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疯狂之人
待王傀哆哆嗦嗦的将来龙去脉说起清楚后，萧念雪看着面如死灰的王傀，眼中再无半点同情，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吧。
他走到白灵身边，略有为难的问道：“得把它引出来才行，白灵姐，你能不能……变个孩子出来。”
白灵看着他一时有些无语：“念雪，我知道你不懂，但你记住，以后千万别对女孩子说这种话。”
说罢，她走到炉灶旁取了一些稻草，将其紧紧缠绕成手掌大小的草人，随后她伸出中指，轻轻咬出一个伤口，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草人上。
殷红落草生根，快速蔓延开来将草人染红，随即，无数经络，血管，骨骼疯狂生长着，诡异到了极致，王傀看着那草人，又看了看白灵，眼睛越睁越大，指着白灵：“你……你……你也是……妖怪！啊！！！！”
一声惨叫，他直接被吓晕了过去，萧念雪目不转睛的看着白灵手中的草人，逐渐有了血肉之躯，长出四肢，勾勒五官，最后长成了一个五六岁大小的男孩，系着红肚兜，空洞无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没有半点活人的感觉。
“寻常幻术瞒不过它，我以精血变化血肉，虽无灵智，但血气与活人无异，不过只能维持三个时辰，若它不现身的话，你又待如何？”白灵蹙眉反问道，已是入夜，阴气逐渐强盛，贸然出去是非常危险的。
“那样最好，省的麻烦，怨魂厉鬼必有所寄托之物，如此大的怨气，寻之不难，只需将其毁去便可，但这样一来，它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萧念雪斟酌着说道。
同情归同情，可对方既然成了冤魂厉鬼，便容不得它继续造孽，它的命是命，可那些孩子的命难道就不是命了？
若放任不管，这份怨恨只会越来越重，最终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萧念雪拔出门栓，缓缓打开大门，望着眼前那犹如泥潭深渊般的夜色，问道：“白灵姐，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吗？”
“念雪，你记住，人一旦死去，就不能再被称之为人了。”白灵神色复杂的说道。
“那个……白灵姐，真的不帮忙吗？”萧念雪偷瞄了白灵一眼，毕竟多一个帮手多一份力，万一出什么意外，也有个照应。
“灵泉山脉凶险胜过此地千倍，你确定还要我帮忙吗？”白灵似笑非笑的问道。
萧念雪当即闭上了嘴，拉着草人男孩的手，一步迈入了浓墨夜色之中，反手将身后木门关上。
离开屋子的瞬间，萧念雪就听到无数呓语在耳边回荡，不断撕扯着他的意识，眼前明明漆黑一片，却时不时又会勾勒出一幅幅模糊的画面，晃眼即逝，似是错觉，却令他根本看不清道路，仿佛身处迷雾之中，只能凭借神念对怨气的感知，大致调整方向，朝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走去。
这怨念未免也太深重了吧？
即便已经提前施展了金光咒，净心咒，可他仍是感觉通体发寒，周围的空气都显得凝滞冰冷，好似趟在冰河之中，每一步都在极大的消耗着他的体力和意志，虽然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但他完全不敢松懈，两张五雷符隐于左手袖中，随时待发。
还不现身吗？
难道我猜测的方向错了？
按照师兄的那套理论，怨魂亡灵之流虽然有生前记忆，但大多已经没有人性可言了，只是以强烈的怨念为主导，维持着三魂七魄的聚合，故而它应该有着极强的报复执念才对。
行，既然你不现身，那就别怪我了。
萧念雪闭上眼睛，神念散发开来，他看见那深沉如泥沼般的怨念笼罩着整座村子， 他看见一张张扭曲惨白的脸在自己身边游荡，有男有女，俱是不超过五岁的孩子，其中不乏刚刚出生的婴儿，他们张着嘴，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阴冷至极。
凄厉的呓语钻进他的耳朵，钻进他的脑海，不断撕扯着他的神念。
“找到你了！”
萧念雪猛地睁眼，一只手抱起身后的草人男孩，周身散出淡淡金光，原本身陷泥沼的感觉顿时消散，他抓住机会，身形快如闪电般朝村子的西北方向冲去，那边是怨念的源头所在，不出所料的话，也是对方寄托之物的所在！
