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神秘女子
“谁！”
剑锋所指，身后无人，而萧念雪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
这个世上荒诞的事有很多，但被一只猫以爪子扣住剑锋，实在也荒诞的离谱了些，而更离奇的是，他竟无论如何也拔不出。
这不得不让萧念雪心生疑惑，自己莫不是被什么东西迷惑入了梦？
猫是白猫，如雪如绒好似云朵，浑身上下看不到一根杂毛，衬着两颗杏仁般碧蓝剔透的眸子，小巧的口鼻，脖子上厚厚的毛发更是如围脖。
它歪着脑袋，浑然不知自己爪子下压着的是何等锋利的神兵，只是‘喵喵’的轻声叫着。
萧念雪盯着它，它盯着萧念雪，一人一猫僵持住了。
这种僵持持续了不到两秒，白猫忽然跃起，萧念雪眸光一闪，趁机抽回了鲲锋，而下一秒，锋利的猫爪已是对着他脸拍了过来。
寒光闪烁，眸光凛冽！
刹那间，一人一猫已是错身而过，萧萧北风中，白雪般的猫毛猎猎作响，它的眸光依旧闪亮，但身子却如咸鱼倒在地上，四爪被藤蔓一圈圈绑了个结实。
正当萧念雪以为得手之际，下一秒，那倒在地上的白猫竟是化作无数飞絮于风中散去，与此同时，他的肩头微微一沉，毛茸茸的触感从脖子上传来。
这只白猫就这么趴坐在他的肩头，斜睨着萧念雪，白色尾巴缠着脖子，轻轻扫过脸颊，眼神慵懒中带着三分不屑，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初入灵泉山脉，就输给了一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猫？
被压制住了！？
萧念雪原本还没当回事，直到他惊觉体内元力竟运转滞涩，功体近乎被完全压制才变了脸色，而即便是挑眉这种表示惊讶的轻微动作，都花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要转换魔体吗？
萧念雪犹豫着，但这种犹豫并未持续很久，因为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体内被压制到极限的元力，根本无法支持功体转换。
甚至连血魔的魔性都仿佛在这种压制下陷入了沉寂。
他十分僵硬的微微侧头，一人一猫视线交错，没有言语，却又仿佛胜过了千言万语。
白猫懒洋洋的用尾巴卷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右肩上，眯着眼睛，似乎已经睡了过去，可当萧念雪打算伸手去抓它的尾巴时，那锐利的爪子便会轻轻抵在他的咽喉处。
最终，他妥协了，暂时……
不用怀疑，如果现在被撕开喉咙的话，哪怕不死，这血腥味也会引来其他妖魔，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必死无疑。
这只猫到底要干什么？
许是看出了他的窘迫和疑惑，白猫收回爪子，再度趴下合上了眼，同时略微收起了些许压制力，让萧念雪能够保持最基本的行动力。
身子略微一松，萧念雪当即扫了眼附近星石的分布情况。
双重压制下，他已暂时没了争斗的资本，只得朝星石分布稀疏的方向走去。
必须得想办法搞定这只猫。
半个时辰后，一处野池塘边，萧念雪凭着一根粗糙木叉，轻而易举的从水中叉起来了好几条大鱼，可那白猫却只是嗅了嗅味道，就一脸嫌弃的闭上了眼。
不吃吗？
又过了半个时辰，萧念雪寻了处山洞，生火烤鱼，说来也怪，这猫不吃生鱼，可这烤熟了的鱼它却是不拒，这也是它难得跳下萧念雪肩膀的时候。
昙花！
剑光一闪，又是被猫爪抵住，他快，猫更快，对方甚至能一边叼着鱼，一边与他打个有来有回，纵越腾挪间，轻若无物，柔软无骨，根本无法以常理去应对。
十分钟的光景，萧念雪脸上、身上多了数十道爪痕，白绒的尾巴再一次卷住了他的脖子，吃饱活动完，白猫又趴在了他的肩头，闭目养神起来。
输了，从没输的这么彻底过。
速度、反应以及战斗经验上的完败，无关境界，完全是技巧上的碾压。
不够快！
顶着两重压制，山洞内剑光纷乱，萧念雪汗如雨下，强行催动滞涩的内元，不断出剑，许是嫌弃他的汗水打湿尾巴，白猫直接趴到了他的头上，继续安睡。
一夜调息后，次日萧念雪再度离开山洞，抓了几条大鱼，勾引白猫跳下头顶。
随即……
昙花、蝉鸣、流影！
无影步越走越快，鲲锋剑势越斩越烈，道道残影难以捕捉，层层剑光如潮席卷，相较于之前，他更快了，但……
“喵呜。”
白猫打了个哈欠，咽下最后一块鱼肉后，轻描淡写的于剑光中准确踩住了鲲锋的剑身，纵身一跃，再度跳到萧念雪头上，安稳趴了下来。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萧念雪刻意避开星石所在地的关系，居然安安稳稳和这只猫一起生活了半个月之久，大抵是太偏僻了吧？
