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争执不休
清晨,街道上还没有什么行人,屋瓦上薄霜覆盖,若有似无的寒风在街巷中穿梭,带走了旭日洒下的温存,冬意已浓了。
客栈外,三个人站在街上,气氛剑拔弩张。
“哼,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红衣女孩瞪了他一眼,却见江小天朝自己靠近,不由冷笑道:“你再靠近半步,他顷刻便要命丧黄泉!你若觉得自己出手快,不妨试试。”
江小天连忙止住脚步,苦笑道:“林姑娘,不知你此番前来,令尊可知情?”
红衣女孩闻言眉头一挑,反问道:“你怎知我就姓林?难不成极乐宗收徒便只收姓林的不成。”
江小天道:“金丝魂蛊可不是谁都能炼出来的,除了极乐宗主林明的女儿林诗音之外,这世上还有谁能拿得出这玩意?”
“你倒也有些眼力,既如此,我也不绕弯子了,我要你们帮我把所有散修身上的阴阳玉都偷来。”林诗音看了他一眼,表情平淡,仿佛就像是在说今天早上吃什么。
江小天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才试探性的问道:“莫非……是林宗主的意思?”
“闭嘴,不要提他!帮不帮,给个痛快话,不帮我现在就杀了他!”
林诗音脸色一沉,声音也随即沉了下来,她的手指已点在了萧念雪眉心,并非开玩笑,只要江小天说个不字,她一定会动手。
就在此时,萧念雪那僵如木柴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
“这个忙,若我应下了,岂非也是送死?”江小天反问道。
“好,那我就……”
话音未落,林诗音只觉心头一阵绞痛,还未反应过来,冰冷的手已然扣在了她的手腕上,原本一直没有动静的萧念雪,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林诗音面色霎时惨白,她急忙取出小玉瓶,打开塞子,却发现里面的金丝魂蛊已失去了生机,干枯而死。
她不由惊怒道:“这怎有可能?你明明中了我金丝魂蛊,子虫早已遍布你全身,为何……为何连我的母虫也死了!?”
萧念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我发现,凡是要死的人,都喜欢问这句话。”
母虫一死,子虫自灭,原本还担心自己也中了蛊虫的江小天,不由轻松起来,他笑道:“林姑娘,你这金丝魂蛊虽厉害,可莫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也好奇为何萧念雪能如此轻易的从失神状态挣脱,又是如何反制体内金丝魂蛊的,但他绝不会问,无论答案是什么,而这也是他交朋友的准则。
林诗音实在惊骇已极,一时间竟忘了挣脱,金丝魂蛊死去产生的反噬,更是让她脸上泛起一抹不太正常的嫣红。
这世上怎有人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抹杀已经入体的金丝魂蛊,这绝对不可能,哪怕对方是太虚四境也断然不可能逼出那随血液流转全身的子虫。
“江兄,既抓住了小贼,是否该庆祝一番?”萧念雪笑着问道。
“哈哈哈,是该庆祝一番。”江小天高声笑道,他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实在太过神秘,不过越是如此,他便越是想和对方交朋友。
萧念雪单手抓着林诗音,就像提小鸡一样拎着她回了房间,林诗音则全然不敢挣扎。
因为她知道,面前这个人与江小天不同,他是真的会杀了自己,眼下自己最大的依仗,金丝魂蛊已经失效,她已然是慌了神。
屋内,一旁两人自顾自饮酒,被制住穴道的林诗音则坐在一旁,手腕被细密的藤蔓捆着,挣脱不得。
但即便如此,她的嘴仍是不罢休,嚷道:“你们两个最好赶紧放了我,不然被我爹知道了,肯定将你们抽筋扒皮,血肉养蛊,死也死不得,活也活不成!”
江小天喝了口酒,笑道:“在下不过是个无名小卒,此番前来,也不过是运气好,得了这阴阳玉,来凑个热闹罢了,本也没打算参加什么试练,只求个卖个好价钱,届时天下广大,令尊纵然手段通天,也未必找得到在下。”
萧念雪把玩着手中成串的阴阳玉,整整三十六枚,除却江小天和自己的,还有三十四枚剩余。
他倒是不在意这些玩意是否能卖个好价钱,他担心的是,一旦被人知晓,招来的恐怕就不只是买家了。
如何处理林诗音和这些阴阳玉,成了眼下的难题,江小天顿时觉得自己的头大了起来,这丫头还真是个麻烦,无论她得逞与否,自己的头都变大了。
思忖良久,江小天沉声道:“必须尽快把这些阴阳玉出手,我倒是知道一个去处,兴许能安全出手。”
……
月初升,满天星子缀于天幕,难得一见的晴夜,梅花渐渐开放。
离开城镇后,江小天以一方莲台为凭,凭虚御风而行,载着三人化作一抹光点朝北方而去。
淡淡的莲香沁人心脾,凌厉寒风皆被真元所挡,萧念雪盘膝而坐,闭目不语,静静调息修炼,随着修为不断提高,他便愈发觉得自己弱小。
如果不是魔性寄宿,自己恐怕早已着了林诗音的道,顷刻便要命丧。
如何敢懈怠?
