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被那群变态玩死了。”
我微笑着打断他:“正确的说,是我们,及时赶到。”
可以察觉到,会长大人的呼吸节奏猛地变了变。
“肖同学也不像是一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你到底想怎样?”
不耐烦了?
我扯了扯嘴角,接着道:“不如做个交易吧!我替会长大人瞒下这姑娘被会长大人侵犯的事情,作为交换,会长大人,需要给我一样东西。”
他顿了顿,应道:“你说。”
“我知道会长大人家中是家大业大的大公司大企业,旗下的子公司更是数不胜数。”
“拍什么马屁,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耐烦地打断,站起了身子,嗯,一米八几的气场压倒性袭来。
“我想要会长大人名下的一家实验室,岭南天地科研所。”
“你做梦。”
对面毫不迟疑地甩出两个字,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我怎么都想不到,清冷高贵蔑视一切的会长大人,纡尊降贵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做解药?”
我摆出满脸的好奇,颇有纠缠到底的意思:“以我对你的印象,如果遇上这种事,不管被下药的是男是女,是高矮胖瘦,是天仙还是妖魔鬼怪,会长应该会摆出事不关己,抬脚从对方身上跨过去的样子。”
我拿起手机,屏幕朝他晃了晃:“我实在是太好奇了,所以我刚刚,稍微用昆仑的系统查了一下这小孩的身份,她好像是某个高官在外面的私生女。”
说到这,肖楚河的面部表情,细微地牵扯了一下,大概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做了这种事情。
“同时,我还了解到,会长大人家中最近想要拿到一个大项目,正好正好,正巧正巧就需要这位高官的帮助。”
我一脸得逞:“比起让对方的父亲知道了自己的女儿被一位富家子弟侵犯,从而让会长大人有些牢狱之灾,相较之下,我觉得一间实验室换取会长大人的名誉和清白,应该很划算。”
“你!”
他死死握住拳头,本来面无表情的脸,顿时大变了天。
很快,他的表情又冷静了下来,眼神阴鸷:“是南家人指示你这么敲诈我的?”
兴许别人会怕你,但我现在孤家寡人,我可什么都不怕。
我挖了挖耳屎,不屑地冷笑一声:“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会长大人,做这种事情之前,就没有考虑过自己那点小九九会被别人发现吗?”
质疑的眼神缓缓压了下来,又变回面无表情的他:“南家人对你不怀好意,你一个成年人难道不懂得分辨吗?”
果然,所有人都对我抱有目的,也知道南家对我抱有什么目的。
“你既然知道,南家对我什么态度,那也该知道我对别人是什么态度。这个时代,不都是这样吗,你利用利用我,我利用利用你。”
本来面无表情的他,脸色又黑了几分。
呵,早前我不知道的时候也不见他善意的提醒,现在来装什么模作什么样。
“你想要那间实验室做什么?”
这下到我不说话了,我摆出一副我看穿你了的表情。
易晓把我当前世的爱人喜欢我,易响又是他哥哥,肖楚河作为我的“师侄”,自然是知道我在查二十几年前,入魔的案子。
同时还在我需要修复经脉的时候给予帮助,这若不是易家两兄弟的授意,他不会做。
但如果是他自己愿意,那就说明,他在讨好我,甚至是,对我有所图。
“三天之内我会把那家实验室转移到你名下。”
看着对面的男人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接受我提出的交易,我内心一阵畅快。
我要那间实验室,就是听说,肖楚河家特设来,研究新冠的特效药,要是研发成功,我不得赚死!!
剥削资本家的快感让我得到了大大的满足,蹦蹦跶跶地想回自己房间。
这种蔑视天下的男人,被人踩在脚下□□,能让我获得无比的快感!
为了方便办理这个案子,昆仑在旗下的酒店留了一层住处,我就住肖楚河旁边,还没开心几分钟,刚走到门口就被喊住。
“你不该和南德在一起。”
我头也不回地打开门,说道:“不和他在一起,难道和你吗?”