猫，还是打不过。
但生活还得继续。
鲲锋出，毫不留情的刺向白猫身体的要害，但忙着吃鱼肉的猫咪并未反击，只是不断躲闪着，任由锋利的剑刃几乎擦着猫毛掠过。
不是一击必杀的昙花，也不是虚实交替的蝉鸣，更不是狂暴如澜的流影。
萧念雪不断出剑，不断思考着，他的注意力有大半集中在自己所施展的剑招之上，也不知是第多少剑，他的身形忽然一个停顿，行云流水般的剑招生生停了下来。
这种停顿持续了不到半息。
剑招迅速续上，但很快又出现了停顿，再继续，再停顿。
随着剑招不断的演化，萧念雪停顿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脸上满是汗水，眼中更是充满了迷惑，这种停顿自然不是他有意为之。
如果是生死之战，恐怕他早已死了无数次了。
该庆幸，眼前只是一只忙着吃鱼肉的猫。
一轮剑法终于结束，萧念雪站在原地，没有再继续动手，白猫见他不动了也乐得清闲，自顾自吃着鱼肉。
剑招的衔接不太连贯，速度和陆老所施展的相差甚远，明明已经该结束衔接下一招的，回过神来，却还没来得及结束上一招，所以才造成了这种停顿。
烟雨的剑意完全不同于前三剑。
它不像是单纯为了杀敌的剑，而更像是制服对方，所以它的剑招更柔软，相对于流影的凶暴，多了一分控制，而正是这份控制，让已领悟杀伐之意的萧念雪，总是慢它一步。
因为他只要出剑，势必要致对方于死地。
剑势一贯到底，招招必杀，自然速度就慢了。
陆老前辈讲过其中关键，但萧念雪却并不能真正领悟，在他看来，留招是无法理解的，如果自己留招，对方却是全力，那岂不是死得更快？
“烟雨为情，我且问你们，何为情？”
“喜怒忧思悲恐惊，此为七情，而修者大多避七情如蛇蝎，个个修得一副铁石心肠，若你们也是如此，却是这辈子也学不会烟雨。”
“生杀之间，需多作思量，切莫被杀意所控。”
萧念雪回忆着陆老前辈一次又一次的训诫，紧握鲲锋，再度开始了练习，他需要克服自己的杀念，唯有如此，也许才能真正制服这对杀意极为敏感的白猫。
剑起于杀而止于情吗？
思忖间，心神渐定。
虚无之境，迷蒙之间，神念所化之躯，持剑对弈，剑招变幻间，双方几近同步，彼此毫不相让，依旧是招招夺命。
慢……还是太慢了……
若是这一剑刺实了，必将结果对方性命，若是如此的话，后续撤剑的意义又是什么？
第四剑的真意在于情？
留情？
不要被杀意控制吗？
萧念雪试图让自己的剑慢下来，试图不去刻意找寻对方的破绽，但长久锻炼出来的本能早已刻入了骨子里，不出剑则以，出剑必杀。
根本无法改变。
刻意回撤，反而导致剑招乱了节奏，回过神来，已是被一剑贯穿丹田。
萧念雪静默着，看着贯穿自己丹田的剑刃飘散成灰雾，心神不禁有些疲惫，高强度的练习和压制杀意都大幅度消耗着他的心力。
可不管尝试多少次，他都无法体悟这一剑，对别人留情，无异于对自己残忍。
为什么杀戮之招，杀伐之剑，要以情为意？
杀！
不管是谁挡在自己面前，不管是谁想要伤害自己，或自己身边的人，杀就好了，只要杀光他们，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无法理解，这第四式自然进展缓慢，剑招可以强记，但剑意却需一点一滴的体悟，唯一进展迅速的，大概只有每日练习修炼之下对于双重压制的适应程度。
嗖！
木叉贯水而入，准确叉中一条大鱼，也许此处灵气浓厚的关系，鱼虫鸟兽皆比外界要大的多，萧念雪纵身跃入水中，白猫则借势跃起，落在岸边。
“喵呜……”
白猫甩着尾巴，走到池水边，舔舐着水，碧蓝色的眸子倒映着池水涟漪，下一秒，它又忽然跃起。
唰！
大片的水花自池中飞溅，散作满天水珠，却是萧念雪抱着鱼儿从池中浮了起来，白猫竟闪躲于无数水珠之间，轻灵飘忽，最后稳稳落在萧念雪的头上，有些不满的用爪子拍了拍他的头。
“喵呜！”
“喂，你这身法不如传授给我如何？你看我整日替你抓鱼烤鱼，没有功劳也有苦……！？”
话音未落，忽闻一声巨响，头顶恶风袭来，萧念雪顾不得怀中鱼儿，随手将其一扔，纵身跃出水面。
轰隆！
一块长宽数丈的巨石狠狠砸落下来，一时间水浪滔天，地面剧烈震颤！
定睛望去，只见一道身影随风而落，足尖轻点，立于石上，红衣如血，宽袖微扬，内衬如雪白衫，腰缚丝缕，簪束高髻，额前几缕碎发被池水所打湿，垂于那双清冷的眸前。
这世上，有人冷则冷矣，却面目可憎，有人，艳则艳矣，却又失之轻佻。
然眼前这女子，冷若空谷幽兰，雪中傲梅，她眉头微蹙，眼眸望向上方，白净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如数九寒冬般，不带一丝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