瞳孔因为大量出血和精气神的流逝，迅速涣散，突如其来的死亡就如同疾风骤雨，毫无征兆，但下一秒便将你全身淋透！
三位金丹圆满的修士，轻描淡写的死去，片刻功夫便已成了枯槁干尸。
它身上钉着三根漆黑的棒子，贯穿了咽喉、心脏以及丹田，三朵血莲自伤口处盛开，交织蔓延，束缚着它体内宛如实质般的黑雾。
它的面容被黑雾笼罩，双眸成空，血肉消融，只有宛如毒液般的怨念充斥着每一根血管，充盈着每一寸肌肤，它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嚷着，饿！
陡然间，无数黑雾从它体内喷涌而出，将它的身躯撕裂，宛如一头头凶猛的野兽各自为战，它们贯穿树木，深入土石，无论普通生灵还是妖邪，但凡被其笼罩，顷刻便被吞噬吸纳，几乎没有反抗之力可言。
眨眼功夫，方圆千米内已是草木枯萎，蛇虫成骨，竟成荒芜一片！
黑雾大量离体后，它全身变得如尸体般惨白，同时露出了身为顾元时的容貌，伴随着黑雾吸收生机后的膨胀和激烈的甩动，它的身躯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撕裂，但那些伤口却一滴血也不曾流出来。
若非被血莲和黑棒钉在体内的话，这些黑雾恐怕早已经强行脱离了，但此刻，它们就像是被钉住了七寸的蛇，无论如何挣扎，最终也只能缩回宿主体内。
还不够！
伴随着黑雾的回流，它再一次变作了全身漆黑的诡异模样，但不一样的是，此刻它的身体比之前涨大了不少，而隐约间，那钉住黑雾的黑棒似乎往外挪动了些许，血莲也似乎黯淡了一点。
正当它打算离开之际，忽然身后破空声传来，利剑毫无阻隔的贯穿了它的胸膛，随即，剑气爆发，霎时将它的胸膛彻底炸裂开来！
但仅仅是一瞬间，连肉眼都无法辨别的刹那，它的胸膛便已恢复如初，那贯穿而过的剑，直接折中断裂，断口处流淌着污浊的黑色液体，宛如消融。
“什么！？啊！”
一声凄厉惨叫，那立于树上御剑的修士径直掉落下来，狠狠摔在地上，他脸色铁青，嘴唇乌黑，额头青筋不断跳动着，而树上的另外一位修士见状，面色微变，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下去救人。
但这份犹豫并没持续多久，很快，那名掉落下去的修士便被狂暴的黑雾撕成了碎片，磅礴血雾连同着金丹内所蕴含的生机被迅速吞没。
“什么东西！？”
树上的修士见到这一幕，面色大变，也顾不得禁制下成倍的消耗以及被其他妖魔盯上的风险，当即催动全身内元，纵身化光而去。
这妖魔杀金丹修者如同屠狗，加上自己一个又能如何？
纵光御空自是极快，可再快也快不过那吞噬人心的怨念，只是回头瞥了一眼，他的额头便被一抹紧追而来的黑雾洞穿，瞬间便流转全身，吸干了他的血肉元气。
但……还不够！
要更多！
还要更多！
与此同时，灵泉山脉外围玉台之上。
原本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的扶摇子眼皮微动，随即右眼睁开一线，森冷如蛇。
“贫道我啊，最讨厌别人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