江小天则躺在莲台上,取出怀中扁平银壶,一边晃着二郎腿,一边朝嘴里灌着酒,好不悠哉,直看得林诗音气结不已。
她的手被绑的结结实实,更无法催动内元,竟被这两个无名小卒给捉住,若传出去,当真要人笑掉大牙,不如死了算。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江小天喝地微醺,望着天边明月,银辉洒落如天河,不由起了兴致,高声唱道,可惜他的声音实在不算好听,且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
林诗音骂道:“难听死了!你怎不索性去死,也好立个十九层地狱,便叫刀疤脸唱歌地狱。”
这小丫头实在伶牙俐齿,江小天擅长搭讪女人,哄女人,却唯独不知道该如何与女人斗嘴,林诗音一张嘴就叫他噎住了,顿时兴致全无。
好好的酒水也仿佛变得寡淡起来,他只得闭上嘴,阖眼假寐,不去理会。
眼见两人都不再理会自己,林诗音撅起嘴,气鼓鼓的瞪着两人,嚷道:“我渴了!我要喝水!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江小天只觉自己的头又变作了三个大,若是平日,他恐怕早就一口应下,但今日却不同,这位林姑娘别看她年纪不大,实则鬼精的很。
漂亮的女人最会骗人,这句话放眼天下皆准。
江小天转过身,假装没听到,可架不住林诗音一路叫嚷个不停,实在没辙,他只好将手中银壶扔给她,道:“水没有,只有酒。”
林诗音盯着掉在眼前的银壶,好看的细眉微蹙,抬了抬被捆住的手,反问道:“你要我怎么喝?”
江小天只得上前,将银壶捡起,取下塞子,将瓶口凑近林诗音那樱桃儿似得小口,许是真的渴了,林诗音咕嘟咕嘟的连喝好几口,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溢出,打湿了衣领。
烈酒下肚,林诗音咳嗽了几声,苍白的小脸迅速浮现一抹嫣红。
清风明月,美酒佳人,本是乱花迷人眼,奈何此刻的江小天却一点也不敢放松,见林诗音喝完,便立刻将手缩了回去。
林诗音好似有些微醺,吃吃笑道:“刀疤脸,我长得很丑吗?你这么怕我?”
江小天收好银壶,笑道:“你长得不丑,比我见过的绝大多数女人都漂亮。”
林诗音又反问道:“那你怕什么?”
江小天道:“我怕你喝多了,吐我一身!”
林诗音杏眼一瞪,道:“你这破酒,寡淡如水,想来也是便宜货色,灌得醉姑奶奶吗?”
“喝完奶就骂娘,连上好的竹叶青都尝不出,你也配与我谈酒?”
本就互看不顺眼的两人,爆发争吵只需要一个小小契机,但江小天到底在斗嘴方面差了不止一筹,片刻的功夫,已是词穷,只余下喝完酒后。
情绪激动的林诗音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甚至让静坐入定的萧念雪都为之蹙眉。
一个话很多的女人,即便长的再漂亮,也总是很难让人喜欢的起来。
想来是她的身份地位,造成了她这种嚣张跋扈,不肯让步的性格,纵然已经落在两人手上,也决计不肯吃亏,哪怕只是嘴上便宜,也要占个干净。
好在路程并不算太远,莫约半个时辰的光景,莲台速度便开始逐渐放缓。
月至中天,三人落在一处荒无人烟的林子中,空气中一阵淡雅梅香混杂着泥土的味道,地上遍布枯枝落叶,走在上面沙沙作响。
江小天并未将莲台收起,而是让它悬浮于三人头顶,柔和光芒驱散了四周的黑暗,同时也让一些试图靠近的野兽退避。
他没有沿着一个方向一直走,而是来回交错,东穿西走,时而回头,时而原地静立半晌。
林诗音只当他是个迷路的傻子,但萧念雪却已看出,他走的是某种有迹可循的阵法路线,而且极其复杂,绝非常人能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