可这世上哪有一帆风顺的事，就在萧念雪跑出去不到百米的时候，忽然，神念警觉，毫无征兆的，他一脚踏出，抵在身前，陡然停了下来，毫厘之间，锋利的镰刀从他脖子前划过！
近乎出于本能的反应，萧念雪右手抓住刀刃，身形微侧，猛地用力一拽，同时左手握拳毫无保留的朝着面前的人影打去！
可当他真正看清对方的模样时，再想收力，已然有些晚了，只能强行改变拳势方向，生生从对方脸颊旁擦过，直接打在了茅屋土墙上！
砰！
烟尘四溅，本就不太结实的土墙直接被他打穿了一个洞，那人的右脸颊也被擦掉了一大块肉，显得血肉模糊，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半点害怕畏惧，反而将镰刀一扔，双手死死抱住萧念雪的手臂，目光疯狂且毫无理智可言，张着嘴巴，一口咬下！
萧念雪试图挣脱，却感觉背后又是一阵冷风袭来，想要躲闪却被这人死命抱着手臂，一时挣脱不得，只能凭借本能感知对方袭来的方向，右脚横跨半步，只听见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巨大的力道，将他背在身后的剑打落了下来！
瞬息间，萧念雪一掌劈在身前人的脖颈处，同时抬脚将其绊倒，趁着对方身体失衡，双手力道松懈之际，他抽回手，左脚对准身后回旋踢去，正好先踢中了即将落地的剑鞘，锵然声中，利剑旋转着出鞘，他回身抓住剑柄，同时一脚踹在了身后人的肩膀处，将其狠狠踢飞了出去！
摆脱困境之际，萧念雪持剑而立，冷眼环顾四方，不知何时，自己竟是已经被这个村子里的村民给团团围住了，有男有女，或拿着镰刀，或拿着锄头，泛红的眼眸中透着强烈的敌意和仇视，不用怀疑，这些人是真的要致自己于死地。
全都被它控制了吗？
萧念雪环顾四周，脑海中闪过一瞬的犹豫，随后他反手将剑拄在地面，一掌拍落，剑身入地二尺，脚尖一挑，将方才打斗中倒在地上的晾衣棍挑起，一手握住棍尾，一手握住棍中，双脚左右跨开，摆好架势！
“杀了他！”
也不知是谁吼了这么一声，点燃了人群的疯狂和杀意，他们挥舞着镰刀，锄头，朝着围堵在中央的萧念雪涌去，眼中看不见半点人性。
虽然没有学过正式的棍法，但萧念雪在武道上的累积远不是这群普通人能与之相比的，足有拳头粗细的木棍在他手中好似没有半点份量，携劲风横扫而出，顿时将身前七八个人打得人仰马翻。
凭借神念的感知，他身形微侧，闪过刀锋，木棍收回的同时，狠狠撞在身后农户的胸口，将其打飞了出去，可到底人数众多，外围红着眼睛的农户，蜂拥而上，五六个人不顾危险，发了疯似得抱住木棍，任由萧念雪如何用力也不放松。
只听得嘎啦一声，木棍顿时折断成了两半，萧念雪心中一紧，这些人毫无理智可言，想要在不伤及他们性命的情况下脱困绝非易事。
绝不能被近身！
靠着折断的木棍再度打飞数人后，手中的半截木棍终于是彻底断裂，只余半米长短，萧念雪猛地将木棍掷出，砸在了一位试图冲上来抱住他的农户的肩头，贯穿肩膀后，巨大的力道将其直接钉在了一棵老树上！
这种伤势不至于即死，但若是长时间流血，得不到有效医治的话，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死，并非他不想留力，而是这群人的疯狂已经逼得他不得不这么做了！
可即便如此，方才被他一棍子打断肋骨的十余人就好像全然不知疼痛，哪怕短时间站不起来，也要爬过去用牙齿撕咬萧念雪！
被逼无奈之下，萧念雪出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重重，每一拳，每一掌，每一脚都在刻意的分筋错骨，若非有意避开致命处，要不了多久，此地便是一地尸体，不过在他刻意留手之下。
十分钟后，地上躺满了人，他们都还活着，也没有失去意识，且眼中的血红愈发浓郁，死死盯着萧念雪，他们手脚脱臼，像虫子般在地上一寸寸的蠕动着，不断的靠近萧念雪，张着嘴，口水混杂着泥土，嘴里不断发出非人般的嘶吼！
萧念雪看着他们的疯狂，深深呼了口气后，他再度将目光投向西北方向。
一高一矮两道模糊的身影，映入他的眼帘，没有星月的夜，四周的黑暗犹如浓雾般，他看不真切，只觉得那两个人影似乎正在逐渐朝自己走来。
萧念雪踢开了一只抓着自己脚腕的手，眯起眼睛，丝毫不敢大意，可下一秒，他觉得自己有些恍惚了，因为那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