话落,“啪”的一声,关上门。
刚走出门口,我就撞上一堵墙。
墙的眉头微微挑起,他一把将我拽入我的房间,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按在床上猛亲。
我几近窒息,甚至忘记推开,许久他终于放开我。
“你想死吗?这么光明正大在楼道蹦哒!这整层楼都是昆仑的人!!”
我一脸懵逼地推开他,第一反应竟然是担心他的安危。
前夫哥的眉头拧得很重,但听到我的关心,表情放松了几分:“那颗石头,你必须找回来。”
我一顿,几乎在一瞬间,明白了这石头的特别,甚至把自己被前夫哥强吻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知道些什么?”
“狐狸不愿意告诉你,我也不会说的。”
好家伙,这事狐狸也知道?
本来我对他就没有好脸色,现在我更是白眼翻天了。
“不说拉倒,反正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干涉我的生活。”
撇下他,起身就要去找南德,他却喊住我:“我可以告诉你,但我不敢。”
我俩背对着背,但我能感觉这一瞬间他的情绪很复杂,有些像年前,我身中两刀后从病床上醒来时的感觉。
懊悔和恐惧,萦绕在他周身挥之不去。
“有什么不敢的,我们早就分手了,哦!不对!是丧偶。你已经死了,我还活着,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我没有翻白眼,却是很冷漠的提醒了他一个事实。
“如果我告诉你关于你身世的真相,你可以回到我身边来吗?”
他的嗓音很哑,暗藏委屈,我一下子被戳到了,不知道回什么话。
也不知道是那句回到他身边,还是关于我的身世,我都动摇了一下。
好久,门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我回过神来,痛骂自己竟然动摇了。
你对得起南德吗?对得起无名指上的钻戒吗?
正要回头拒绝他,门铃声再次响起,我回过头,人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走的。
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南德扯着我下楼吃了点东西,本来闷闷不乐的我,连澡都没洗就躺床上了。
我有种,身世即将揭开的感觉。
但如果揭开了我的生活,将会面对前所未有的大改变,但我不会后悔揭开它。
可是狐狸跟康康两人都不愿意说,我该问谁?我该从何得知?
唉。
早起准备找石头的功夫,一直熬到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体力透支的倦意一下就涌上来了,正要睡过去,被一句呼唤惊醒——
“小主人。”
“卧槽!”我被惊得脱口而出,一个弹跳下了床。
什么情况?
“主人得召唤我,我才能现身。”
我顿了顿,总算反应过来。之前老听到它的声音,但就是没机会见到本尊,它可算是主动找我了。
“咳,你的名字?”
“吾名,白泽。”
“白……泽?”
随着我一声召唤,白光从掌心冒出,一只通体白毛的小兽出现在脚下。
我一整个瓦特。
看大小,也就一只巴掌大的茶杯犬身形。
“白泽?”
“主人~”脚下的小奶狗软软的喊了一声,我整个大呆住。
白泽我记得是神兽,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透过去,晓未来。
古代神话中地位崇高的神兽,祥瑞之象征,是令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
怎么会成为我的式神?
“人家很小的时候就被主人救了,那之后就一直是主人的式神呀。”
小白泽歪了歪脑袋蹭了蹭我的脚裸,我一下子被萌到了,弯腰将它捧在掌心。
“我怎么不记得,小时候救过你?”
小白泽委屈了吧唧地舔了舔我掌心:“主人救完我就牺牲了。”
我心里一咯噔,很快明白了,这只白泽是前世的我救过的。
可是牺牲又是什么意思?
