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刑场风云
一夜之间风云转，城头忽变大王旗。
当古唐城百姓醒来，发现灵幻会大军已经进入城中，而昨天那几个被视为英雄的青年如今不是沦为游街的囚犯，就是变成通缉犯，因此百姓心中滋味各不相同、五味陈杂。
安国君将古唐城降伏于灵幻会麾下的消息及时公布于众，果然如他所料，听闻城主保住了古唐城繁荣和平的生活，大部分民众欢欣鼓舞，三呼“万岁”，安国君成为他们心中真正的英雄。
当城主与天瀛将同乘御车，带着囚车中酒醉未醒的天鹰子等人游街时，频频向百姓们挥手的安国君，望着居民们的反应，暗暗庆幸自己的英明决定。
原来，昨天当四位灵幻师将敌军引入树林时，安国君突然听人密报：有幻灵战士潜入圣辉宫，劫持了城主家眷，并特意放人来请安国君前去谈判，但不得惊动城中守军。
一向重视亲人胜于重视肩头重任的古唐城城主，闻讯立即与戎星离开城楼，回宫拯救妻儿。
绑架者正是天瀛将麾下的幻灵忍者，他们转达了主人金口玉言：只要古唐城城主安国君，肯将天鹰子等人交给灵幻会，并出资出粮协助灵幻会大军攻陷灵华国，天瀛将不但保证古唐城安然无恙，而且未来东华大地被灵幻会“统一”后，将由安国君代理灵幻会统辖。
如此丰厚的条件，让安国君大喜过望，更何况他已对天鹰子等人失去信心，自然毫不犹豫地照单全收。
所以昨日天瀛将的仓促撤军，并非是年轻人们的“树林陷阱”所致，而是安国君“曲线救城”的功劳。
深谙权术和民众心理的安国君，对今日百姓们对他的赞颂早有所料，不过，游街犯人所受到的待遇却与他预期的似乎有些不同。
本来在安国君的剧本中，这三个灵幻师“伪英雄”将会受尽古唐城居民们的侮辱折磨，可是除了几个孩子向天鹰子扔了下石子、就被大人制止外，似乎百姓们并没有更多过激行动。
其实原因很简单，古唐城百姓追求的只是安居乐业。他们固然讨厌那种热血青年去“激化矛盾”，破坏他们的和平生活，可是一想到今日和平，是依靠出卖曾为城苦战、抵御外来侵略者的年青人生命换得，他们心中难免也颇感愧疚。所以，即使是昨天那偏激老人，在向城主致敬的同时，也不由向辱骂过的对象投去同情目光。
游街队伍终于到达西市，被架出囚车的天鹰子、关鹏飞、岳翔，在凉风吹拂下，纷纷清醒过来。
当视线逐渐清晰，眼前的情景让他们无比震惊，昨天的敌人主帅和他们所保卫城池的君主，正有说有笑地同坐台上。而抗敌有功的英雄，却被反缚双臂，押在刑场中。
最不能忍受的是，负责送他们走完最后一程的刽子手，竟是三名身穿黑甲的风骑士——昨日战场上的侵略军。
“安国君你这个老头子，究竟想干什么？”天鹰子火冒三丈地狂吼起来。
“哼哼，玄风子的后人，你吼什么吼，将死之人，还想在我们城主面前作威作福吗？”又是戎星那个跳梁小丑，替主子挡下小剑仙的质问，“嘿嘿，我也不怕坦白告诉你，如今古唐城已向灵幻会天瀛将大人投诚，而你们就是为和平献上的最好祭品。你们这些有头无脑、只知道喝酒的家伙，你们的灵具已经落在我们手中了，根本不要指望还能逃出去。作为灵幻师，你们应该清楚，离开主人的灵具，幻灵战士根本无法自由出入。所以，你们现在，只有死、路、一、条！”
狗头军师的话宛如晴天霹雳，让热血男儿们感到莫名的愤怒和屈辱，没想到他们昨日的浴血苦战，却只能换来被出卖的结局，上天为何如此不公，为什么真心付出却往往换来残忍的“回报”？在这个世界上，正义与公理莫非真的已经荡然无存？
关鹏飞怒不可遏，似乎足以杀人的眼神紧紧盯住安国君：“你们、你们侮辱了‘古唐’这两个字！在我的故乡——中国，‘唐’代表着我们历史上最辉煌的时期，它是神圣的文字，是中国人的骄傲。而你们，这些厚颜无耻、忘恩负义、贪生怕死之徒，你们这群垃圾、渣滓根本没有资格统治以‘唐’命名的古城……”
“说得好！”安国君出人意料地起身鼓掌赞同。
他的异常举动，让众人深感意外，初时还以为他良心复萌，但下面的话却让天鹰子等人更看清对方的本来面目：
“或许这位关鹏飞公子还不知道，此城是当年天鹰子道长的师祖玄风子所建，名字也是他老人家所取，两位大师回乡后，本城便隶属于灵华国。
直至近年，为了全城百姓未来的百年大计不会被灵华国的均衡发展国策拖累，我们古唐城、元威城、三晋城、秦风城、青殷城、楚江城、锐金城、洛歧城、远夏城等几十座大城先后脱离灵华国自立。
而‘古唐’的名字，作为灵华国属地的历史产物，对我来说始终是块心病，灵华国的无知宵小，迟迟不忘我城曾是灵华领土，总视我等为灵华叛徒，让我处处被动。
