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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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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粉丝们在微博上总是看到被p成古装扮相的于贺,但是定妆照公布的那天,于贺的微博评论下面还是刷了满屏幕的赞叹和惊艳。而这天的于贺其实已经完成了电影总进程三分之一的拍摄,适应了吊在威亚上面一吊就是小半天的苦和累。

    这些对他倒是没啥影响,虽然休息时间很不规律,但是该做到的他统统都超标完成,剧组的很多工作人员私下没少夸赞他。

    让于贺真正苦恼的是一些打斗戏,武侠片嘛,不打还有什么看头。导演要求能不用替身就尽量不用,几位武术指导更是一刻都没离开过片场。于贺这个在学校时期都没怎么和人动过手的三好学生,又是第一次拍古装戏,很多动作都要反复练无数次才肯放过自己。

    他的这些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有次拍摄期间男主李凌然接受媒体采访,被问及最看好哪位后辈,他毫不犹豫就说出了于贺的名字,还夸他在演戏方面天赋很高,之后这段采访还被媒体剪进了当月的娱乐速报里。

    入秋之后的横店还是很热,除了下雨天需要裹外套以外,大多数时候演员们都是穿着戏服在片场走来走去,对比影视城满大街‘古人’的情况倒是不觉突兀。沈兆少有空闲,其实这样的忙碌在选角之前就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他是越忙越有干劲的典型,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也就很容易忽略一些事,比如,于贺的生日。

    那天的于贺只有七场戏,六场在白天,还有一场夜戏。吃过午饭之后他坐在折叠板凳上面和别人对台词,梁若思就在这时抱着她长到曳地的裙摆凑了过来。

    “于贺,听说你和导演以前认识?”

    对面的小演员道了声好,便识趣地走开了,于贺仍然坐在凳子上,回答她的表情也没有波动,只是避重就轻:“上大学的时候都是一个学校的,算认识么。”

    “噢,算吧,哈哈。”梁若思听完走了几步坐到他对面,像是要聊天的样子。

    于贺见状礼貌地放下了剧本,听见她又开了个话头:“今天是你生日吧?”

    于贺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随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也许是女孩子心细,他今天在现实中一共就收到三句祝福,一句是助理来叫他起床的时候对他讲的,顺便还亲手剥了两个煮鸡蛋给他。再一句是经纪人中午去外面的饭馆里打包了一碗长寿面回来拿给他时说的。梁若思是第三个,她说生日快乐的时候还加了一句“作为你的粉丝一定会一直支持你哒。”然后真就摆出了一副小粉丝的样子从助理手中拿了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盒给他,让于贺更是不好意思。

    “没事收下吧,我也是昨天回来的时候在机场随便买的,你不要嫌弃哈。”

    “那就谢谢了。”于贺接过来,从盒子的大小就能猜出大概是一块手表之类的,他拿在手里把玩,偏头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远处连饭都没吃还在忙着赶拍的导演。

    “你快杀青了吧?”

    “嗯?”于贺回过神来,“是啊,这周末就回去了。”

    “真好。”梁若思拄着下巴撇了撇嘴,“我以后再也不想拍古装戏了,尤其是打来打去的这种。哎,你下一个通告是什么呀。”

    “下一个……”于贺想了想,“广告吧。”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对话也没持续多久,助理就来招呼于贺开拍下一场戏。

    于贺走到那几座破旧的砖瓦房前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看一眼不算低的房顶,默默在心里祈祷一会千万别从上面摔下来,他看这下面的垫子也并没什么实际的作用。

    这场戏是被男主追赶的反一白凛跳到房顶上奔跑,还要连跳两个房顶再一脸从容不迫的样子接着跑,最后和从对面跳上来的路人甲乙丙经过一番打斗再帅气地跳下屋顶,落地了才算结束。

    于贺眼睁睁看着武术老师看似潇洒地完成这一系列流畅的危险动作,还踹下了一堆零碎的瓦片,不禁咽了咽唾沫。

    沈兆拿着对讲机,从监视器屏幕前转过头,看见于贺有些紧张地抿着嘴唇,也觉得有些担心。

    “能行么。”

    于贺疑惑:“什么?”