“主人不是好奇,九尾狐和人魔瞒着的事情嘛?人家可以告诉主人,只需要一个亲亲。”
小奶狗翻了个身,肚皮软软地朝我拱了拱,想到我离真相很近了,毫不犹豫的啄了一下他的小爪子。
小家伙喜笑颜开,翻身起来,精神抖擞地朝我扭了扭身子,然后呕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它不舒服,谁知下一秒,卧室里陷入一片黑暗,而我被拽入其中。
身体不断的往下坠,眼前再现清明时,我被一个美貌的银发男子抱在怀里,他略显苦恼的注视着我。
“实在不行再多寻几户人家,我可以给钱。”
“道长,不是我不帮忙,只是这娃娃天天哭闹,换了十几户人家,街坊邻居个个都被吵得不得安宁。”
旁边有一妇人,看不清模样,但听她说话的语气,应该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妈。
“再说这孩子都八个多月了,寻常人家的孩子早就能爬能翻身了,她连个牙头都没冒,身份本就来路不明,乡里都传,这娃娃莫不是什么山野精怪转世!”
“罢了,既无人收养,吾带回去便是。”
眼前画面一转,美男抱着我又落到了一处洞穴,满地的狐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这小娃娃长得慢,多半是身子有病,想来被遗弃也是这个原因。”
“老夫看这娃娃命格看不透啊,莫非真是什么山野精怪转化成人?”
“可她身上半分妖气都没有啊?”
“真是奇了怪,在汝这就不哭不闹,在那村子里就啼哭不止。”
“莫不是这娃娃只想和汝呆在一块,图汝的美色不成。”
“一群老色批,这小娃娃才多大,怎会懂得美与丑?”
美男眉心紧皱,朝狐群中最安静的那位看去:“叔公”
那黑色的皮毛在人群中最为亮眼,只听它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沉声道:“你想把她留在身边养着?”
“是。”
黑狐摇了摇头,叹道:“这娃儿命格非凡,但与你有缘无份,你不该留着她。”
“怎么?黑长老知道这小娃娃的来路?”
“我们看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黑长老快别卖关子了。”
“莫非真是什么山野精灵?”
狐群叽叽喳喳,美男的眼底也透出几份好奇。
“罢了”
黑狐叹息一声,抬起自己的前肢,步伐摇晃踱到跟前。
美男快速领会,屈膝而跪,弓着身子。
“火兰昼,既是汝的缘,也是汝的劫。若是做好决定,便要准备好,未来,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火兰昼?这是美男的名字吗?
我在襁褓里看了看低着头颅的美男,他轻柔地眼底,蓝色的瞳孔无比美艳。
好生漂亮啊,我呆愣住,等等,这是狐狸先生??
怎么跟我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我第一次见到狐狸先生的人形,是个成熟的美男大叔,现在这个更像是个少年郎。
“叔公,这娃娃,到底是什么身份?”
“女娲补天,用的是女娲石,可女娲石,又是从何而来。”
“天塌了,地裂了,天地崩陷,洪水泛滥,大火燎原,每个千百年,世间都将遭遇一次劫难。娲皇为了保万物生生不息,躲避灾祸,就必须有救世者降临。”
“她从诞生伊始,就带着自己的使命,总要英勇赴死。所以你和这娃娃,注定有缘无份,如此,还要收养她吗?”
黑狐沉声说着,一字一句,都包含着亘古的无奈,我隐约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是女娲石转世,带着使命而来,等到世界要面临坍塌的危险,我就得牺牲自己,拯救世界。
卧槽!!这他妈是什么狗血剧情??又不是在写小说!!
美男原先还有着期待的眼神,瞬间黯然,他垂着眼,抬起右手,温柔地□□了几下我的牙龈。
“长得慢就长得慢,我陪你成长。从今日起,吾便是娃儿的爹。”
我还沉浸在卧槽中,美男的柔声细语又让我沉沦,难怪,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狐狸颠倒众生,谁能想到他一直是看闺女的眼神。
太宠了。我要溺死在他的蓝眼睛里了。
还没沉浸多久,一声斥责打断我的美梦。
“胡闹!!”
“这娃娃是女娲石,谁不知道,女娲石蕴藏天地灵气,留着这娃娃岂非是为我涂山惹祸事?”
“兰长老,九尾狐一族早已被踢出神籍,但一身神力,又岂是小小妖魔邪祟,可随意进犯的?”