今天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既然古唐城已归附灵幻会麾下，为表达我对和平使者天瀛将大人的感谢和敬意，从今日起，我决定全城去除‘古唐’二字，更名为‘崇瀛城’。
城中所有与‘古唐’有关的字样，一律换成‘崇瀛’，今后凡有妄谈‘古唐’者，无论贵贱老少，全部逐出古唐……，哦，不，崇瀛城！”
坐在戎星身边的灵幻信徒军副将嘀咕道：“干什么要驱逐，直接斩首不更能杀一儆百？”
戎星急忙献媚解释：“将军有所不知，我们城主一向以仁义治国、爱民如子，当然不会轻开杀戒……”
“哼哼，好一个‘仁义治国、爱民如子’！”另一个信徒军副将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戎星的吹嘘，“如果我们军人的上司都是你们城主那种人，当兵的有一万条命都不够送的。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出卖浴血奋战的忠勇之士，我还真看不出他的仁义在哪里？”
对方的抢白，让戎星无言以对，而其他灵幻会将领，包括天瀛将在内，竟然无人表示异议。
耀武扬威的安国君和戎星，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到台上主子们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就好像他们这些忠心奴才只不过是灵幻会脚下的狗而已，反而杀伤无数灵幻会战士的死囚，更值得军人们尊敬。
“你真要杀了他们吗？”天瀛将缓缓开口问安国君。
安国君忙不迭地回答：“是，是，是，大人。他们轻启战端，罪该万死！”
天瀛将则冷冷说：“战场上不过是各为其主，军人都是奉命行事，没有什么罪不罪的。我答应派风骑士给你做刽子手，也只是想看看你如何抓住哈瑟夫师父的后人？但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灵幻大帝陛下素来念旧，这几个小子，他们的祖先不是我们的师父，就是师兄弟，所以陛下有旨，命令我们将沿路发现的灵幻师及灵具，全部送回灵幻会总部——空冥城。如果你引不出小魔法师，戏就这么收场算了，灵幻师是缀姆界中最高贵的种族，可不能真死在凡人或者幻灵战士手中，你明白吗？”
“是是是，大人所言极是。”安国君万万没想到天瀛将对敌人竟然如此重视，暗暗庆幸昨天没有鲁莽行事，他又不甘心地建议，“现在时辰还早，等等再收场也不迟。”
天瀛将已经懒得再说话，点点头便开始闭目养神，当然他不可能睡着，因为天鹰子和关鹏飞没有半刻停止对安国君的怒骂，让老灵幻师的耳朵无法清净。
相比较之下，岳翔则安静许多，面对死亡，他似乎极其镇定，嘴里只说了两个字：“小霞……”
当关鹏飞开始指出安国君是“乌龟王八蛋”的事实，天鹰子已将崇瀛城城主的真实种族级别从“人类”划出、归纳到“猪狗”以下。
德高望重的圣辉宫主人再也坐不住了，他不顾风度地站起身来，指着两个死囚，嘴唇翕动半天，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嗖”的一声，呼啸而来的翠绿幻灵箭，让安国君把刚刚想到的两句反驳，顿时抛到九霄云外。故意只为射掉对方几根头发的绿箭，连安国君的皮肤都没碰到，但这位惊慌之下的“当代风流人物”却摔了个四脚朝天。
天瀛将猛然睁开双眼、一跃而起，与部下们严阵以待。在他们对面的小楼屋顶上，正站立着手持魔杖的罗瑞克，和依旧保持拉弓姿势的女精灵罗莎。
见有人来劫法场，看热闹的民众立刻惊叫着四散而去，而风林火山大军、信徒大军和古唐……应该说是崇瀛军，顷刻便将屋顶团团围住，小楼原来的主人则早已不知所踪。
“不愧是哈瑟夫师父的后人，果然是有勇……有谋！”天瀛将说到这里，猛地跃起重拳砸向刑场中央的斩首台，一道绿光急忙仓促逃出，现出树林守护神的真身。
那三名负责斩首的风骑士还在质疑脚下怎么会有同类，哈瑟夫麾下第一战士已把他们送入长眠梦乡，并砍断了束缚犯人们的绳索，而天瀛将则择机后撤。
围攻罗瑞克的军队转眼间又有一半围住了斩首台，并将主帅天瀛将护在身后，树林守护神耸耸肩，无奈报告：“对不起，主人，我失败了。”
“不是你的原因，守护者，是我低估了对方。不过我们还没有失败。萨特，该你了！”随着罗瑞克的呼唤，又一道绿光将树妖从主人怀中带到大街上。
仰望着那巨大身躯，所有战士都不寒而栗。虽然他们占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可是以人海战术向巨人挑战，便意味着必须有部分人作出牺牲，又有谁愿意做最初的牺牲者，亡命在那巨型粗脚之下呢？