    “我说,要是不行的话,我就用远景加录房子的侧面,这样就可以用替身,录白凛奔跑的背影。”

    于贺听罢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试试自己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达到你的标准。实在不行你再用替的。”

    沈兆听完露出一个微笑,赞赏地在他认真的侧脸上看了一眼,用温柔的语气提醒他:“那也好,你可别逞强啊,不行就马上停下来。”

    “明白。”

    拍摄到现在,也过去了将近一个月。两人几乎没有什么独处的时间,于贺工作时间叫他导演,赶上在酒店里撞面也叫过几次他的全名。还真就像是普通的旧朋友。他们都无暇考虑私人问题,不约而同保持着完全的工作关系。

    但是在某些时候……

    于贺还是会想最近沈兆是不是太累了,三餐不会按时吃,像是应付一样抽个空闲才吃一些,晚上拍摄到凌晨,第二天为了配合演员的其他通告又要早起赶拍。好不容易下几天雨可以算是休息,结果沈兆带着一票人马去试景,下雨天跑到山崖边上连个安全保障都没有。回来的时候在走廊上遇见了,于贺强忍着想要管闲事的冲动,看见沈兆全身上下就没一处是不被浇到的,头发像洗过了一样。可最后他也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眼睁睁看着沈兆打着哆嗦钻回房间里。

    就是在这些时候,于贺会希望他们的关系再拉近一些,至少是有资格可以把他骂一顿让他听自己的话,那样的关系。

    “道具道具,我说了几遍了,他们手里的刀呢?”

    “好了演员都就位了吧?”

    “……一会你们俩拖着垫子一定要跑快点,注意点上面瓦片掉下来别砸到,要是真砸到了也得跑……”

    “凌然你一会站稳了啊,你下面可啥都没有。”

    ……

    “于贺你往中间站一点。”

    拍摄现场有场务在进行最后的布置,沈兆时不时也会冒出一句指示,那些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于贺站在屋顶上手持塑料质地的剑柄,在众多声线中轻易就能捕捉到属于沈兆的那一道。他现在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听见开始的提示以后才像豁出去了一样跑了起来。

    脚下的瓦片并不结实,哗啦啦地碰撞到一起。于贺一口气从屋顶的一头跑到另一头,这个时候他该要纵身跳向另一座屋顶。两栋房屋的距离不远,如果是在平地说不定大跨一步就能到了,可是这是在站都站不太稳的地方,于贺借着一股冲劲纵身一跃,又一刻也不停歇地继续向前奔跑。

    沈兆始终盯着监视器的屏幕,看见于贺比自己想象得还要身手矫健,可是他跳出去的那一瞬间,沈兆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忽悠一下的颤动,就像于贺每次挥动手中的剑,沈兆都生怕他会重心踩不稳,还要担心下面的垫子接不接得住他。

    在紧张气氛包裹下的第一条就随着于贺跳下来的动作结束了。于贺一条腿跪在上面,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这个垫子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用,但终归还是挺软的,起码他没觉得怎么疼。

    然后开始拍第二条、第三条……就在大家都放松了警惕以为于贺已经掌握了屋顶奔跑的技巧时,发生了一个意外。

    不知道是第几条拍摄,于贺在跳下屋顶时没有注意到垫子的距离和之前的不一样。沈兆是看到了,但是当他猛地站起来想叫于贺名字的时候,第一个音节还没从喉咙里出来,房顶上的人已经做出了跳跃的姿势。

    如果让沈兆来形容一下那个时候的心情,他肯定只说一句――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其实那个屋顶并不算太高,就算于贺是在底下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跳下来只要不是头朝下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是有些时候,当一个人发现了危机却没来得及出声制止,那在危机发生时的震惊就会被放大十倍还多。

    于贺着地的时候,只有一只脚落进垫子里,另一只脚歪了一下,他身体向前想稳住重心时就扑在了地上。

    那个时候他没感觉脚腕有什么事,他以前也崴过脚,疼一会就过去了。当时大家凑上来的时候就见他抬着被石子划破的手心略带尴尬地解释说没事,是自己不小心。

    沈兆跑到他身边,抓着他的手腕,又有些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他的左脚:“你的腿没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崴了一下。”于贺被手拿急救箱的工作人员拽了过去,临走还问了一句,“导演这场过没?不用替身了吧?”

    沈兆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只勉强露出一个笑:“过了。”

    然后于贺就乐呵呵地处理伤口去了。

    等到晚上拍夜场戏的时候,于贺才尝到苦头。左脚从一开始的阵痛变得片刻都不安宁,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他怕说出来会影响大家的进程,再加上这一场戏没什么大幅度的动作,他也就默默地一直忍到最后结束。

    沈兆旁边的人发现了些异样:“你觉不觉得于贺走路的时候腿有点抖。”