此话一出,狐狸洞内一片沉寂。
“给她取个名字吧,火兰昼。取了名,便缔结了汝与她的契结。以后,为人父了,可要再沉稳些。”
“谢谢叔公。”
美男,不,应该叫父亲。父亲抱着我离开了狐狸洞,我的意识却还停留在狐狸洞里,细微的交谈声传来。
“火兰昼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他才千岁,已历仙劫,是族中最有可能飞升为神族的。收养了这娃娃,来年天劫降世”
“这小子的性子,诸位也不是不了解。”
“就是因为了解,才担心。他日若天劫降世,火兰昼必定会为了她,对抗天地给万物的命运!它若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女娲石万年可修成人胎,故名:昆仑胎。深藏地脉万里,又巧遇火兰昼天劫现世,这便是一胎一狐的缘份。”
“万事万物皆有自己的命数,诸位根本无从干涉,就像几千年前,九尾狐一族跌落神坛,也是吾一族的命数。”
画面再一转,一处静雅的洞穴里,我坐落于案台,肉嘟嘟的小手被一双温柔的大手握住。
“单人为左,山土在右,一上一下,此为佳。这便是,佳儿的名。”
我仰着脑袋,小奶音稚嫩声稚气:“阿父,这个名有什么寓意吗?哥哥姐姐们的名都是三个字,唯有佳儿只有一个字。”
父亲已经从少年郎模样,变得身姿挺拔,更有成熟慈爱的气息。
“双土又为圭字,从人,圭声,字形是人得到帝王授予的代表权力的圭,圭是美观洁白的玉,本义为人样子美好。”
“但你不一样,你不是人,你是昆仑胎,先有人,再有土,层峦叠嶂的高山下,万物生生不息。这边是你生来的意义。”
“那佳儿不是小狐狸?”
我的小脑袋歪了歪,明显是没听懂。
“今日习字便到这吧,出去玩吧。”
父亲溺爱地揉了揉我的小脑袋,我撇下笔,蹦蹦跶跶地喊了出声:“窝哦!出去玩咯!”
幼小的身影消失在洞穴门口,视线落在父亲身上,他骄纵溺爱的眼神,无比温柔。
“你还小,等你长大,便会明白自己存在的意义。”
画面再一转,我已经是妙龄少女的模样,因为贪玩,瞒着父亲偷偷下山,却被歹人抓捕,送进了一处宅院。
看着眼前貌美又好看的少年郎,我原先的惊慌浑然不见。
画面倒退,我再次被拉入另一个世界。
一声婴孩啼哭,屋内的人群匆匆忙忙。
一个男孩被清洗干净,送到屋外。
“大人,小少爷早产,但所幸一出生便有啼哭,这是吉人天相。”
此时,身侧出现一个少年郎,就是那个将我绑入大宅院的少年郎。
他瞥了我一眼,娓娓道来:我是天之骄子,父亲是当朝执宰,母亲是首富之女,外祖母是先帝的亲妹妹,当朝皇帝又是亲表哥,如大家所想,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我自小便备受宠爱,锦衣玉食。
又因我是早产,大夫断言我活不过十岁,所以家中无比娇纵,让我到成年,都不曾体会过人间疾苦。
因为早产,我身体天生残疾,没有男人的资本,更别说行苟且之事。
约莫到了十五岁,被好友带去了青楼,我才懂得,原来真正的男子是该什么样的?