不过，罗瑞克还是看轻了一个人，那就是比他想象得更要强大的天瀛将。
只见那极端崇尚日本文化的灵幻师，他手心再度飞出卡片。不过这次与上次的风沙法术不同，卡片周围缠绕的是黄金光芒，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萨特。
奇迹随之发生，萨特的身躯竟然不断缩小，眼疾手快的罗瑞克急忙在树妖被敌军狂砍之前，将他又招回“天盒”。
天瀛将冷笑着摊开双手：“怎么了，哈瑟夫师父的后人，你只有这么几招吗？太丢人了吧？！或许，你现在接受现实，把幻灵战士收回灵具中，再将灵具交给我，表示你投降的诚意，才是聪明的选择。”
“对不起，天瀛将大人！”罗瑞克紧握圣灵杖给予敌人主帅答复，“虽然在我们欧洲，骑士精神提倡在不利情况下坦然接受失败的高尚品德，可惜我是法师，也是冒险家，偏偏不是骑士，也不打算接受那种骑士精神。今天，我所选择的战斗，与我的祖先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要和朋友完成上帝赋予的使命，惩治你们这些到处兴风作浪的败类，这样才能让缀姆界恢复真正和平！”
“上帝赋予的使命？”天鹰子嘀咕着，“上帝是卖什么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修罗鬼搞什么搞？”
天瀛将此时则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小魔法师，你以为你真是正义使者啊！这个世界哪里有什么绝对的正义和邪恶，实力才是唯一真理。你们现在自身都难保，还做什么拯救世界的美梦？更何况，灵幻大帝的力量已经复苏过来，玄风子和哈瑟夫两位师父也早已去世，没有人实力再能凌驾陛下之上，你们不能，下贱的凡人们更不能！”
慷慨激昂的宣言刚说到高潮，突然西市东口混乱一团，好像有人马杀了进来，双方都不约而同地望去。只见一位将军率领部下，依然打着“唐”字旗冲杀而来。那不是忠心耿耿的广将军，还能是谁？
“广将军，你要干什么？你想犯上作乱吗？”安国君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
冷漠目光扫向昔日城主，广将军对着主公抱拳说：“对不起，主公，我是古唐城将军，只会效忠古唐城。如今要消灭古唐的，不是平日戎星谋士口中的灵华国，而是你，古唐城城主！我们古唐军真正军人宁可做战死沙场的烈士，也绝不做卖祖求荣的走狗奴才！”
听到将军的训斥，围攻罗瑞克等人的原古唐军将士，不由羞愧难当，手中高举的兵器正慢慢收回。
见己方军心有所动摇，天瀛将心知不妙，他放在后方的左手再次变化出金色卡片，趁广将军不备，猛地向对方发射过去。
“小心！”罗瑞克和天鹰子几乎同时向广将军大声提醒，可是丝毫不懂法术的广将军却只能目露惊恐之色，根本来不及躲避。
天瀛将志在必得，嘴角提前露出得意冷笑。
可惜啊，事情不到最后，永远无法知晓真正的结局。
卡片刚完全化为金光，正要进入广将军体内，一道蓝光及时飞来，在与金光的相撞中与对方同归于尽。
几十名江湖人打扮的侠士，从街道两边不同方向飞出，他们手中武器无论是对信徒军、崇瀛军的人类，还是对风林火山大军的幻灵战士同样有效。
这突袭完全在天瀛将意料之外，杀得围攻者措手不及，竟然让侠士们顺利地分别冲到罗瑞克和天鹰子身旁。
刚才发出蓝光破坏天瀛将法术者，正是江湖客的首领。不过让众人意外的是，原来她只是个看起来不过十八岁、身材婀娜、相貌秀丽的少女，而且她藏身之处在斩首台附近，却能及时救下百米之外的广将军，足见身手不凡。
站在天鹰子身前的小美女，以嘲弄口气对敌军主帅说：“天瀛将，幻灵法术的缺点你我心知肚明，你今天已使用了两次金系法术，你还敢用第三次吗？”
对方的只言片语一针见血，恰好刺中天瀛将心事，他并不答话，恶狠狠地反问：“小丫头，看不出你也懂得幻灵法术，竟然用水系法术‘先机破敌’破了我的金系法术‘衰竭术’。莫非……你和你的部下也都是从外界返回的灵幻师？”
“哼，这几天刚从外界返回的数万灵幻师，被你们灵幻会捉走不少，哪还有那么多灵幻师？至于我们是谁，我想你身边那位猪狗不如的乌龟王八蛋最清楚不过！”
看主子望向自己，满面冷汗的安国君哆嗦着嘴唇，挤出一句话：“他……他们是灵……灵华国的秘密部队——赤魂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