    沈兆早就发现了,虽然取的是上半身的景,但是他已经观察于贺很久了,即便那人还是一脸的从容,角色的情绪也都切换自如。

    而看于贺的样子,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身体状况说出来。

    沈兆太了解对方倔得要命的性子――简直和从前一模一样。他还记得那一年冬天,学校忽然心血来潮地搞特训,拉着学生去山里锻炼体能。于贺当天刚好重感冒,却仍旧一声不吭地跟着队伍跑了十公里,最后还是为数不多坚持在规定时间内跑完全程的。导演系的跑在表演系前面,当沈兆气喘吁吁地站在终点,见到恋人顶着一张苍白的脸,脚步虚浮地向自己跑过来时,简直心疼到无以复加。他把整个身子都变得软绵绵的于贺捞进怀里,看他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大声了几句,问他为什么不听话――重感冒的时候长跑是很危险的,明明在家里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说不会硬撑,怎么又逞起强来。

    而那时于贺就只虚弱地对他笑笑,眼里还是有很亮很亮的光,安慰他说没事。

    沈兆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只是他现在再也不在曾经的那个位置,不能第一时间就把他揽入怀中,也不能质问他为什么要逞强。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沈兆忽然又自嘲般笑了一声,嘴里全是苦涩。

    ――那些于他而言珍贵的记忆,对方或许也根本不需要。

    今晚的戏拍完收工,于贺捧着一罐助理给的热水小口小口地喝,小姑娘有点红着眼睛,在给他披外套。于贺瞅她两眼,笑了:“你干嘛呢?一脸不高兴的。谁又欺负你了?”

    “……就是你!”小助理想了半天,还是瘪了瘪嘴,“下午那个医生就说你伤得挺严重的了,你还非说就是崴了脚,现在路都走不稳了……”

    “好好好,是我欺负你。”于贺笑着把她的话截住,一手将热水的盖子旋上,“我走不稳路,那烦劳你搀一下我?”

    小姑娘憋着气鼓起包子脸,扶住了于贺一只胳膊。

    于贺虽然人很瘦,但到底也是个成年男人,骨架都摆在那儿,他助理又是个特别娇小的女孩儿,于贺实在不忍心把身体的重量放多少过去,只稍稍借了她一点力,自己咬牙撑着走。他最不能招架这个一点小事就特别容易哭的小姑娘的眼泪,就只好装作一副没事的样子,但脚腕传来的剧痛没办法欺骗自己,他的额头很快覆上涔涔的冷汗,打湿了落在一边的刘海。

    他自己也没料到,本以为就是崴个脚那么简单的伤势,这会儿竟然愈发叫人不能忍受起来,何况他本来就是怕痛的体质。

    沈兆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于贺还没换掉戏里的服装,一身白衣胜雪,头发高高竖起,插着一支碧绿的簪子,古装扮相格外好看。他眉眼精致,上了一点妆显得更加动人,只是原本红润的嘴唇此刻泛着苍白,不太明显地被牙齿咬着,似在偷偷忍耐什么。

    沈兆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短促地揪了一下,阵阵发痛。

    “于贺。”他叫了这一声之后,迟迟没有下文,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拳头又放下,眼睛里也迅速掩去那点情不自禁泄露的情绪。

    于贺抬起脸看他,可那双桃花眼里看不懂的神色叫他心头一紧。他以为对方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的――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可他走过来了啊。才过了这几年,沈兆应该还记得他的生日吧?

    只是事到如今,一句“生日快乐”都成了百般期待的求而不得。

    于贺觉得脚上的痛感越发明显,尤其是要在沈兆面前尽力维持平稳站姿的时候。

    两人沉默了一阵,扶着于贺胳膊的小助理有点急了,她感觉到于贺的颤抖,只想送自家艺人卸了妆快点回去躺着休息。踌躇再三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沈导,于哥他……”

    她话音还未落,沈兆就直接伸出一只手臂来,隔开了她和于贺的距离。那只宽厚的手掌一碰上瘦削的肩,两人都是一颤。于贺猛地抬头,看见沈兆保持着原先的淡漠神色,却有点不自然地道:“你这样走太慢了,你看看,现在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你们了。”

    “我……”

    “上来,我背你。”

    听闻此言,别说于贺,就连一边的小助理都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天底下居然有这么照顾演员的导演,她简直要忙不迭地先替于贺鞠躬道谢,又不知道这样到底合不合适。

    于贺一愣,还未反应过来般先看了眼四周。果然片场转眼间就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拎着折叠小板凳、扛着器材的人,演员都走光了。

    沈兆已经不由分说地转过了身,微微弯下腰来。于贺看着他宽阔的脊背,忽然有一股酸涩感一下子冲到了鼻尖,呛得他眼底涨痛。

    沈兆也不催促他,就那样一言不发,沉默地等着。过了好一会儿,于贺才小心翼翼地把手臂搭上那好几年未曾触碰过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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