我崩溃离开后,好友以为我不好这口,转头送了个良家女子进府。
看模样也就十四五岁,我因为身体不好,所以长得要比同龄人要矮些,看起来却是和她一般高。
说罢,他便往往身前一站,扫了我几眼,继续说道:普通人家的女子鲜少有长得高的,大多营养不良,身形矮小,她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姑娘,要不就是家里照顾的好。
我那时还小,也分不清什么是貌美,什么是平凡,但就是觉得,那姑娘,比青楼那些浓脂艳抹的姑娘,不知道好多少倍。
面对如小兔一般惊惶无措的她,我什么都没做,虽然她又香又软,我一改往日做派,温温柔柔的跟姑娘谈起了心。
得知我身有残疾,心中郁结,姑娘劝说:老天爷不给你的,那便是你这辈子不该有的。你可曾想过,大夫说你活不过十岁,如今你已十五,若是你找大夫治好了自己的身疾,那有没有可能你这辈子就到头了?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对我阿谀奉承,从来没有人敢对我说难听的话,甚至说真话,今日姑娘一席话,让我从头到脚,被泼了一身冷水。
我偏不信邪,找了不少大夫来看病。
中间,姑娘在府中丢了,我没去寻她,料她也是怕我是坏人,逃跑了。
吃了药之后,我找了不少人试过,依旧是什么都做不了。
我以为是青楼女子不行,将手伸向了良家妇女,哪怕世家千金,只要没试过,我都掳进府里试试,待到最后,我又将魔爪伸向了男子。
不久,访间便传起了,丞相府独子,荒淫无度,良家女子,良家男子都不放过。
就这样,十六岁的我,成了都城里最出名的纨绔。
身体力行之事,我尝试了无数次,依旧没能成功,我开始丧气。
身子残缺,致使我没了追求,后来我迷上了赌钱,一开始我便赢了不少钱财,尝到甜头之后,越赌越痴迷,外祖弥留之际,给了我不少产业,但都被我败光了。
从此江湖上又多了个二世祖的传说。
画面随着少年郎的自白,不断变化。
他一点点长高,相貌一点点变美,止不住的话语,不断的提醒我,我在白泽制造的幻境里。
我把自己的私房钱败光后,家中便不再给我钱财,我每天无所事事,招猫逗狗。
今天这里找找小摊贩的麻烦,明天那条街欺负一下流浪狗,后天在大街上踹翻乞丐乞讨的破碗,本就不好的名声,如今更是遭人厌恶。
自小不论是父亲还是母亲,不论是祖父还是祖母,甚至是外祖父,外祖母,他们也不曾教诲过我,要尊重人。
我只知道自己肆意游戏人间,无论犯下什么泼天大祸,都有人替我扛着。
直到十八岁那年,我们家,折在一个大奸臣手里。
父亲并不是坏人,甚至他在都城朝堂中的名声,比我还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但偏偏,皇帝表哥听信了谗言,母亲被扣在皇宫,我被父亲的心腹连夜打包送往边城。
逃难的过程中,追杀我们的官兵,杀死了护卫我的心腹。
本以为皇帝表哥会很快查清事实的真相,还父亲一个清白,没想到,还未等到父亲来信,我逃难时带的家当,全部被边城小贼掠夺一空。
边城临近他国,平日里盗匪猖獗,从小被众人拥簇出行,宝马华车,半分苦难都没受过的我,颠沛流离了半月。
为了一口吃食,我只能把身上最后的那身保暖的裘皮当掉。
偏那年天灾大祸,边城本就是苦寒之地,寒冬,比往年来的更冷。
我落脚的破庙里,不少乞丐成群结队,见我面容干净,斯文整洁,看我不爽,便将我赶了出来。
我沿街讨饭,想求一户人家借宿一宿,让我躲过此劫,可当我走到城门口时,却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城门边上的告示,赫然贴着我父母贪污军饷,已于三日前,被斩首在午门。
家中本就富裕,父母怎会贪污腐败,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我撕下告示,眼眶发酸地捧着判了死刑的未来。
昔日如此疼爱我的母亲,昔日如此宠爱我的父亲,都没有了。
饿着的肚子,突然没了感觉,穿着的薄履,突然没了寒意,绝望的倒在大街上,我开始回首过去。
大夫说我活不过十岁,我却活到了十八,可我这一生,荒唐无道。
父母在时,不曾孝敬,如今幡然悔悟,老天却要我命绝于此。
暴雪席卷边城,看着漫天的雪花,我冻得瑟瑟发抖,绝望地闭上了眼,等着死在这无人的街头。
多活的八年,是老天给我机会,可我没有珍惜,如今后悔也无用。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耳边出现马蹄车轮的踢踏声。
那个姑娘又出现了,可她似乎不记得我了。
她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披着斗篷,脸被帽檐遮挡,看不清面容。
许久不见,她似乎长高了许多,身后这位,莫不是她的夫君吧?
“他快冻死了。”
“别管他了!我们要赶紧出城!”
“给他口热粥吧。”
当初我掳走了这么多姑娘,虽都是清白之身归家,但也没有好下场。
丢了名声的良家姑娘,只能做小户人家的妾室,世家千金大多数,被嫁到外地大族做妾室,还有些直接被送进了尼姑庵,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本该有美好人生的她们,都因我,过得悲惨。
一切都因我而起,家中以钱财偿之,但名声坏了,就是坏了。
我无法弥补……后悔也无用。
不知她后来,过得好吗?
我迷迷糊糊想着,姑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粥,递到我嘴边。
身体恢复了一丝温度,她又将自己的斗篷脱下给我,她的手还是那么软那么香。
“你别想拖延时间,天黑之前我们必须出城,这人给点银子打发了便是。”
身后的男子似乎有些急躁,催促几声,姑娘没回应,他却不耐烦地朝我掷下几块碎银,便拽着人上了马车。
身体恢复了气力,马车已经消失在茫茫雪雾中。
拿起那几个碎银,我选择去了赌坊。
她的夫君,似乎待她不是很好,我要把她找回来,好好弥补当年的搓搓。
这么想着,我愣是靠着碎银几两,赢了万两黄金。
看着赌桌上的战利品,我兴高采烈,有了这笔钱,便可以去找那姑娘。
以后,我会好好待她,绝对不会像她夫君那般,对她如此不耐烦。
可我还未踏出赌坊,便被敲晕在地上。
等我再次醒来,浑身是血,不知身处何地,只觉得又湿又冷,浑身无力,脑袋好涨。
我心心念念都是那给了我人生格言的姑娘,心心念念都是她赠了我的那一碗粥。
我努力不让自己睡过去,生怕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人还活着,但半生不死了,我验过,是个雏儿,一两银子你拿走。”
耳边传来声响,我努力朝声音处挪去。
“年纪呢?”
“细皮嫩肉的,看身型应该是十七八年岁。”
“……要不是还差一人,就这年龄是万万不行的,十个铜板,再多了不要!”
“行行行,下去拿吧!”
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我才知晓,这是要把我卖掉。
迷迷糊糊中,我被搬运到了一个更湿冷的地方,这里没有一丝光线,手脚的束缚已经被解开。
身体好像被浸泡在湿冷的寒水之中,四肢冻得僵硬,无法动弹,伤口还在泛着疼痛。
湿冷腥臭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鼻腔里满满的异味。
好久,粗鲁的声响传来,我手腕和脚腕都有了新的伤口,疼痛感刺痛着迷糊的意识,我努力睁开眼睛,细微的光亮里,不少人伏地不起,身上都是伤口。
这是要做什么?杀人?为什么杀人?
必须逃离这里,我还要去找那姑娘,我还要去解救她,脱离她夫君的魔掌,我不能死在这里。
强撑着受伤的手脚,我试图爬动身子。
眼前红光乍现,突然出现的光亮,使得我才看清,那些湿黏的液体,导致空气潮湿的,是猩红的血液。
甚至有看不懂的黑红色字体在脚下勾勒出阵法。
这是道家的符文。
十岁那年,我生了场大病,父亲,母亲为了让我活下去,只能剑走偏锋,找了不少道士来为我续命,那时我便看到过不少符篆里,和这符文相似。
我们躺在这个巨大的法阵上,身上还带着伤口,火焰交织着血液,滋滋作响。
不难想象,我们是这法阵的献祭品。
邪道。
脑海里浮现出无数话本子里的故事情节,我要被炼成什么鬼东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